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杭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他只在关门时轻启嘴唇,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了一句——
“这就是我的……一箭双雕之计。”
“大事不好了!”小丫鬟破门而入,环视一圈。
要找谁帮忙呢?杨恭谨?这家伙对她的大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只顾着提醒宠妃们出牌,李睿?这家伙不知为什么又流鼻血了,他哪来的这么多血?萧岚雨萧疏云她不熟,其他人又不认识,那就只有……
小丫鬟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黄少爷。
黄舒本想无视,奈何她的视线像颗钉子牢牢扎在背后,只好扔下牌说:“你们先打。”
起身跟小丫鬟来到角落,抽抽嘴角:“干嘛?什么大事?”
小丫鬟嘴巴一扁眼泪落了下来:“黄少爷,快救救谢公子!”
“……”
这小丫头每次遇上谢嘉杭的事就自乱阵脚,最后把责任都算他头上,黄舒翻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芙荻赶紧拉住他衣袖:“黄少爷,您……您要见死不救吗?”
黄舒狠狠拽过她的脸蛋:“谢嘉杭又怎么了?”
哼,估计十有八.九又是跟韩修有关的事情!
果然,芙荻脸蛋被他捏得变形,口齿不清地说:“陛厦rua射ong纸申时噶他杠咩……”
路过的李睿一头雾水,头顶冒出一个问号:“黄兄,她在说什么?”
黄舒,微微一笑:“她说:陛下让谢公子申时跟他见面。”
申时。
常识上讲,与人期行,比约定时间早到一时半刻是礼数对吧?
一位青年男子走到皇宫侧门口,东张西望,突然脑袋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邵斤琦!你有没有时间观念?整整迟到了三刻钟!”
邵斤琦捂住脑袋:“臭丫头!打你亲哥下这么重手!”
“给你送钱你都能迟到,还向别人借高利贷!”邵小妹深得邵母真传,噼里啪啦又是几巴掌,“败家子!我们邵家迟早在你手上败光光!”
邵斤琦一手借过钱,鼻端传来一股少女幽香,他吃惊地挑挑眉,把妹妹上下打量一番。
这个一向不施粉黛的邵小妹今天居然认认真真描眉画眼,穿了一套白纱飘飘的长裙,还熏了香?
长年浪迹情场的邵公子嗅到八卦气息,吹了声口哨,伸手摸一把妹妹娇俏的脸蛋。
“干嘛?”邵小妹瞪他一眼,“别把我妆弄花了!”
“哥哥都不给摸,那要给谁摸啊?”邵斤琦揉揉妹妹头顶。
“哎呀别弄乱我头发!”邵小妹噼噼啪啪打开他的手,“我花了两个时辰才梳好。”
她双手捂着发型,突然脸上绽放一个笑容:“娘说给我介绍个许昌戍卫军的军官,待会我就要去跟他见面。我看画像还挺帅的。”
邵斤琦嗤笑:“画像谁不帅啊?你画像不美吗?画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和实物太不相符还不是要见光死……哎哟!”
“人家是上将军潘锋,许昌出了名的帅哥好吗?昌平公主追他他都爱答不理……”
上将军潘锋?
那不是引得谢嘉杭昌平公主小侯爷三个人大打出手的蓝颜祸水吗?
在邵公子眼里,这种男人纯属摆谱,看着别人为自己争风吃醋很有趣吗?
娘瞎不瞎啊,什么人都给小妹介绍,怪不得这丫头一直嫁不出去!帅能当饭吃吗?
邵小妹又说:“鲁阿姨还让我把挑剩下的选几个介绍给欣妤姐……”
邵家鲁家这两个当娘的都不是亲娘吧?
邵斤琦撇撇嘴:“鲁欣妤人在冷宫,还介绍什么男人啊?不怕被皇帝砍头?”
邵小妹噗嗤一笑:“娘说你要是这次全国赛还出不来,也要给你借个种,省得你一辈子要跟皇帝搞在一起,害老邵家断子绝孙。”
谁跟皇帝搞在一起?
“鲁欣妤要找男人生孩子,我要找女人生孩子,干嘛舍近求远?我让她生一个不就好了?”邵斤琦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说,“一个不够的话就生两个,一个姓邵一个姓鲁……”
邵小妹被他逗笑:“你怎么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邵斤琦心想,要是被爹娘知道自己进宫后净跟皇帝的宠妃搞来搞去,自己肯定要被二老打爆头。
替妹妹嫁进宫以来,他很久都没有机会和家人在一起悠闲地谈天说地,便主动提出陪小妹走一段路,送她上了马车再离开。
进宫这些年,邵斤琦从在后宫无所事事变成在冷宫游戏人生,宫外的故人们也各有各的变化。
以前的狐朋狗友各自成家立业,跟他花前月下的那些官家小姐们嫁到不同的远方,妹妹也从那个吵着闹着不肯入后宫的小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未来啊……
深秋的冷风吹彻了他的头脑和身体。
无边落木萧萧下,邵斤琦心头涌上一股萧瑟。
突然邵小妹拉住他的衣袖轻唤:“哥……”整个身体藏到他身后。
他抬头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骑装,容貌俊美无俦,浑身却散发着肉眼可见黑气的家伙——
陛下为什么在这里啊?
韩修显然看到了邵家兄妹二人,嘴角微微一勾,把邵小妹吓得猛然一颤。
“哥,他他他……”邵小妹把头埋在哥哥身后一根头发丝都不敢露出来,“他会不会看上我要把我强娶回宫啊?救命啊……”
第35章 搬石砸脚2
黄少爷把马车从马身上卸下来,自己骑在上面,向芙荻伸出手:“上马,我带你去找谢嘉杭。”
芙荻踌躇着把手放进他手心,“奴婢……奴婢不会骑……”
“少废话!”黄舒扬扬下巴,“马镫看见没有?把脚放上来。”
芙荻咽口口水,心一横踏上马镫用力往上一抬身体。腰间横过黄舒的手臂,将她稳稳托起放在马背上。
“抱紧我的腰,不然一会……”
黄舒话没说完,小丫鬟用力一抱,他连咳好几声,骂道:“抱那么紧干嘛?个子不大力气倒不小!”
“……”
和谢嘉杭对坐玩牌的沈辙辕身体靠着窗,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一楼的景象。
一个从他们进入房间起就坐在一楼喝茶的人突然比了个手势。
沈辙辕抓住谢嘉杭的手腕:“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诶?”谢嘉杭话说到一半就被他拖着走,挣扎着往后指了指,“牌,牌……”
沈辙辕拉开门,一张熟悉的面孔堵在包间门口,把内外相通的视野遮挡得严严实实。
沈辙辕微笑着说:“陆队长,这么巧?”
陆远身体僵直,只有胸膛上下起伏。
谢嘉杭用手在他眼前晃晃:“陆队长,你怎么好像刚刚跑过百米冲刺的样子?”
废话!又不是从一楼茶座瞬移到二楼包间门口的!
陆远与谢嘉杭扯起了皮,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沈辙辕,沈辙辕神色坦然,好像胁迫凉州队队长坐在一楼帮自己盯梢的事不是他做的一样。
看着沈辙辕在谢嘉杭面前谈吐风趣,态度谦和的模样,陆远咬牙切齿:装!你小子继续装!
妈的!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彻底当成工具人!
很多人对自己的姓名都练成了条件反射,只要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即使在杂乱的噪音中也能敏锐地听见。谢嘉杭就在牌馆嘈杂的背景音中听见一声:“谢公子……”
陆远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踮起脚朝外面张望:“我好像听见芙荻的声音……”
沈辙辕迅速伸出手搭在他肩头把他按了回去,陆远掐着嗓子谄媚地唤一声:“是我啦,谢公子~”
谢嘉杭:“……”
好恶心啊。
虽心有疑惑,谢嘉杭还是在陆远和沈辙辕一搭一唱,左右夹击之下被成功蒙蔽,与前来找他的黄舒和芙荻擦肩而过。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算了,想不起来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在某个角度,直男们的思维是如此相似。
自从陆远迷.奸沈辙辕未遂又买通谢嘉杭女装勾引沈辙辕不成,就彻底沦为沈辙辕在许昌奴役的对象。这西凉土匪加上他的一群土匪随从不管是吃穿住行都找他报销,他账上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冲走。
看见账户上的数字,陆远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些西凉人是蝗虫吗?怎么可以开销这么大?!
许昌虽说是九州通衢,天子脚下,物价和江南地区比却不怎么高。在这里他一年都花不了这么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