怎敌她如花美眷(69)
但是认怂是不行的!
这丫头一看就是在故意折腾他的,让了这一步,接下来就会有五六七八步等着他。
定了定神,戚展白沉声道:“床上小,两人睡一块太挤。这几日你睡床上,我就在这地毡上凑合几日。”
沈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床的确小,跟家里的没法比。西凉人没有在床上睡觉的习惯,上至王室,下到平民,睡的都是地毡,能特特给他们寻来这么一张古董板床,已经算很不容易了。
就是摆在地毡旁边,鲜明一对比,地毡瞧着倒更加华丽了。
沈黛噘了嘴,摇着他胳膊,“这天都入秋了,你再睡地上,万一着寒了可怎么办?我会心疼的。再万一,那宇文涟他们趁着你生病,把咱们统统扣下算账,又该怎么办?你就不怕我出事?”
她喋喋不休,一张口就收不住。
有时候,戚展白真的很佩服她随机应变的能力。不过一个弹指的功夫,就给你罗列出了这么多条后患,且每一条都有理有据。
就好像他在地上凑合几夜,大邺就会亡国一样。
戚展白在心底发出哑笑。
多年南征北战的历练,这会子发挥出了点微薄的作用。重新收拾了下情绪,他掐住沈黛小巧精致的下巴,微微抬向自己,试图扭转乾坤,“昭昭是忘了上回在书房里,自己受过什么苦?”
视线跟着话音一道落下,顺着她线条优美的天鹅颈,一路滑至那因方才的胡闹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雪底滑腻依稀可见。
沈黛到底是小姑娘,碰上这样的打量,下意识脱口“啊”了声,偏开身子,抬手捂住。
衣襟被揉皱,颊红的颜色像是被从织物里挤出来了似的,涟漪般晕染进底下无瑕的雪白之中。
头顶响起几声胜利的低笑,沈黛反应过来。
大意了,竟然又被他反将了一军!
心底一阵暗自咬牙,她也不甘示弱,探过足尖轻轻一蹬。轻柔的细褶裙裾如莲花般在半空开散,飘进戚展白眼尾的余光里。
“我脚疼,大约是在寺里头扭着了,走不了道。”沈黛朝床榻的方向努努嘴,藕臂重又圈住他脖颈,纤睫一霎,巧笑嫣然,“不如你抱我过去?”
脚疼?走不了道?
那方才在他怀里蹬腿撒娇的是谁?
戚展白暗哂,到底是不忍拒绝她,一手环住她单薄的肩膀,一手向下绕过她膝盖窝,不待他收紧臂弯,沈黛便顺势滑入他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脑袋抵在他胸膛前,轻轻蹭了蹭。
绵软地唤了声:“小白......”
隔着层叠的衣料,那一瞬的惊慌便剧烈地撞进了她耳房。
大约戚展白自己也听到了,尴尬地咳嗽一声做掩饰,板起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目不斜视地往床榻边走。
从桌案到床榻,不过十数步的距离,他竟走了快一炷香的功夫。
倘若行军也是这般,那他这“战神”的名号怕是难保啊......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戚展白俯身,轻手轻脚地将人放下,如释重负般地暗吁一口气,像是刚结束了一场平生最艰难的战役。
底下那对澄净的鹿眼还盈盈望着他,他不禁低头轻轻印下一吻。
纤浓的眼睫在唇瓣间细细颤抖,痒嗦嗦的,顺着神经直麻到心窝里,像是有汩汩温泉汇流其中。
左边胸膛的紧绷感逐渐软化,他声音也跟着嘴角扬起的仰月纹,一道温柔成了水,“睡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做。”
哪成想他起身正要走,那双环在他颈上的手却不干了,猛地一收紧,他猝不及防矮下脑袋,同那张芙蓉娇面对上。
鼻尖对着鼻尖,当中距离仅够塞下一根指头,呼吸都接上了。
片刻错愕,他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原来那缕浅淡的梨香,是从她身上散出来的。
“我一个人睡不着。”沈黛眼里的狡黠更浓,嘟着樱唇曼声抱怨。
戚展白笑了下,“你在家不都是一个人睡的?”
沈黛眨眨眼,蔫着眉头,“不一样,这张床实在太硬了,我睡不着。”趁他不注意,侧开脑袋,唇悄悄往他耳边凑。
戚展白微微一让,也让不到哪里去,她的唇还是贴在了他耳廓,润而软,跟语气一样的轻,“你陪我一块睡,好不好?”
说完,她还咬住了他耳垂,不轻不重的力道,刺痛过后便是无尽绵延的麻和痒,却又似乎并不是痛痒在耳垂。
他不说话,她便不放。
青涩的咬啮里,多出了点不屈不挠的倔劲儿。
戚展白无奈地咧嘴笑起来。
死丫头,大约是还记得上回在书房被自己咬了一口的事,这回趁他分心,刻意报仇来了。
可分明,这里她可比自己敏感多了......
戚展白低下头,同她交颈,轻轻啄了下她莹润的耳垂。
沈黛纤瘦的身子便跟着一颤,在他耳边放肆嬉戏的贝齿松开了,伴随一声极细弱惊呼,从她喉中溢出,奶猫打盹一般,反招惹起他心底一阵悸动。
滚了滚喉结,戚展白哑声道:“还敢不敢......嘶——”
他话音未落,沈黛便又狠狠啃了上来。比起方才的轻拢慢捻,这回才是真的报复。
还挺记仇。
戚展白弯了嘴角,胸膛闷闷震颤。
两个人打擂,谁先松口谁就输了。本来没多大的事,奈何两个都是倔脾气,执拗劲儿上来了,谁都不肯先服软。
磨了磨牙,戚展白也不示弱地咬了回去。齿间带着点惩罚的味道,碾着那耳朵辗转。
秋日的夜,本该是微凉的。屋顶水光漾荡,却翻涌起了一蓬蓬热浪,像是有人在底下架了口大锅。两人在里头从小火煨成了燥火,脑子慢慢变木,四肢百骸都快融化。
那缕梨香也被周遭的气氛煨热,香气越渐熏浓,灼人胸臆。
起初,戚展白理智尚且占据着脑海,渐渐被这缕香勾着,去了九霄云外。开始不满足于这简单的耳间游戏,屁股挪到床边,双手下移,绕过她纤细的腰肢,将人一把捞起,抱坐在怀里。
沈黛反应不及,两手攀着他的肩小声惊呼,娇声哀怨了句:“你干嘛?”
他却跟听不见似的,气势汹汹埋首入她颈间,又是一江秋月。
沈黛几乎招架不住,身子微微下倾,她极力攀住他双肩,才勉强不让自己掉下去。眼下再去报复他耳朵是不可能的了,承受住他的热情,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昏昏的夜,昏昏的屋子,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书房里的暗火缠绵。
却没有当时的害怕,甚至还有些微妙的喜悦。
那......今夜这回......到底算谁赢?
沈黛想不清楚了,意识随桌角那只牛油蜡烛暗下,她慢慢闭上眼,想去细品这昏昧中的星火燎原。
眼皮子即将合上的刹那,视野里出现两道模糊的身影,焦急地绕过屏风,停在旁边不敢动了。
一个是王容与,一个是雪藻。
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致的目瞪口呆。
尴尬地对视了半晌,沈黛如醍醐灌顶般猛地清醒过来,尖叫一声,推开戚展白,揪了旁边的被子一骨碌将自己塞进去。
温香软玉忽然从怀里消失,戚展白还有些懵,回头看见这两个不速之客,人就更懵了。
王容与把惊掉的下巴重新按回去,捏着手,讪讪而笑,“屋里亮着灯,我们以为你们还没睡,在门口喊了半天,里头都没有声音。我们还当是出了什么事,着急进来瞧瞧,结果就......”
她咳嗽一声,抬手抿了抿鬓边的碎发,耳尖微微起红。
怕他们不相信,她还拿手肘撞了撞雪藻,“你说是不是啊?”
雪藻嘴巴还圆得能吞下一整个鸡蛋,意识还恍惚着,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推,人踉跄了下,呆呆“啊?”了声,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是这样的,方才春纤和春信也在的。”
他边说,边矮下脑袋,脸炸得通红,小声嘟囔:“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的。
他们两人在干什么,他其实很清楚。虽没亲身经历过,但之前在人牙子那里,他曾瞧见过自己的小伙伴被那群达官贵人这样欺压着。
当时他只觉浑身恶心,可换成是戚展白和沈黛,他不仅不厌恶,还情不自禁为他们俩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