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考科举(31)
她抱紧谢令姜,板着脸唬她:“小娘子,船上可不兴这样,掉下去了可怎么办。水里的老龙王是吃人的,尤其最喜欢吃细皮嫩肉的小孩子。”
谢令姜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有点危险,本来是低着头准备听训的,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个“吓人”的故事。
她唇角微抽,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又觉得这样实在太不给嬷嬷面子了,这样不好,便强忍着笑意,乖乖巧巧地应了,挣脱开徐嬷嬷的怀抱,跑到了船舱里去,省得徐嬷嬷继续念叨或是编些小孩子都不信的故事来哄她。
云乍起,远山遮尽,晚风还作。绿卷芳洲生杜若。
谢佐之挽着夫人的手,在码头目送,等到船已经没影儿了,他才怅然地叹口气,揽着谢夫人的腰,低头温柔道:“夫人,我们回家吧。你还怀着孩子,别累着。”
谢夫人抚着小腹,望着丈夫浅笑安然,轻笑应道:“好。”
素来是妻管严的谢知府被谢夫人的温柔笑容莫名感动,自从夫人怀了小四,脾气是越来越好了。他们二人携手上了自家马车,依偎着回了谢府。
到了帝都,同行的衡州城几个姑娘都各自有亲戚家里派来的仆妇和马车来接。王越小郎君也与谢令姜依依惜别,他是借住在叔父家。
他这次来也是来燕京考试和学习的,不过他去的是国子监。而且不管成绩怎么样都能就读国子监,不过是分班不同罢了。不像谢令姜,若是这次考不好,就没有学可以念,若是三次都考不中,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皇家女学读书了,而大燕朝的女学现在也就仅此一所,这就足见条件的苛刻了。所以说,谢令姜都快羡慕死她的阿越哥哥了。
来接谢令姜的仆妇是她母亲陈娴的娘家永宁侯府派来的,这两个仆妇是侯府的三等仆妇,素来是不能到主子面前的,便格外眼红那些常得主子赏赐的体面下人,这次塞了钱给侯府的二管家,被分得了来码头接表小姐过府的好差事。
她们可是知道侯府一贯看人出身和钱袋子捧高踩低的,这位表小姐的母亲虽说是府里正经的原配嫡出娘子,不管是老夫人还是侯爷见了这位原配所出的大娘子都得敬着几分,可这位却只是侯府的表小姐。大娘子嫁了人,也就是别家的人了。这位表小姐若想在侯府立足,必是要大把大把撒些银钱出去的。就这样,还得看她得不得侯府夫人的喜欢,若是不得侯夫人喜欢,也就是个面儿上的功夫罢了,老夫人也是不会为了一个前头娘子留下的继女生的女儿和她亲儿媳打擂台的。
脑子里转过这些念头,两个仆妇等谢令姜一下船来,就替她接过行礼,问东问西,嘘寒问暖的,殷勤得紧。
对于这两个仆妇不要命的好话往她身上堆,谢令姜只是一律微微矜持笑着,她从此船上下来有一会儿了,也不想继续听那些没有意义的奉承话,便打断她们,有些奇怪地问道:“外祖母家派来的马车在哪儿?”
这两个仆妇有些尴尬,总不能说家里的马车因为家里的茵娘子要开诗会欢迎你,都先派出去接茵娘子的一众好友了吗?
她们原也只是永宁侯府的三等仆妇,不大伶俐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突然间远远地看见一辆蓝色帘子的马车行过来,有点像侯府的马车,两个仆妇连忙陪着道:“小娘子勿急,马车这不是来了吗?”
谢令姜皱眉,看着那辆有些破旧的马车有些狐疑,组织了那两个仆妇把她的行李往马车上搬,靠在徐嬷嬷怀里,低声问道:“嬷嬷,这辆破旧马车真是侯府派来的吗?”
徐嬷嬷微微笑了,很是慈爱,“是不是,到了侯府就知道了,小娘子总不能站在码头这儿吹冷风吧。”
看谢令姜有些不安地颦眉,徐嬷嬷点透天机:“小娘子不必担忧,出了什么差错,也是侯府招待不周,原就和你无关的。”
谢令姜便微微颔首,朝着马车走去,车夫正在帮忙搬着重箱子,两个仆妇则是殷勤地接过徐嬷嬷手里的包袱,徐嬷嬷闪了一下身避过去了,客气道:“怎么好意思让两位老姐姐这般忙碌,老身原也是做惯了活计的,手上一时没东西,倒是不习惯呢。”
徐嬷嬷生得一副严厉长相,唇角往下压的时候衬得更像是个凶悍婆子,两个侯府仆妇也不欲多跟她交谈,见她自己不识抬举,也就不去管她,只是依旧朝着朝谢令姜献殷勤。若能得了表小姐的青睐,岂能没有厚厚的赏赐?
见着这两个仆妇就差把讨赏钱写在脸上了,徐嬷嬷暗自摇头叹息,老太爷去了后,侯府就成了什么样子。她牵着谢令姜的手,心道:得亏娘子让我跟着来,否则小娘子还不得被侯府那些快成了精的黑心肝儿欺负了去。
徐嬷嬷冷着脸上前和那车夫道:“去侯府。”
车夫圆圆的脸,笑起来还蛮显年轻的,就是胡子拉渣的看起来破坏了那张清秀的脸,他笑嘻嘻朝徐嬷嬷拱手,“得嘞。”
第30章 初至燕京(4.9修)
听得外头熙熙攘攘的沿街叫卖声,谢令姜听着京城的土话觉得很是新奇,见到的那些府邸也比衡州城来得气派,比起衡州城宅子曲折蜿蜒中隐藏的秀丽精致,别有一股大气雍容。
转过了几条街,外头的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高声道:“永宁侯府到了。”
谢令姜掀开帘子一看,正准备下车,却发现那车夫屈起一条脚搭在车壁上,笑嘻嘻道:“小娘子,您还没给车钱呢。”
两个坐在车辕那儿的仆妇先下去了,正要搬小板凳扶谢令姜下来,听得此言吓了一大跳,刚刚她们可还是信誓旦旦地说这辆马车必是他们侯府的,可是哪有人做自己亲戚家马车还要付钱的道理。
谢令姜挑眉,看向那两个仆妇,眼神冷凝,不悦地问道:“我做亲戚家的马车还要给车钱?”
徐嬷嬷配合着冷着脸看着那两个永宁侯府出来的仆妇,心里是直叹气,瞧瞧现在侯府现在都成了什么样了吗?
那两个三等仆妇看着这个陌生的车夫,觉得好像从没见过他,“这、这……好像这人不是咱们侯府的。”
那其中一个仆妇眼神一转,推脱责任道:“这是你去问的,我都说了别急,是你这么急着在表小姐面前说这是侯府的车什么,我替你向表小姐赔个不是,你这个糊涂东西赶紧把钱付了吧。”
另一个仆妇眼珠子一瞪就要发作,“黑了心肝的李二娘,当初是谁死皮赖脸扒着我非要和我一起来接表小姐的,要不是你求我求得心诚,我现在就该带了你弟媳妇儿过来。”
看着不管不顾只是互相推卸责任的两个仆妇,从来没听见过泼妇骂街的谢令姜是目瞪口呆。
她前世是随阿耶阿娘一起来的燕京,自然不会单独和侯府的人打交道,偶尔应陈茵的约来侯府赴诗会,也不会遇上这种事。所以说,前世她虽经常听阿娘说永宁侯府真是越来越败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过就算了,如今她才总算有了一个认知。
谢令姜默默看向徐嬷嬷,徐嬷嬷摸摸谢令姜的头发,朝她们喝道:“快闭嘴吧,两位老姐姐不要顾忌侯府的脸面,我们远来是客,还是要脸的。”
徐嬷嬷气哼哼地掏出钱袋子准备给车夫钱,好赶紧带着小娘子下去。
“多少钱?”
“不多不少,十两银子。”萧椹换了个姿势翘脚,刚准备好整以暇地看一场大戏,没想到这老婆子战斗力挺不错的,堪比皇宫里积年成精了的老嬷嬷。
不过既然打扰了他看戏,那就多收他们五两银子吧,平时他只收五两银子的。
徐嬷嬷一听,立马气着了,十两银子,他怎么不去偷去抢呢?分明是把他们一行人当成是人傻钱多速来拐骗的冤大头。
再看这人笑,正直无比的徐嬷嬷本能地不喜,觉得这个年轻人是笑里藏刀,阴险油腻得很,探头探脑简直猥琐至极,一点都不学好。
但是初来乍到燕京,徐嬷嬷不想多事,尤其这里是永宁侯府的门口,闹将起来,平白让人看轻了小娘子,也看轻了侯府,那这位本就关系不深亲近的舅母能喜欢小娘子才怪,不迁怒都算是心胸宽广的。这样小娘子在燕京怎么能过得舒服呢?
这么想着,气恼的徐嬷嬷便只能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