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奉旨成婚+番外(77)
“宣他进吧。”
对于这位久仰大名的王爷,褚楼自然很好奇。
他见秦凤池根本没有低头的打算,就跟着一起看向殿外。
他自小混的是京城最顶尖那一撮衙内圈,这些高门子弟之间联姻频繁,关系网特别复杂,谁跟谁横着竖着找一找,都能找出点亲戚关系。他的一个小弟陈琛,家世不起眼,但却是魏王唯一的妻弟,虽然他没见过这位王爷,但倒是经常听陈琛提起。
最关键的是,魏王在京城权贵圈,以爱美色出圈啊。他那会儿在船上怼那废物说的不是玩笑话,魏王后宅真的有二三十位姬妾。
殿外传来少监宣进的大嗓门,随后一个穿着朱紫常服的男子跨过门槛,大步走来,对着新泰帝恭敬地俯首行礼:“臣弟见过皇兄。”
“修恪,你怎么来了?”新泰帝直接开口问道。
卫修恪抬起头,一张与新泰帝有六分相像的脸上,却长着一双夺目的桃花眼。这双眼睛不笑也显得多情,便使得他与新泰帝清俊端正的相貌区别开来。
此时,他眉头紧锁,眼神殷切地看着皇帝,低声道:“皇兄,娘娘出了什么事吗?臣弟前去慈安宫请安,却被禁卫军拦在外头。”
新泰帝久久沉吟,不知道该怎么同他开口。
卫修恪见状更加焦急,忍不住上前一步喊道:“皇兄!难道娘亲生病了?是天花,还是麻风?”
慈安宫不给人进出,他只能想到会不会是太后得了传染病,不然官家有什么理由禁太后的足?
“修恪,你这像什么样子!”新泰帝轻斥,“快些冷静!我就是担心你会这样,才不敢第一时间告诉你!”
卫修恪一听,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道:“皇兄,臣弟冷静下来了,您快些说罢,臣弟能抗住。”
新泰帝倒是想告诉他,可他一想到太后宫里发生的那些事,脑袋里也是一团乱,扰得他头疼。他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就冲秦凤池示意:“我这脑子也乱着,让秦指挥使给你说说罢。”
“臣领旨。”秦凤池早料到了,立刻朝魏王行礼。随后,他就一板一眼,尽量简化地把慈安宫里发生的一幕说给魏王听,又顺便告诉他大家的推测,最后交代如今的处理结果和进度。
卫修恪一边听,一边变脸,那脸色一时青又一时白,腮帮子咬得死紧,额头青筋直绽。即便他没有亲历现场,都能脑补出当时惨烈的场景,亲娘受了这样大的罪,他却毫不知情,心里顿时又苦又涩,十分不好受。
要说此时最能体会他心情的,莫属新泰帝了。
新泰帝看着下首的弟弟,心中却有种微妙的快意。是,他知道白家在这一连串事件中是无辜的,太后也是无辜的。但是,他只要想到自己连亲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忍不住怨恨白家。
他冷静地打量着同父异母的兄弟,一点点审视对方眼角眉梢的焦急和悲痛,就觉得内心深处的那种痛悔烧灼的感觉得到一丝丝的抚慰。于此同时,他又强行压下更多的不甘,毕竟他的生母已经死了,可太后还活着呢。
卫修恪极力收敛情绪,看向褚楼:“这么说,那位孙大夫是你的长辈?”
“回王爷,正是家中长辈。”褚楼板着脸,忽略魏王嗓音里的喑哑和颤抖。这人怎么回事呢,关键时候语气还这么傲慢,也是奇葩。
卫修恪敏锐地觉察他的不快,调整了语气道:“对不住,本王心焦娘娘安危,说话有些难以自控。本王是想问问,孙大夫可确实能治蛊毒?”
褚楼眉心一跳,皱眉看他。什么意思?这是要他提前下保证书?
“王爷,”秦凤池在旁道,“找孙大夫也是不得已为之。国舅昨日连夜回去,找遍白氏家族,也没有治病的医婆,臣才想起孙大夫。依臣之见,不管孙大夫能不能治,苗寨的医婆也还是要找,这事只怕得靠王爷了。”
卫修恪显然对他这种打太极的说法不满意,但他刚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也罢,想来这位孙大夫就算无法根治娘娘,至少也能拖延一二。”他又转身对新泰帝道,“皇兄,臣弟已经知晓此事,能不能让臣弟去看看娘娘?不亲眼看看,臣弟实在放心不下。”
到这时候,新泰帝确实没理由拦着他,便点点头,允了。
卫修恪大喜,行了礼就往外走,步伐虽然急迫,还能勉强克制。他走过秦褚二人跟前,眼角掠过褚楼,冷冷瞥了一眼。
褚楼愣住。他一瞬间感觉到魏王对他的恶意,是错觉吗?
两人这次总算真的告退,走出内城门之后,褚楼连忙跟秦凤池告状。
“真的,魏王出去之前狠狠瞪了我一眼!这人怎地这么记仇?”他不敢置信,“我不就没痛快给他下保证吗?哇,皇爷都没有威胁我先生,他倒恨不得拿刀架着人治病!”
魏王那架势,明摆着就是告诉他,如果先生不能治好太后,后果绝对会很严重!
秦凤池淡定道:“你怕什么,这宫里什么时候轮到他做主?”
第66章 盛世黑莲
两人回到秦凤池的小院, 难得可以放松下来,围坐在茶室闲聊。
“魏王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褚楼若有所思, “我还以为他会比较有城府?”
秦凤池捏着小小的茶杯, 闻言抬眼瞥他:“你觉得怎样算有城府?”
“像你这样,”褚楼回过神, 吐槽他, “喏,就你现在这模样,不动声色套人话的!”他瞬间将魏王抛到脑后, 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秦凤池,“我一看你,就想到一种植物。”
秦凤池一听,就知道这人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可是……该怎么说呢?就算不是好话, 但却是说他的。
他便暗叹一声,配合道:“什么植物?”
褚楼立刻隔着矮桌凑过来, 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你知道有一种莲花吗?特别与众不同。”他看着秦凤池困惑的表情,斩钉截铁道, “你像一朵黑莲花!”
“……”
秦凤池慢慢眯起眼, 搁下手里的茶杯。他就是傻子, 也知道扯上一个“黑”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家伙真是给点颜色开染坊, 蹬鼻子上脸说的就是这人!
然而褚楼根本没觉得自己冤枉人, 振振有词道:“你第一次见面就装可怜利用我,还拿暗器砸我……后来害我进大牢,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进牢里!第二次见面你又骗我穿裙子占我便宜,害我被人追杀!关键是, 还让人觉得你可怜,你说你黑不黑心?”
其它话就罢了,秦凤池敏锐地捕捉到“可怜”两个字,眼里突然浮起笑意。
他抿了口茶,悠悠道:“让人觉得可怜?让你吗?”
褚楼突然噎住,支支吾吾,抱臂不肯回答。
秦凤池自觉他都是黑心莲了,怎么也不能辜负对方这番描述,压低声音继续问他:“你都说我那般坑你了,还觉得我可怜吗?为何?”
他嘴角带笑,垂眸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紫砂的茶杯:“你可知,一个人什么时候会对另一个人产生感情?”
褚楼有点慌地转头看他。
秦凤池双眸生辉,紧紧盯着他道:“……当你觉得他惹人心疼,你就已经开始喜欢他了。”他没管褚楼的表情,又逼问,“你觉得我坏,说我像什么不好,为何非要是莲花?”
“那是……”
褚楼无言,总不能说这是一种梗吧。
他瞅着对面这人,看他昳丽的容颜,含笑的眼睛,又觉得好像不仅仅是一种梗。唉,所以说就算是黑莲花,首先也得是美美的莲花才可以啊。
秦凤池享受着他的目光,满意了。
“虽然我从不觉得长得好就值得夸赞,”实际上他特别厌烦这点,“但是这幅长相能让你喜欢,倒不枉我留着它了。”
褚楼闻言更加郁闷。
什么人啊,不但黑心,还自恋猖狂。
秦凤池见好就收,扳回一局就不再继续招惹褚楼。他亲自给褚楼倒上一杯清茶,笑吟吟地递到对方面前。
褚楼头一次有种无奈的感觉。
他接了杯子,一口喝尽,又递给秦凤池:“杯子太小喝得不过瘾,能不能给我换个茶碗?”
“……”秦指挥使微笑着把他杯子抢走,“你少喝点茶吧。”
褚楼翻他一个白眼,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从小一直听陈琛——你知道陈琛吧,魏王的妻弟,我发小——他就跟我说,魏王虽然喜好女色,但是后宅却特别平静,对待王妃也相当尊重。所以我一直觉得他挺有本事,心思肯定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