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未必。”秦亦辰突然插话。
“为何?”柳儿疑惑道。
秦亦辰把碗端起来,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碗底,对着柳儿一笑:“给我打碗饭我就告诉你。”
柳儿不情不愿地给他盛了饭,重重地砸在他面前:“说吧,为何?”
“谢啦。”秦亦辰笑嘻嘻地接过碗,“金皓宇风流成性,孩子可不少,不差她肚子里这一个两个的。”
言兮彻点头,表示同意秦亦辰的说法。
“那她凭什么啊?”柳儿更加不平了,她噘着嘴看向米遥,“小米姐姐比她漂亮多了,又有才,性格又好,凭什么是她啊?”
“性格不敢恭维。”言兮彻毫不留情地否认。
“言公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柳儿替米遥抱不平。
“你懂什么?”米遥倒也不放在心上,撩了撩额发:“言阁主这是在肯定我的美貌,惭愧惭愧。”
“……”言兮彻无言以对。
“那她这是在哭闹什么?”沈梓禾看着她期期艾艾的背影,无法将她与那日跋扈的女人联系起来。
“争风吃醋呗,”柳儿满脸不以为意,“说什么她亲手绣给夫君的手绢不知被哪个狐狸精得了去,你说她都不介意做六夫人了,还介意这个?不就是故意找事儿争宠嘛……”
米遥跟言兮彻听到手绢两个字皆是一愣。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二话不说,把话吞进肚子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有秦亦辰后知后觉地一拍桌子道:“那手绢他不是送给……”
米遥眼疾手快夹了一筷子肉塞进秦亦辰嘴里,堵住他的话。
“亦辰,”言兮彻看了秦亦辰一眼,“多吃些。”
“唔……”秦亦辰乖乖咀嚼。
第47章 何过之有
隔日言兮彻在烟雨楼屋顶寻了个遍,才在假山后面的角落里,找到那个伞底露出的红色一角。
言兮彻落地轻,米遥纹丝不动。
他这才看清,米遥半躺在一张藤编的躺椅上,抱着一把大伞睡得正香。
他清了清嗓,米遥似乎是听到了响动,眉头皱了一下,翻身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米遥,醒醒。”言兮彻开口,斟酌了片刻又换了称呼,“赤影?”
眼前的人没动。
言兮彻音量提高几分。
眼前的人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他想了想,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伞的边缘弹了一下,然后轻声说:“伞坏了,要晒黑了。”
米遥猛地睁开眼,一脸惊恐地跳起来,就看到言兮彻那张冷淡中隐隐约约透着得逞的脸。
她警惕地盯着言兮彻,问道:“你戏弄我是不是?”
“是。”言兮彻理直气壮。
“呼——”米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坐回躺椅上,轻轻叹了一句,“那就好。”
“嗯?”言兮彻本以为她会龇牙咧嘴地发脾气,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好在哪?”
“没晒黑就很好。”米遥伸出手来检查,嗯,确实没黑。
言兮彻倒是把这茬忘了,他觉得无趣,只是哦了一声,便把药掏出来递给米遥。
米遥接过药,道了声谢。
“我是很想招呼言阁主喝杯茶的,但是你看,这里也没别的座了,”她挪出一小块地方,很轻浮地翻手拍了拍,客套道,“要不您坐这儿?”
言兮彻对她出格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竟然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只是看了那一小块位置一眼:“不了,我马上走。”
“那招待不周咯。”米遥莞尔一笑,轻轻挥手。
言兮彻见她只差把逐客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反倒站定不动了。
米遥支着脑袋打算继续睡。
都快睡着了见言兮彻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笑容僵了几分:“言阁主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了想,”言兮彻走了过来,抖了抖衣袍,“还是坐会儿吧,累了。”说罢就要坐下。
米遥没有真想和他挤一张椅子,只好起身让他,自己站着。
“你不坐?”言兮彻故作惊讶地问她。
“我不累,您坐。”米遥咬着牙,皮笑肉不笑道。
“嗯。”言兮彻对这个反应很是满意,他一副闲谈的语气问道,“那个叫忆雪的没为难你吧?”
“没有。”米遥自己造的孽,只能自己受,她认命地站着,“昨天哭了一晚上,今早金皓宇来了一趟,就给哄回家了。”
“一晚上啊?”言兮彻见她打了个哈欠,眼底起了氤氲的雾气,湿湿润润的,不知为何,竟起了逗弄之心,明知故问道,“那你困吗?”
米遥甩甩脑袋,逞强地摇了摇头。
摇着摇着她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头就不自觉地点了起来。
言兮彻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绷住的,他正襟危坐,“我是很想让你睡一会儿,但是你看,这里也没别的座了,”他有样学样,拍拍身旁空出的位置,“要不你坐这儿?”
米遥气结,这厮怎么这么记仇!
她又打了个哈欠,脑袋不自觉地往前载,只好认命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计较了。”
“何过之有?”
“您日理万机还来给我送药,”米遥声音越来越小,眼皮都闭上了,头一点,又醒过来,半眯着眼,接着咕哝,“我不该敷衍了事,也不该逐客的。”
“以后呢?”
“一定拿出该有的诚意!”米遥眨巴眨巴眼睛,无力地举起软趴趴的手宣誓。
言兮彻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笑着。
第48章 诚意够么
那场大雨后,凉快了几日,又燥热起来。
米遥把躺椅搬到了爬藤架下,缠绕的藤蔓把阳光遮了个严实。
她见月琴经过,便叫柳儿再搬来一张椅子,邀月琴一同乘凉。
月琴有些忌惮,但也不敢直接拒绝她,只说自己小坐片刻。
“月琴姐姐,”米遥看出她的坐立不安,安慰道,“咱们就聊聊闲话,你别紧张。”
“好,好……妹妹想知道什么?”月琴的手默默捏住自己的衣角。
“姐姐,”米遥笑了,轻轻拍了拍月琴的手,见月琴立刻把手松开,还有些轻颤,她索性直言,“我若是想害你,你也防不了我,不是吗?”
月琴闻言,终于敢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咽了咽口水,半晌,终于定下心来,松了口气:“也是。”
米遥在躺椅上躺下,双手垫在脑后,漫不经心地问道:“前些天那位姐姐哭得要死要活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嗨,不过去还能怎么着?”月琴听米遥真的只是聊聊八卦,便也打开了话匣子。
“她就没说说要怎么处理?”米遥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闲话家常的神情,“就没说要抓出那个狐狸精什么的?”
“说是说了。”月琴不以为意,“但是她家那位风流成性,要较真的话,怕是抓不过来吧。”
“有道理。”米遥满意地点点头。
倒不是说她真的怕了忆雪,只是善妒的女人,尤其是孕妇,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月琴见与她还聊得来,便开始感慨起来:“当初她嫁得多风光啊,你说这才过了多久,这男人就变了心了。”
“是啊,男人啊,”米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跟着附和两句,“都是狗东西。”
“噢?”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从米遥头顶传来,“是吗?”
米遥一个激灵,睁大眼见到面前倒着一张冷峻的脸,暗叫不好,她在心里呸了一声,得罪谁不好,怎么总是得罪这个黑面阎罗。
表面上还是故作镇定地微微一笑:“我说的是他们,你不一样,你不是……”
“男人?”言兮彻眯起双眸。
“怎么会,言阁主真会说笑!”米遥见实在难圆回来,只好赔笑。
上次情况危急,月琴没有来得及细看米遥的朋友。
她打量着眼前高挑欣长的男人,男人的轮廓如雕刻般精致,狭长深邃的双眼透着几分危险,唇薄而色浅。
月琴虽是在烟雨楼多年,形形色色的男子见了不少,看见言兮彻还是不免俗地红了脸。
直到她听到阁主两个字,才回过神来,大惊失色,自言自语道:“该不会是……凌苍阁……不可能不可能。”她赶紧否定自己,许是听错了。
虽然她声音很小,可那两人都听到了。
言兮彻倒是无所谓世人的看法,只当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