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遥睡得很安心,若不是酒喝多了半夜口渴,她能一觉睡到天亮。
她觉得嗓子眼干燥得起火,揉了揉眼睛,正对上一张放大的帅脸。
米遥一惊,睡意去了大半,她见言兮彻眸色渐暗,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像极了黑夜中,紧盯着猎物不放的野兽。
“你醒啦?”米遥伸手去摸他的侧脸。
言兮彻没说话,偏了偏脑袋,躲过米遥的触碰。
米遥见他忍耐得辛苦,有些不忍地问道:“何苦呢?你在怕什么?我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
言兮彻呼吸越来越紊乱,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用尽全力地压抑着,好一会儿,才艰涩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怕你后悔。”
每个字都落在米遥心上。
原来这就是他的坚持,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米遥觉得好笑。
笑得眼眶都热热的。
她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柔情蜜意,眼尾泛红,伸出手,娇嫩的掌心捧起言兮彻的脸,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若是放跑了你,我才会后悔。”
四目相对,言兮彻从她笑得弯弯的眼眸中看见了他,满满的只有他。
米遥凑到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子惑——”故意拖长尾音,软绵绵的。
言兮彻呼吸一滞。
雨夜,电闪雷鸣,湖面翻涌澎湃,画舫微晃,一阵风从窗外吹来,灭了桌上的红烛,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直到米遥沉沉睡去,言兮彻才抱着怀里睡着的人开始思考。
自己之前是不是说过‘名字只是个称呼怎么叫都无所谓‘这类似的蠢话来着?
第134章 厌恶婚姻
翌日,日上三竿了米遥才睡醒,她翻了个身,一看窗外的日头,就知道完蛋了,老师肯定气坏了,说好的每天早点去练舞,现在怕是连饭点都过了。
她正思考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一个温热的身体朝她后背贴了上来,在她肩头落下一吻:“早。”
米遥转过身去,笑意盈盈地搂住他的后颈:“恭喜言阁主成为小女接待的第一位客官。”
言兮彻双眸迸发出惊喜的光华:“真的?”
不然呢?
米遥心想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也值得他大惊小怪?
她撇了撇嘴,随口问了一句:“你醒了多久了?”
言兮彻照实说:“没睡。”
“你不会困吗!”米遥诧异。
“不困,”言兮彻将她紧紧揽入怀里,肌肤相贴,后腰稍稍往前一送,“很精神。”一语双关。
米遥老脸一红,瑟缩了一下,立刻求饶道:“我累了,暂停营业,客官请回吧。”
言兮彻失笑,暂且放过她,额头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顺着她的话问道:“跟我一起回去?”
那份沉重的压抑感又溢了出来,米遥轻微地皱了皱眉头。
言兮彻的眼神一刻不离地粘着她,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的犹豫,言兮彻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后悔了?”
“没有没有!”米遥赶紧澄清,她很怕看到言兮彻那副没有安全感的模样,挺揪心的。
“那是怎么了?”
米遥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说,“婚姻这东西,我挺厌恶的。”
“这样啊。”言兮彻垂下眼,可米遥还是看见他受了伤的眼神。
“不问我为什么吗?”
“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会说的。”
“我现在就想告诉你,”米遥收紧手臂,凑到他下颚漂亮的弧线处啄了一下,“我什么都想告诉你。”
言兮彻愣了一下,而后无奈地笑了笑:“好,我听着。”
米遥从自己不是原来的米遥一直讲到自己的父母,其实不是什么童年阴影,甚至连悲惨都算不上。
米遥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小家庭,独生女,一切原本都好好的,直到父亲开始夜不归宿,做了半辈子家庭妇女的母亲除了整夜整夜地哭泣,什么也改变不了。
然后就是老套路了,父母开始争吵,一刻不停地争吵。
初二时的米遥,回到家已经可以淡定地绕过激烈争吵的父母,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然后关上房间门,反锁。
甚至没人发现冰箱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啤酒的。
再到后来,争吵变成了漠视,他们视对方如空气,米遥也视他们为空气。
偶尔母亲会跟米遥抱怨一句“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婚了。”
米遥只是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然后把耳机带上,与世隔绝。
母亲便会叹着气骂一句“白眼狼”。
米遥依偎在言兮彻的胸膛,他的心跳声让她很安心,她自嘲地笑笑:“跟你的过去比起来,是不是不值一提?”
她知道跟言兮彻所受的苦比起来,她所说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在耍性子。
她也知道背负着如此沉痛的过去的言兮彻都还想和她有一个家,她才是没有资格胆怯的那个人。
可是就算她都知道又怎么样?
她就是害怕,她就是一听到成亲两个字就生理性地反胃。
所以她忍痛对言兮彻说:“别逼我了,好吗?”
言兮彻一言不发,抱着她,若有所思。
米遥得不到答案,又试探着问了一句:“经常来找我,好吗?别让我等太久。”
这回她听见言兮彻说:“好。”
米遥不知道言兮彻能不能理解。
她只知道自己自私又贪婪,烟雨楼和言兮彻,她都想要。
一个都不想放手。
第135章 遭贼了吗
不出所料,米遥在练功房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睡懒觉也就算了!”老师怒其不争,食指推了推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指责,“动作也不做到位,你怎么回事?腿打直!”
说着用戒尺抽她的大腿。
米遥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反抗,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倒是想打直。”奈何她大腿酸痛得不行,根本不听使唤。
“你说什么!”老师眼睛一瞪,让她再说一遍,“大点声,我听不见!”
“没什么没什么,我错了。”米遥赶紧认怂。
又是被轰出来的一个下午,米遥蹲在门廊,唉声叹气。
都怪言兮彻,害她被骂。
提起言兮彻,她抬头望着雨夜过后晴朗的天空,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地开始想他了。
明明人家才走两个时辰啊。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争气,既不敢向前踏出一步,又不愿放手。
就这么拖着言兮彻。
可是人家言阁主是古代人啊,世世代代恪守的都是结婚生子的礼法制度,哪里能陪她一直闹下去。
更何况他那么好,身边虎视眈眈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等有一天,言兮彻的爱被她活活作没了,消磨殆尽之时,她该怎么办?
米遥只告诉自己,她不能像母亲一样,到时候她得痛痛快快地放过言兮彻。
才不枉负人家曾给她的一颗真心。
她突然好想来根烟啊。
蹲了一会儿,她的大腿根又酸又麻,实在是蹲不住了,她才站起身,扯了扯裙子上的褶皱。
米遥推开房门,眨了眨眼,又退出来,看了一眼是她的房门没错啊。
她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冲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大喊一声:“遭贼了——”
雪上加霜。
老天总是在她以为自己心情已经跌落到谷底时,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不,情况还可以更糟哦。
柳儿急忙赶来,一边喘气一边安抚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妈妈给小米姐姐换了个房间,东西都搬过去了。”
“为什么要换房间?”
“我也不知道,妈妈只说让我带你过去就行。”
米遥估摸着是自己一回来就帮烟雨楼大赚一笔,妈妈给她的小奖励。
“哎呀,举手之劳,哪里值得什么特殊待遇。”说着拢了拢长发,昂首挺胸,洋洋得意地背着手跟在柳儿身后。
柳儿带着她越走越偏,在穿过长廊后的一个偏僻的院落门前停下脚步,院落其实并不荒凉,甚至能看出花草都是新搬来的,经过了精心的修剪。
但是,“这也离主楼太远了吧!”米遥看着独立的小庭院,再精美,也总有种冷宫的感觉。
原先的小楼虽然住着很多姐妹,她只能住在其中一间,像单间宿舍一样,但是热闹啊。
再看看现在,她瞥了一眼幽静的院落,不安地念叨着:“这晚上有个风吹草动的不得给我吓个半死?万一闹鬼怎么办?不行,我得去找妈妈,我要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