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歌+番外(8)
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女孩儿,给时晚做自我介绍,时晚觉得用干净这个词形容她再恰当不过了。
不施粉黛,白白净净的脸,由于婴儿肥让她看不出年龄,像是高中生,一问才知道,居然比自己还大。
时晚着实惭愧。
“你好,我叫白云!”时晚忍不住逗逗她。
自己如果是个男生,只怕是很会撩妹。
刚喝了口水的夏至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喷了出来。
时晚瞪他一眼,一脸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蓝天带时晚去录歌曲小样的时候,向时晚挤挤眼,说:“我认得你。”
这女孩儿自带仙气,不算是第一眼美女,却很耐看。
连时晚这样咋咋呼呼的姑娘跟她说话时,都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真的么,我这么出名么?”
“我也是云川中学的!但是是你师姐。那次钢琴比赛啊,你弹的死亡华尔兹。我看过那个视频,你的手指真灵活!”蓝天真诚的夸赞道。
时晚耸耸肩,自己居然挺出名的。
卫卓尧学长也认识自己。
这个,貌似是学姐的蓝天也认识自己。
只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啊,现在十级曲子恐怕都弹不出来。
蓝天接了个电话,脸色变了又变,挂完电话就跟时晚道歉,今天可能录不了,有点儿事要处理。
时晚倒是无所谓,哪天都一样。
只是看蓝天的脸色,感觉不是小事,所以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蓝天叹了口气:“这部剧的女主宗婷,你可能不认识。老实说,我不太喜欢她,太做作了。她是关系户,带资进组,她和投资方的合同出了点问题,我得替导演跑一趟。”
“哦,对了,她还耍大牌。而且她也不是科班出生,演技差死了。”
蓝天一气儿说完才发现时晚不可思议的眼神,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啊,没忍住。”说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保密哦!我平常不这样的!”
时晚领会的点点头,“懂得懂得,天时地利人和嘛,不过我也是关系户欸!”
“你不一样嘛,你有能力的,有能力都还好,最怕她这种没能力的关系户了。”
“而且,小学妹,我们音乐总监很严格的,他那儿应该有不下五十份小样了,你竞争压力还是很大的!”蓝天解释道,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这么多嘴。
时晚释然的笑了:“好吧!我不耽搁你了,你先去忙吧!”
蓝天笑着点点头,告诉时晚再联系,然后小跑着远了。
宗婷的投资方应该是宗泽公司吧!时晚笑笑。
今天周一,宗泽也回了公司,这是他父亲在中国市场的总公司。
宗泽无心工作,抬头看着眼前诺大的玻璃窗,踱步走了过去。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俯视这座每天都车水马龙的城市。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每天做的事就是不断将一只脚放到另一只脚前面,日子久了,生活便显得平淡无奇。
那些人,是只顾向前走,不等自己的心的人。
他们图名图利,为了那些东西,什么都干得出来。
宗泽叹了口气,宗婷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那时晚,也变了么?
宗泽眉心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
“你奶奶得的是胰腺癌,已经是晚期了。老年人很能忍,很早就开始疼了,老人本来求我隐瞒病情的,可我觉得你们有知情权,我暂时只告诉你。她寿命不多了,最后这些日子,老人说什么是什么,别忤逆老人。”
医生说的话在宗泽脑海里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奶奶也要离开了。
老人远在病床前打了个喷嚏,便走到窗边,将窗子打开。
仍然觉得闷闷地,老人干脆出门去外面走走。
走到门诊部的时候,迎面走上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惊讶的呼出声:“阿姨!”
老人抬头,辨识了半才才回应:“哎呦,这不是小陈嘛,好多年没见了。那时就属你和我儿子关系好了!”
男人尴尬的笑了笑:“是啊,可惜了!”
或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闷,男人立马换了话题:“阿姨,你怎么了,怎么在医院呢?”
老人避重就轻:“还不是被你们这些后辈气的。”老人脸上当真有愠色。
她想起了时晚那不听话的丫头。
男人误会了老人的意思,脸上的神情愈加的尴尬:“时晚都告诉你了?阿姨,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们。老时都走了,按理说,我们不该斤斤计较这些钱的,但是确实是我那儿子读书需要啊!”
这下换老人懵了,“什么意思?”
男人惊讶的望着老人,只怪自己多嘴,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走掉了,只好硬着老脸向老人解释了一遍。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时晚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阵阵歌声,头靠在公交车的玻璃上,不经意间就出了神。
这首《虫儿飞》是时晚听了好多年都没听腻的歌。
她很喜欢这首歌的调子,宁静,安详。
车到站了,时晚下车走进医院,手里提着刚打包的晚餐。
时晚推开病房门就扯开嗓子喊道:“奶奶,我来看你了,今天好些了吗?”
她自顾自的走进病房,打开不知何时关上的窗。
半天没得到回应,时晚有点儿小郁闷,奶奶怎么又不理自己了呢?
时晚走到病床前,抽出病床外侧的餐桌,立在病床上。
又把饭菜一样一样的摆出来:“吃饭吧!奶奶。”
老人突然扬手,做打人状。
时晚还没反应过来,就着本能,闭上眼睛往后一偏。
却迟迟没有痛感,时晚睁开一只眼睛,老人放下手,眼眶通红,无奈的呢喃了一声:“臭丫头!”
时晚见不得自己爱的人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道歉:“奶奶,我错了。”
这样的道歉太无力,时晚又加上一句:“酒吧的工作我已经辞了,真的!”
时晚就差没竖三根手指向天起誓了。
“死丫头,长大了翅膀硬了,什么都不给我讲了!”老人眼眶愈发的红,声音也微微颤抖。
时晚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当现在没有外人在,奶奶方便教育自己。
她也不再解释,就低着头,一副甘心认错的样子。
老人哽咽着:“可怜的丫头,父辈们造的孽,尽留给你了,一点父爱母爱都没享受过,还得帮爸爸还债。”
语气里充满了愧疚。
时晚听到这儿,猛地抬起脑袋,却又不知怎么接话。半天才回一句:“您,都知道了。”
老人闭了闭眼,有眼泪滑落,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可怜的孩子,自己居然还那样说她,这丫头该是有多少委屈啊?
“时晚,奶奶的房子……不行!”时晚语气升了三个调,表明了她决绝的态度,那可是奶奶的房子啊。
是爷爷和奶奶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才买来的房子啊。
奶奶肯定是想让她卖掉,怎么可以呢?
宗泽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时晚的大嗓门,以为和谁起了争执,忙推开门。
看到的就是奶奶通红的双眼。
这样的场景,宗泽竟无法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时晚那么敬爱这位老人,总不能是她把老人惹哭了的吧,不会是病情的事儿吧?
那时晚也该红着眼啊。
“你来啦?”
时晚当着奶奶的面,不好戏谑的叫小少爷,自己更不愿意叫哥哥,直接叫名字时晚又觉得别扭,干脆省去称呼。
宗泽向她微微点头之后,时晚便回过身去收拾其他事情了。
他凝视病床上的老人,用眼神询问是不是时晚知道了什么,老人轻轻摇了摇头。
陪着老人吃完饭后,时晚本想留夜照顾老人的,宗泽拒绝。
偏偏老人也附和,时晚只好作罢。
宗泽送时晚走到医院门口,离别前,他开口对时晚说,让时晚懂事一点,奶奶年纪大了。
时晚有些恍惚,宗泽的语气里没有严厉,没有冷漠。
就只像是一个哥哥,包容自己不太懂事的妹妹的哥哥。
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时晚目送宗泽高大的背影离开,轻叹,还有妈妈的债呢!
她不否认奶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