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星第一心理治疗师(55)
“……”白玖沉默了两秒,一字一顿重复着,“所以说,你们想要帮我寻觅一位雄主?”
他并没有明显的怒容,仔细看,形状优美的唇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他的目光从屋子里十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脸上依次划过,虽然话音极轻,但随着他视线所至,屋子里的虫居然都感到了和刚刚那只雄虫一般的寒意。
会议厅里的气压骤然压低到了极点。
“那敢问各位同僚,是打算帮我登上星网第一相亲网站发帖,还是直接在议会大厦的顶层为我量身定做一个虫形立牌,上书几个大字,诚觅良虫?”
“又或者是在座各位有谁家里的亲戚虫或者是相熟的朋友要介绍给我,还是直接有某些虫愿意把我领走,去贵府上做一名雌侍?”
他这话音刚落,一圈虫都白了脸。其中几只年龄不等的雄虫脸上更是青白交错,好不精彩。
白玖的话说的直接而不留情面,简直是将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些个邪恶的念头完完全全拖到了日光下。
统帅的目光刀子一般从他们每只虫的脸上刮过,伴随着一声嗤笑,缓缓地挪到了一直到端坐在首位上的首辅大人脸上,然后停了下来。
首辅大人脸色丝毫未变,依旧笑眯眯,似乎那些过去的恩怨都是可以一笔勾销的误会,如今的他跟白玖没有半点嫌隙一般。
“别生气啊,元帅。”他慢悠悠道,“大家也都是关心您,何必将怒气发散到无辜的虫身上呢。”
白玖盯着他,倏忽笑了,只是那笑意丝毫不到幽深的眼底。
“生各位同僚的气?白玖不敢。”
“我只不过是因为麻烦各位而感到于心不忍罢了。”
开玩笑,当真以为他白玖是个傻子么。首辅跟他斗了这么多年,估计是如今眼看着自己年岁渐老,时日无多,于是着急了,想着借白玖的私生活大做文章,在他身边安插陌生虫,如果能够将他禁锢起来,那就更好了。
要知道,帝国的法律中,结婚之后雄主的命令高于一切,只要雄主不同意你外出工作,哪怕你身为七军首领,帝国统帅,也只能待在家里,寸步不离,尽一只雌虫服侍雄主的义务。
而上次由于白玖临时出了变故,贝利亚虫手不足,在攻下兽人大本营的时候被迫求助了雷拉丝那个家伙,于是绑架事件过后,这位少将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这个时候,如果白玖真的退居位后,那么很有可能就会直接被他接替,从此远离权力中心。
“既然没有生气,那我左右无事,那我们便来讨论一下统帅中意的虫选——要知道在当今这个社会,能跟您相当的雄虫可谓是万里挑一,我们找……”
“不用了。”白玖冷哼一声,截口打断了首辅迫不及待的话,然后拿起操纵器,直接关闭了光屏。
几只雄虫的照片在空气里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晃动了几下,破碎成光点,消失了。
“忘了告诉你们,我已经有了雄主。”
会议室里的空气顿时凝滞了。
在所有虫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白玖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从椅子背后拿起制服外套。“……元帅,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要知道陛下可是对此十分关心,万一等到下周的皇室宴会,您自己孤零零的一只虫,那可就不好看了吧?”财政大臣最先从震惊中回神,阴阳怪气道。
他认定这不过是白玖一时嘴硬撒的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拆穿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声不屑的冷笑,还有“砰”地一声响——白玖似乎是一秒也不想见到他们,直接摔上了门,径直离去。
“……”
会议室里,那扇门像是直接砸到了众虫脸上,被荡起的薄薄一层尘土还在空气里悬浮,几位大臣被气得说不出话,一句“放肆”和“无礼”在喉咙里卡了半天,又呛咳了回去。
首辅张大了的嘴还没来得及合拢,脸色就迅速阴沉了下去。
“怎么可能!是我听错了吗?他说什么?”
“什么情况?!不是说他没虫要么!哪里来的雄主?”
“胡诌的吧?要是真的有虫要他,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他雄主都不管他的嘛!”
“那要是真的,我们怎么办?”
首辅狠狠地做了个下压的手势,会议室内暴起的喧哗霎时间消失了。
“给我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有雄主?”
“即便是有那看上他皮囊的,也不是没有办法……”
首辅阴沉的脸色脸色跟刚刚简直是天差地别,阴沉的仿佛暴雨前浓墨般的乌云。他的后半句话咽在了肚子里,没说出口。
*
而就在白玖在会议室内和首辅大人唇枪舌战时,郁涉已经到了昨天他们吃晚饭的餐厅。
安德烈已经等在了房间里,一见他,赶忙迎上前来。
原本白玖在早上离开前要派人去取回给郁涉的礼物,但郁涉坚持自己亲自前往比较有诚意,更何况白玖不在家,他也不想一只虫待着。
穿过走廊,他从侍者手里接过礼物盒,在手里摩挲了两下,并不着急打开,只是看着安德烈,微笑道谢。
安德烈连忙摆手。眼前这个漂亮的雄虫,看上去着实年龄不大,但生的真是好,从头到脚都显现出精致来。他的孩子多兰,也长了一副好样貌,是个经常被吹捧成娱乐圈神颜的虫。然而在他身上,却没有这种感觉。他是靠着精心打理的妆容,一丝不苟的搭配,以及时刻注意着的表情管理才给虫一种美感,但却是脆弱的,像是随时带着四面八方围着的一层滤镜,稍微一碰就碎了,而这孩子不是。
郁涉举手投足随意又恰到好处,礼貌而知分寸,虽然有一张极其吸引虫的脸,但却会让虫感觉,他身上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好涵养和深厚的底蕴比他的那张脸要更让虫着迷。
虽然他还是个学生,但安德烈却丝毫不认为他跟白玖之间有什么身份地位上的差异,即便是在社会上也是如此。
这样的虫,迟早有一天会发光的。
“其实,我今天来,除了取回礼物,还有另一件事情想要麻烦您……”郁涉似乎是有些苦恼,轻轻皱了下眉,
“作为相识不久的后辈,这个请求或许有些冒昧和突兀,但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安德烈对这只少年雄虫很是喜欢,他在某种程度上简直是安德烈理想中的孩子。在多兰出生之前,他幻想过要是自己有了虫崽,他将来一定会是这个模样。虽然现在多兰已经和他的设想背道而驰,但并不妨碍他对郁涉的好感值蹭蹭蹭上升。
“我们进屋谈,正好餐厅里前不久按照古法制作了一批茶叶,有兴趣尝尝吗?”
安德烈除了是一名战地记者,还是一名摄影师。他邀请郁涉进入他私密的访客间,那面墙上就挂着几幅巨大的照片。
光影交错,上面的雄虫宛若精灵,道不尽的优雅风情。
郁涉上次听安德烈提起过,这应该就是安德烈逝去的雄主,多兰的父亲,维克托。
当然,在昨天之前,郁涉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巧合,毕竟重名的虫那样多。一直到他回到家后,重新翻开之前老馆长出版的那本赠与他的考古研究著作时,才发现一件神奇的事情。
维克托作为一名英年早逝的古遗迹探测专家,书本上在引用他考古成果时放了一张照片,而照片上的那张艳丽绝伦的脸,在眉眼间居然和多兰有几分相似。
郁涉当时就找到两只虫的照片进行了对比。总是多兰脸上始终有着厚厚的妆容,用着几乎失真的滤镜,但还是依稀能够很容易地判断出两只虫的血缘关系。
郁涉的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
他最近自己私底下进行的研究到了最关键的地步,却因为关键材料的缺失而陷入了瓶颈。他曾经听到老馆长提起过,这个神秘的维克多教授失踪后,他的所有研究成果和项目都被迫中止了,没有虫知道他将那些材料放在了哪里。
在有关古地球研究的学术圈子里,曾流传过这样一句话,倘若不是维克多教授的消声觅迹,那么早在二十年前,古地球的所有心理医学知识就会被公之于众。
作为维克多教授低调的伴侣,那么这些东西就很有可能会交给安德烈保管。
*
郁涉毫无隐瞒地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安德烈静静地听着,一双温和的碧绿色眸子闪动着光芒,其中有着对过去和爱侣的深深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