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厌恶的话语像是一把利剑插/进了霍止的心里，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裴韶……
“你没有见过裴爷真正生气的样子，当年，他将那个杀了裴默的卧底……”林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凉，“他不会为了一个替身而将汉堂的安危放在第二，更不会为了一个替身而杀了一整个场子的人，你以为他将你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霍止的头像是被人砸了一记闷棍，突然间一切都在眼前支离破碎，一片一片的像是玻璃碎片般划在了他的心口，疼的鲜明。
“他……他没有告诉我……”
“他没有告诉你的事情太多了，可是他却还是把最干净的一面展现在你的面前。”
再多的语言似乎都苍白无力了。
霍止张了张嘴，发出声音沙哑而紧涩，“……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个问题让空气都跟着安静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我不想想再看见裴爷的手上沾上更多的鲜血了，”林一转过身，沉声道，“我不希望你是下一个。”
裴爷，其实是一个可怜人。
裴默还在世的时候他就是对方身边的左膀右臂，在经历了那场意外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裴韶从一个只会跟在哥哥身后的内向男孩变为了即使血溅在脸上也面不改色的汉堂老大，他看着他的心性在一点点的扭曲，极端，偏执，像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就连最后一丝人性也被磨得只剩下了灰，好像裴韶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不会感到奇怪，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活的不像一个人。
疯子有两种，一种是将这两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另一种是将自己伪装的和一个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然后逐渐靠近你缠上你，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像条毒蛇一般缠绕上了你的全身，只要你敢挣扎，他就会吐着蛇芯子将毒液刺入你的体内，让结局变为同归于尽。
第57章 作为卧底的我被威胁了（19）
霍止回到房间，没有人在里面。
他不知道裴韶在哪里，更别提在这艘偌大的游轮上找到他，林一说的很对，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真正的裴韶，可是裴韶却已经将他的一切控制的彻彻底底。
所以他就应该选择妥协吗？
霍止觉得有一股气堵在自己的胸口，酸涩而无力，他迫切地想要见到裴韶，现在，马上。
甲板上的风很大，咸咸的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其实并不算好，霍止最后在这里看见了裴韶的身影，大脑当即一片空白，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裴韶！你在干什么！？”
裴韶站在甲板的边缘，在霍止的喊声中缓缓转过了头。
“你来了。”
霍止心跳的飞快，”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太危险了，赶紧下来。“
裴韶的唇角半勾着，”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呢。“
”我不在意我跑过来找你干什么？“霍止的眉心突突的疼，”刚刚......对不起。“
”你是在和我道歉吗？“裴韶问，”你为什么总喜欢和你道歉，我不想听见这样的话。“
”可是你刚才生气了。“
”嗯，我是生气了，我气你竟然一点都不相信我，原来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那样的形象。“
霍止走上前，他见裴韶没有躲，便连忙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下了危险的区域。
裴韶还在问，”你觉得我是把你当作哥哥的替身吗？“
”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霍止干脆地打断他，破罐子破摔。
”关系？“
”是，既然你说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裴韶楞了一会，他似乎是第一次考虑到这个问题，让霍止激烈的情绪在冷风中一点点的消散。
呵，他就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添堵。
对于裴韶来说他们还能是什么样的关系？敌人，欺骗的和被骗的，说不定还能勉强称作宠物和主人......
谁知裴韶抬起头，一字一句地问，“你是要和我谈恋爱吗？”
......什么？
霍止的大脑短路了片刻，见了鬼似的盯着裴韶，“你说什么？”
“原来你是想要和我谈恋爱啊，”裴韶自顾自的恍然大悟，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扩大，“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在瞎理解什么？我说的明明是关系......”
“对啊，除了恋人关系我们还能是什么关系？”
霍止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不是，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我......刚刚碰见林一了。”
裴韶微微一顿，“是吗。”
“他告诉我，”霍止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是......你哥哥的祭日，对不起，我和你说了那些气话。”
说出来后，霍止心里的负重感终于消散了几分。
“你是为了这个吗？”裴韶笑了，“林一不是我，你想了解这些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
他的情绪比霍止想的要平静太多，语气都和刚才如出一辙。
“他总是把这些想的特别严重，但是六年过去了，再浓烈的感情都会淡，我没有那么的......偏执。”裴韶说，“忘不了是真的，可是我还不至于因为这段回忆去折磨自己。”
那段经历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可是忘不了又能怎样？难道就要守着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过一辈子吗？
不可能的。
”他是哥哥，你是......“裴韶摸了摸霍止的脸，笑得有些坏，”你会是我的男朋友吗？“
海风下，甲板上，耳边是浪花翻涌的声音，就像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一阵接着一阵地涌过霍止的心，淹没他的理智。
他能怎么办呢？该怎么办？
他只是早就明白了一点，他拿裴韶没有办法。
霍止轻轻地开口，”你希望我把今天当作是你的生日，还是......裴默的祭日？“
裴韶笑着说，”当然是我的生日。“
第58章 作为卧底的我被威胁了（20）
当抛开了一切的条条框框，霍止也许是享受这个过程的。
如果他的身份不是卧底，如果裴韶不是汉堂的老大，如果他们的相遇不是建立在互相试探的基础上……他也许，真的有一点喜欢裴韶。
可是，没有如果。
霍止有事在身，除了陪裴韶过生日的那一天，他的全部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游轮上的大人物太多，随便一个人的生命安全都需要加倍的保障，霍止一边巡逻，一边不动声色地走进了监控室，里面有一个工作人员，见到霍止时连忙喊了一声“霍哥好”。
“嗯，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都挺好的。”
霍止看了他一眼，“刚刚小东捂着肚子去厕所了，让我转告你去拿药给他，看上去是难受的不轻。”
“什么？”那小伙一怔，一脸懊恼，“他肯定是吃坏了肚子，我都让他少吃点海鲜了，本来肠胃就不好，我等会还要和他换班呢……”
边说着他找出了止泻药，然后不好意思地对着霍止挠了挠头，“霍哥，我……”
霍止了然，“你先把药给他送过去，这里我替你看着，快去快回。”
“哎！”那小伙感激一笑。
确定没有人后，霍止坐在了监控器前的椅子上，几十个显示器将游艇的每一个角落都完完整整的展示在了他的面前，霍止不敢怠慢，将他记得的那几个宾客的正脸全都拍了下来，然后一一发给了上头。
对方很快回复了他消息：盯紧游轮上的动静，会有行动。
霍止眉头一皱：船上有组织的人？
：别问太多，做好你的事情
不安地叹了一声，霍止还是飞快地把聊天记录清空，不留下一点痕迹。
他的雇主的目的就是针对汉堂，将汉堂整个从内而外的瓦解。如今在游轮上，大半的宾客都和汉堂有着长期合作，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
无疑，汉堂也会受到巨大的折损，甚至是不可挽回的灾难。
这明明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传递信息，击溃汉堂。可是现在他却后知后觉地害怕了，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是因为这个任务，而是——
裴韶该怎么办？
在海上，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快了不少，日出与日落的美景每天都可以在甲板上看到。裴韶拉着霍止去看了一次，明明总是有很多人观赏的位置这次却空荡荡像是专门为了他们两个而留出了位置，霍止困的不行，脑子里却还有一根弦时刻紧绷着，被裴韶这么一折腾顿时清醒的睡也睡不下，陪他看着海面上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