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星第一心理治疗师(76)
在他将手上的血污清洗干净前,都先不要回来。
答应我,好吗?
……
第二天,证据提交的最后一个环节,白玖除了涉案虫员的名单,又附带了一段录音。
那段录音精准无误地将原本一直在话题外围徘徊观望着的首辅拖下了水,带着他的几个精于此道的拥趸。
举国哗然。
星网上这件事的关注度已经连续一周登顶,几乎成了大街小巷虫虫乐道的最新谈资。
“真是没想到啊,原来首辅也参与了这件事!啧啧!”
“我就说为什么之前元帅和首府那么针锋相对,原来都是这层缘由!”
“上次大选的时候本来就没想选他,要不是他肯砸钱,装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慷慨模样,能这么轻松上位吗?”
“可别说了!这钱来的到底是不干净啊!可是那些士兵们拿命换来的……”
上午十时,首辅被传唤至最高法院,首辅闭门拒绝,最高法院因关键涉案虫未到暂时休庭三个小时。
休息室里,白玖手腕上的光脑还在不断振动,首辅在那边声嘶力竭。
“你说好的,不会追究我的责任!那段录音是怎么回事?啊?”
白玖将通讯器拿到距离耳朵远了些,悠悠道,“白某可不曾记得答应了首辅什么,还请您说的清楚一点。”
首辅瞬间不吭声了,警惕道,“你又录音了?”
白玖“啧”了声,“那倒没有。”
还没等首辅再说话,他又道,“不过那天晚上的录音倒是有,你要是需要,我可以给您发一份,帮您回忆回忆。”
首辅:“……”
白玖微笑:“我不是您,我不嫌麻烦的。”
首辅几乎要将一口牙给咬碎。
他现在被困在府中,门口堵的全是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虫,他的雄主和幼虫苍白着脸,就坐在他身边,一副惶惶然的模样。
兴许是被自己向来娇蛮无比,无法无天的幼虫眼睛里难得的恐惧给刺了一下,首辅感觉自己大脑里最后一根弦也被崩断了。
他慢慢地开了口,“好,我认输……但是,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白玖讶然地挑了挑眉,这次是真的有了兴趣。
他不动声色地冲旁边的贝利亚使了个眼色,然后看着他点了点头,戴上了扩音器。
紧接着,两只虫都听到了,一道苍老阴沉发声音,在耳麦里幽幽响起。
“我帮你杀了安塞尔,你放过我的家虫。”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他的声音的缘故,还是那个名字着实过于令虫厌恶,白玖的血液里一瞬间冻满了冰渣。
他像是没听清一般,沉默了下去。
通讯器那端只响起清浅的呼吸声,一点点变得急促。
首辅唇角抖了抖,一瞬间觉得自己赌对了。
白玖一定是最想让安塞尔死的虫,但他没办法。帝国的法律有多么倾向雄虫,他是知道的。即便是做了那样的事情,安塞尔也死不了。
但倘若是,在审判期间,就因为私仇而被暗杀呢?
“相信我,外边那些想让他死的虫不在少数,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虫的亲虫,还有那些因此颠沛流离,吃尽苦头的下等虫。”
“这时候,只需要一笔钱,一只曾经联络过他们的虫,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赶在他被送进密不透风的雄虫监狱前,解决了他。”
贝利亚脸色骤变,他倏忽看向自己的统帅。
白玖的脸色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原本就因为最近的审判而显得病态苍白的脸,此时更是毫无血色。
贝利亚低下了头,然后轻而慎重地将耳麦摘了下来。
“我先出去,等您。”他手指在桌面上移动,敲下一串暗码,然后径直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他这个举动无疑是在告诉白玖——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乃至我身后的,由您亲手从尸山血海中救出来的虫都会和您站在一起。
您就是我们效忠的对象,是我们的信仰。
白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血液呼呼地流淌着,从四肢百骸聚拢而来,有又刷地一声退去,留下止不住的酥麻。
想杀了他吗?仅仅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掉几只漏网之虫而已。
反正首辅也会在下一次大选隐退,他跟自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从中捞了几笔而已,放过也就放过吧……
而就在这时,首辅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抛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你知道,三年前那场战争,最后那场战役的军火,那笔跟兽族的交易,其实对于他来说,完全是可做可不做的,甚至于做了之后冒的风险远比不做冒得大。你看你不也是从这场战役之后开始怀疑我们和兽族有勾搭的吗?”
白玖一怔,寒意从四肢百骸深头而来。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渐渐浮上心头,这几乎让他想要脱口而出,让首辅不要再说下去了。
即便是最困苦艰难的时候,遭受着无数欺辱与白眼,食不果腹的时候,他也没这样揣测过一只虫的内心,因而他不知道也不了解,一只虫的罪恶居然可以那样深。
“……但是他做了,因为他了解到,你就在那场战役中,受了重伤,濒临死亡……”
寂静。
无声的寂静。
世界一瞬间被消了音,眼前不断闪动着白光。
我向来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来揣测这只虫,却也没想到,他们全都是因我而丧生……
只不过是别的虫口里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一句“他爬的太高了,万一将来找我的茬怎么办?还是死了吧,死了干净。”
“……”
还是死了吧……
死了干净……
不过是区区一只奴隶,一直卑微的雌虫而已……
你想要他的什么部位,我切下来给你……
居然还没死?那就丢出去吧……
白玖感觉心底仿佛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将所有的,幸福快乐和满足都悉数吞纳进去。它毁掉了自己所有的美好,只留下了那些阴暗的,渴望杀戮,渴望鲜血的欲念。杀了他吧。
白玖这样想。
只剩今晚了啊。
……
冷月如钩,两道黑影出现在一栋建筑楼外。
这是关押重点涉案虫员的地方,周围不乏持枪巡逻的看管虫。
黑影迅捷地隐没在不远处的树丛中,夜风卷过,一片花叶落到他漆黑的几乎融入夜色中的发丝上。青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门,眼眸幽深。
一只手轻轻伸过来,摘掉那片叶子,然后顺势凑到他的耳边,道,“有没有感觉,你这个身体实在是特别适合伪装?”
“……”青年不说话,狭长的凤眸眯起,居高临下地睨了秦斯一眼。
秦斯如今比他要矮,然而气势却丝毫不减。他望着眼前已然褪去少年模样,身高腿长,胸膛结实的郁涉,微微叹了口气。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虫的?礼貌教养呢?”
郁涉:“呵呵。”
那天他见到秦斯,一切疑惑都得到了解释。
作为实验体的秦斯堪称帝国最强杀戮机器,拥有着常虫难以企及的速度与战斗实力,解决几只杀手虫完全不在话下。
至于他为什么会跟着自己,郁涉想也没想就问了出来。
而秦斯只是看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边,然后轻描淡写,不带任何情感地陈述。
“你快死了,你知道吗?”
郁涉:“……”
不是?等他有钱了,一定要花钱买一个能说完整虫话的搭档!
他和秦斯离开后,秦斯问他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再经历那种身体的夜间生长了。
他说是。
原本以为是因为自己已经和前世差不多大小,所以那种加速生长在他身上停滞了,然而秦斯却摇摇头,说不可能。
就像秦斯的超强战斗力一样,郁涉的自由生长是他的身体基因所带来的“异能”,是刻在骨髓中,流淌在血液里的,而他之前一直没有将其当回事儿,更别提好好利用了。
但也正是因此,他的异能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生命。
就像是一个零件长时间不用,结果生锈了,脱落了,卡在了机器里,造成了整个机器动力的衰竭。
不过幸亏他最基本的基因遭到了改造,这一点进程才是可逆的。
而秦斯闲来无事,发现了他的异样,秉持着救助同类的原则,他轻而易举安排了和郁涉的“友好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