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的女修绝不认输[穿书](30)
钟鸣声再次响起,姬玉望向禁地,低声道:“你该回去了。”
陆清嘉淡淡道:“知道了。”
他转身,白衣逸宕,周身玫瑰与灰烬残香,满头鸦羽般泛着柔光的黑发拢在华丽复杂的金凤嵌玉冠之中。他本是要走的,但忽然又转回了头,绣金的衣袂随风翻飞,广袖流云轻轻一挥,一片夺目的金红色光芒落在她周身,一点点融进了她的身体。
姬玉愣了愣:“这什么?”
陆清嘉看着她说:“祥瑞。”他望向禁地的方向,“十年了,又到了降下祥瑞的时候,你离得太远,一会儿恐怕没你的份儿。”
“所以单独给我来这么一下子?”姬玉看着他。
陆清嘉没说话,收回目光化作一团火焰离去。
姬玉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指腹捻了捻,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其实那句怀念他身体的调笑,找他修炼也可以的轻浮话语,除了试探外是否有几分真意,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不过他给她的第一反应是推开她,而她也从未想过会和他在一起,所以不管真假都不重要了。
他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赤霄海虽然危险,但也不是不能期待一下。”姬玉重振旗鼓,“届时所有仙宗都会派人进秘境,说不定就遇见了可口的呢?”
禁地里,刚刚赶回来的陆清嘉在上树的时候,不自觉通过他尾羽制成的铃铛感知她,恰好就听见了这几句话。
他没告诉姬玉他可以单方面用铃铛听到她的话,但他也没有暗地里偷听的怪癖。
他这次纯属是无意识的。等他回过神时,都已经听完了。
他因为这话,凤生第一次绊了脚,差点从树上摔下去。
第22章
在月长歌的想象中,披上金凤霞衣来为师尊献上供奉,该是极为浪漫幸福的画面。
可现实再次让她失望了。
她从出生就活在各色各样的失望里,本该已经习惯了的,但看着空无一人的苍梧神木之顶,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失落怨憎。
这样重要的时刻,他去了哪里?
她那么辛苦才拿到第一,他也是看见了的,他不是出手相助了吗?
难道不是也在期待今天吗?
他为什么不出现?
还有那天……他竟然对她出手,事后一句解释都没有,甚至她连他的人都找不到。
钟鸣声响起,这是催促陆清嘉回来的讯号,可他还是没有出现。
最后还是尹如烟看不下去了,亲自上了苍梧,再次鸣钟。
这次陆清嘉终于出现了,但这里已经不再是月长歌一个人了,他回来了也不是他们独处,月长歌的美好希冀彻底破碎了。
她紧咬下唇托着手里的锦盒,陆清嘉现身后也不解释他去了哪里,只抬手将锦盒隔空取走,看都没看她们一眼道:“你们可以走了。”
月长歌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红着眼睛望向陆清嘉,红唇开合道:“师尊,您去哪了?”
陆清嘉这次望向了她,绣金的白衣极衬他的气质,他五官华丽,处处透着名贵的气息,可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淡漠,好像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这样冷淡,他们不是师徒吗?不该是这世间除了道侣之外最亲密的关系吗?
“本君去了何处,何时轮到你来过问了?”
陆清嘉本就不悦,月长歌一个身份极其可疑的人还敢问他去哪,会撞枪口是显而易见的。
尹如烟清了清嗓子,时机恰当地提醒道:“神君,您还未曾给她赐福。”
陆清嘉将锦盒丢到一旁的桌上,十分敷衍地抬手朝月长歌一挥,细微的红光在她身边乍现后消失,速度之快,月长歌都没反应过来。
他站起身,冰白如玉的一张脸上,削薄的唇吐出一个十分无情的字:“滚。”
尹如烟清了清嗓子道:“还有禁地外面那群人呢。”
陆清嘉望向她,尹如烟尴尬道:“……维持多年的规矩了,总不好破了,祖师爷若还在,也一定是这样认为……”
提起那位飞升的祖师爷,陆清嘉脸色缓和了一些,终于还是满足了尹如烟的要求。
守在禁地外的众人在那一刻都感觉到了极致的神圣,他们仰头望着迎面而来的金光,闭上眼睛感受着神祇降下的祥瑞,修为到达某一阶段圆满的,都隐隐有突破之意。
蓝雪风站在蜀山派弟子之中,眼上白绸随风飘动,周围只有他不曾抬头。
他甚至低着头,脸色苍白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灵越道长注意到,不解地问:“雪风,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蓝雪风白绸下紧闭的眼珠动了动,半晌才道:“弟子没事,劳师尊担忧。”
“是不是没休息好?还是眼睛又疼了?”灵越道长抚须道,“回去为师帮你看看。”
蓝雪风低低“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言语。
灵越道长又看了他半天,慢吞吞收回了目光。
赐福结束之后,所有聚在禁地外的人都散了。
禁地再次恢复安静,陆清嘉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本是坐着的,突然又躺下了。
躺了一会,他又坐起身,缩到床的角落,双臂抱膝看着枕头的方向。
这个动作是他幼时被关在漆黑的水牢里时常做的。
这会让他稍稍有些安全感。
他看着床前的枕头,姬玉在这里住过的那一个多月都是枕着它的。
明明她走后都反复用法术清理过好几次了,可不知为何,总还是觉得上面有她身上淡淡的幽香。不单单是枕头,被褥也是。
陆清嘉将脸埋进双臂,过了许久,他又躺了下来,侧枕着枕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枕头精致的刺绣,片刻后拉开丝被,从头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了。
夜里,来影月仙宗参加神祭的所有正道人士宴饮结束,三两结伴回客院休息。
蓝雪风同几个师弟一起走,哪怕没人指引和提醒他,他依然不会碰到任何东西。
他没有神识,眼睛看不见,是真的瞎,能这样从容自在地行走,是因为无数年来的苦心修习体感,也曾经经历过不知多少次跌倒或者碰撞,满身是伤。
他走着走着就远离了师弟们,只剩下自己一个。
他停下脚步,躲进角落,周围人声远去后,才再次走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突然不想回去。
他满脑子都是姬玉,想着她说过的话,想着她竟和琼华君……睡过了。
是什么时候?
是在他和她之前,还是在他和她之后?
怎么看好像都是在他们之后。
是不是如果当日他没有拒绝,他们没被人撞破,今日同她……那样的人,就是他了。
蓝雪风身子微微摇晃,白绸尾端随风飘扬,他想他真是鬼迷心窍了,深夜不回房入定修炼,却在半路上苦恼这些,明明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当时他虽也被姬玉撩拨了,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但后面回了神,就再也没陷进去过。
后来和她分开,也再没想起过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
好像是在凡界的客栈感觉到了她的气息,却发觉她没有热情地贴上来,反而还躲着他。
再后来她道歉了,甚至要求跟着回蜀山受罚,但没能成功。
很多细节如今想也想不清楚想不明白了。
总之,介意两人亲密过肯定是介意的,若她今后一直不出现,他可能就不会像如今这样心乱,但她偏偏出现了,还给出了他始料未及的反应。
蓝雪风苦笑了一下,捂了一会眼睛,转身准备回客院。
也就在这时,一阵温热的风拂,他怎么都动不了了。
陆清嘉忍了很久,还是感觉他忍不了。
他动不了姬玉,不代表他动不了另一个惹他烦恼的人。
他站在阴影里,锦衣华服,金冠墨发,俊美无俦。
他仔仔细细观察蓝雪风,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很差劲。
他想不通,为什么姬玉肯对蓝雪风示好,却不愿同他说上类似的两三个字。
这一刻他忘了自己对姬玉如何冷酷无情,如何拒绝斥责,只记得她看蓝雪风的眼神认真诚恳,看自己虽也偶尔带着讨好,却明显是敷衍和假装。
陆清嘉慢慢走出阴影来到蓝雪风面前,他扯开了蓝雪风蒙眼的白绸,蓝雪风激动地想要反抗,但怎么都不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