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鸯并(81)

看在有小鱼干的份上,原谅你。

“我们明早便得离开这城了,不出意外,明天傍晚便会进山。”

吃完鱼干的云媱趴在圆桌上舔着自己的双爪,宛矜玥则快速吃净了眼前的饭菜。

暮色深深,夕阳西下,三人牵着马顺利地走进了崤山,三辆马车则被藏进了山洞,黑猫灵活地向前探起了路。

崤山在霞西的东边,崤东的西边,绵延不绝的蛇形山脉形成了天然的国界。

它既是霞西的屏障,也是崤东的壁垒。

而三人此行的最终目标却是虞西山,那和崤山紧连着的险山。

虞西山多石块,路途难行,人迹罕至,故而虞西山上生灵繁多,是最有可能找齐所有药草的地方。

喵呜~刚进崤山没几步,云媱便用双爪挠起了那偏红的土。

那土中生长着一株细长叶子的小草,瞧起来和寻常野草并无分别,黑猫的前爪却挠得起劲。

喵呜~那草的根茎裸露了出来,竟然是形如圆球的嫩白模样。

宛矜玥俯身将那植物抓起,一股细小的刺痛感便从指间传来,这草药还带刺?

细小的血珠冒出,她连忙放手,转而抓住那白嫩的根茎。

“这草气味熟悉?”

喵呜~云媱点了点头,宛矜玥则将草株递给了身后的雪晴。

一进山便有收获,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喵呜~喵叫声传来,舒白忙扛着小药锄上前帮忙,云媱则转身奔向了另一方向。

雪晴从包袱中也拿了一个药锄学着舒白的模样,跟在云媱身后等待指示。

一路行去,收获颇丰。

夜色渐渐渲染天空,三人收了工,寻觅一平坦开阔之地生起了火。

猫身虽灵快,可比起人来,体力终究差了许多。云媱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起来甚是疲累。

舒白拎着两只野兔熟稔地剥皮清洗,两个姑娘则在山中寻了不少枯木用于添火。

如今已是三月底了,霞西没有雨季,倒也不用担心进了夏季会找不到合适的干柴。

“水囊添满了没?”舒白拎着两只处理好的兔子回到了火堆旁。

“满了。”雪晴应了声,接过一只兔子,穿在了削尖的木棍上。

火星子炸裂的啪嗒声传来,这气氛似有几分不对。

云媱抬起了头,看向了沉默的三人,它好像看到了一束淡淡的黄光,正从宛矜玥的周身散发出来。

宛丫头今日好生异常,自从进了崤山,话越来越少,整个人也莫名木木的。

要说近乡情怯,这沉默寡语之人也应该是自己。

她悄悄靠近了,背对火堆整理药材的宛矜玥。

黑色的小爪将将搭上女子的手腕,一阵冲天的明黄仿佛瞬间照亮了天地。

云媱进入了一方熟悉又陌生的天地,在那里,它成了一方石块。

高耸入云的险山上,那大蛇展开翅膀在天际翱翔着,它的背上有一七八岁女童,正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他们停下了,在云媱脚边。

“燕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澡?”活泼地女童一身紫衣,发辫繁复,满身银饰叮当作响。

大蛇摆了摆头,再次冲上了云霄,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中。

净白的皮肤,深邃的眼窝,罗兰紫的眼眸?这个和宛矜玥哪里都不像的丫头却给云媱一种深切的熟悉感。

水潭边的女孩正背对着水面脱着衣裳,化作谭边一块素白石头的云媱却在倒影中看见了两个女孩,一个眼眸湛蓝,一个眼眸浅棕。

还会来得及细想的云媱再次回到了篝火旁,成了那毛绒绒的黑猫。

欲知因果,且跟着我。

浑厚的嗓音在山中回荡,烤兔的香气阵阵飘扬。

第105章 出逃

周身的疲累,第二日醒来的宛矜玥总感觉自己的记忆像是莫名少了一部分,自从走进崤山,她就开始有些恍惚,根本回忆不了此前发生的事。

云媱则目不转睛地盯着宛矜玥腕上的金镯子,宛丫头什么时候竟喜欢上了这种俗气的物什了?难道那明黄色的光和此镯子有关?

舒白则将整个人蜷成一团,他在忍痛,亦在忍痒。

雪晴动作麻利地收拾着行装,宛矜玥指着那装药的包袱,低头看向了云媱。

“阿凉,这药材可否勉强制出解药?”

那黑猫圆圆的脑袋点了又摇,满脸的不确定,靠气味分辨,云媱并不是那么肯定,更何况霞西从未有专门记载药草效用的典籍。

舒白抖动着站了起来“我无碍,我们今日还是继续找吧,先粗粗搜一番崤山,明日我们便出发去虞西山,听说那里的药草最多。”

三人一猫缓缓在崤山中走着。

完成了祈福仪式,收集了大量民心的沈昙转道回了栎阳。

皊州军在马阳德的带领下,加紧训练,士气颇旺。

刘骁却丝毫不显急躁之意,白日里巡营视察,晚上则美人在怀,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能顺顺利利地拿下整个皊州,哪怕此前因着掉以轻心一下子折进去了六千人。

城中的崤东军民陆陆续续的死亡着,刘骁早已忘记,那小屋中还关押着钱天和。

浑身似有火在烧,皮肤上仿佛有千百只虫蚁在噬咬……钱天和每日都在痛苦的边缘挣扎着,一日又一日。

他已经许久没有正常吃过饭了,现如今的他连碗筷都拿不住,只能趴在地上用嘴将饭菜卷入口中,囫囵吞咽。

“你说这人图啥啊?这么活着像条狗似的,还不如死了痛快呢?”是那送饭的小厮。

“这城中的崤东狗死干净了吧?就剩这一只还苟延残喘着吧?”送饭的小厮满脸谄媚地问着过路的巡卫队。

“受不了痛苦的便自尽了,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也几乎饿死了,不是谁都有这屋里人幸运的,都这般模样了,不还好吃好喝伺候着吗?”

“军爷说的是,这当狗还得投个好胎啊。”

迟疑了片刻,趴在地上的钱天和还是吃净了盘中饭菜。

又过了两日,钱天和发现这痛痒病发作的频率越来越低,浑身的力气也在逐渐恢复着。

但他仍如往常一般趴着吃饭。

开始思索着如何出走的他,掏出了怀中的瓶瓶罐罐,还有那张皱巴巴的纸。

翠色瓷瓶中是清凉止痒的药膏——现在约莫用不上了。

两根短香——效用是让人一刻钟内失去行动力和记忆,是个出逃的好东西。

素白色红塞子的瓷瓶是毒药——一刻钟内毙命,无痛苦,听起来怎么像是拿来自杀的。

素白色蓝塞子的瓷瓶——是短香的解药。

至于素白色黑塞子的瓷瓶——信纸上的字迹从这里便晕染开了,难以分辨,可钱天和怀中还有两三个瓷瓶不知功效。

就这香能帮到他,可他手里的火折子却早被收缴了。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钱天和收起这些物什,他最终能靠的,还是只有自己。

第二日傍晚,送饭之人又轮到了那嘴碎的小厮。

他拎着木质食盒,满脸不屑。重物落地,旧屋中的灰尘顿时飞起了不少。

钱天和仍同此前一样,蜷在角落里,不看也不说,宛如一个透明人。

“钱将军,还活着呢?这城中就数您命最长了,这都二十多天了,活着受折磨?您图什么啊?”

钱天和半天方才睁开眼,整个人都呆愣愣的,好似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像。

“饭……饿……。”钱天和口中留下了哈喇子,双眼紧紧盯着那食盒,他扭动着身躯向前爬着,径直爬到了食盒前。

那小厮脸上的戏谑之意更浓了。

他迅速拿回了食盒,站在钱天和的面前俯视着“小子,想吃饭?叫声大爷来听听。”

“饭……饿……”钱天和伸手拽住了小厮的脚,费力地仰着头,面容上的可怜能与街边的乞儿相较。

“叫大爷。”小厮板着脸,并不看他,心中却满是得意。

五尺半的小厮被放倒,一计手刀下去,这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钱天和随意用袖摆擦去了哈喇子,他掏出怀中的小白瓶,拔下了红塞,一粒黑乎乎的药丸被塞进了小厮口中。

平躺的人被扶起,猛锤后背一下,药丸被小厮吞了下去。

钱天和比这小厮高了不少,虽说二十多天的病痛折磨使他瘦弱了不少,可这衣物穿在身上仍有几分滑稽。

硬硬的,圆的,长的,钱天和摸索着小厮的腰间——竟然是火折子,真是如有神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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