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春深(重生)(93)
我满脑子都是齐修贤残忍的话语,对成章和的话,更是没来由的厌恶,一把将他推开,哭哭啼啼地奔回了府邸,躲在房中的衾被里,哭了个天昏地暗。
阿娘来的时候,我依旧哭得很凶,两只眼睛都肿了,泪水一流,又痒又痛。我扑在阿娘的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流,委屈过了头,一个也说不出来,只有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同阿娘断断续续说道,“一定是我不够好,贤哥哥才不喜欢我的。”
阿娘听了也抱着我哭,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我苦命的小瑶儿,别怕,有阿娘在,不哭。”
哭到后面,我也不哭了,抹了抹眼泪,自我安抚道,“说起来,这也不是坏事,总比嫁过去以后,被他冷落了要好。”
阿娘点点头,叹气道,“他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阿娘深知他的脾性,还记得五岁那年,你不小心落水,是他拼了性命救的你。阿娘真不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我也不信,一个月前,他还是好端端的,缠着我,变着法子哄我开心。
大概,绝情真的是一瞬间的事吧……
我收住了眼泪,笑了笑,“阿娘,咱们不提他了,我突然想吃阿娘做的桂花糕,甜甜的。”
“好,阿娘这就去做给你吃。”阿娘见我止住了哭声,这才揣着一颗不安心,依依不舍地走开了,又命红桑好好照看我。
我知道,阿娘是生怕我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而做出什么傻事,其实从齐修贤不告而别的那一天起,我释怀了,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苦苦支撑这几日,也不过是想等到他来亲口告诉我,现在我也终于等到了。
哭过就好了,时光会淡忘一切的,只要我不再想起。
红桑从外头捧了一碗姜汤进屋,忧心忡忡道,“小姐方才淋了那么大的雨,赶紧喝点姜汤祛祛寒吧,要是因此病倒,可就不好了。”
我点点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了肚,整个人的身子也变得暖暖的,四肢也不再冰凉。看着空空的碗底,我这才想起了什么,问道,“桑桑,太子殿下呢?叫人也赶紧送碗参汤过去吧!”
红桑迅速躲开我的目光,支支吾吾道,“好,奴婢等会子就去。”
“为何要等?”我问,成章和也是淋了雨的,他身子金贵,再惹出个什么病来,我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红桑磕磕巴巴道,“热水已经备好了,小姐不防先沐浴更衣吧。”
这丫头一撒谎,眼珠就转个不听,我从她表情里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速速下了榻,往成章和的屋子里奔去。
屋内零星火烛在风中摇曳,成章和坐在案牍上,却是背对着我。
“太子殿下。”我轻轻唤了一声。
湿/漉/漉的衣服已经换下了,可他的反应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我往旁边走了走,他用书卷遮脸,躲了躲,总之叫我不能看清他的脸庞。
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上前一步,将他手里的书夺了下来,定眼一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微微红肿着。
“殿下这是怎么了?”
我不由地担心起来,当然我只顾自己伤心,跑回了府邸,全然忘记了他还在外头,这架势,莫不是去找齐修贤理论了?
前世,在国子监,因为成章和对我出言不逊,被齐修贤一顿好打,也是这样的境遇,分毫不差。
嘴上虽然说齐修贤不是他的对手,可真要打起架来,却只有被打的份。
他用手遮脸,解释道,“雨天路滑,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的。”
我当然不信,也知道他不愿意说真话,便起身道,“殿下既然不愿意说实话,那臣女只好自己前去齐府,当面对质了。”
“真的是这样。”他火速站起身来,拦住我的去路。
红桑从外头端了姜汤进来,见我们两个神情紧张,便将汤药轻轻搁下,就要走。
我气得是成章和同我撒谎,更气齐修贤下手那么重,便说道,“桑桑,随我去趟齐府,我倒要瞧瞧,齐修贤他到底是着了什么妖术,竟然敢对太子殿下动手。”
我一说这话,红桑急了,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小姐,太子殿下的伤,确实同齐大人无关。”
“你们两个是想合起伙来骗我吗?”
红桑看了看我,面露难色。而成章和一直没说话,我刚转头,就瞧见他对红桑做了个退下的示意。
“好,桑桑你不去,我自己去。”
“小姐,”红桑见我前脚出了门,赶忙唤住,“太子殿下的伤,是老爷打的。老爷看到小姐哭哭啼啼地回来,殿下又紧随其后,便以为是殿下欺负了小姐。”
“什么?!”我颇为再震惊,再看成章和时,他有些幽怨地将手里的书丢了在地,嘟囔了一句,“不是让你不要说吗?”
“桑桑,爹爹在哪里?我去请他过来给殿下赔罪。”
红桑伸手指了指外边道,“小姐,当时老爷气坏了,打了殿下以后,就往外边走了,我们几个人都拦不住,不过已经派人去找了,小姐不用太担心。”
我不用担心?爹爹把成章和打成这样,万一被皇上发现了,恐怕难逃牢狱之灾。
爹爹这火爆脾气也不知道什么能改改,边疆休战不久,他总忍不住手痒,打打杀杀的。
“桑桑,你先下去吧。”
我轻叹一口气,在屋子里找到了药箱,“殿下自己不愿意说,为什么还不让桑桑说?”
他解释道,“那我同那市巷里的长舌妇又有何分别?再说,万一我告诉你,你不偏袒我呢?我岂不是更委屈了?”
都这个时候,他倒是有心情开玩笑。我给他上药时,力道故意加重了一些,疼得他一躲,直皱眉头。
“疼吗?”
说实在的,我看着他一脸的伤痕,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更生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再次弄疼了他,故此特别小心谨慎。
他摇摇头,咬牙倔强。
“下回别这么逞强了,”我百思不得其解道,“爹爹,他也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啊,是不是殿下同他说了什么,才引起误会?”
“你不用放在心上的。”他道。
“殿下不说,臣女自会去问问爹爹。”
“你不信我?”他问。
“是殿下总是撒谎,怨不得臣女。”清凉的膏药在他脸上抹了均匀,我收回了手。
他乖乖地聆听着,一动不动,前世的嚣张跋扈,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不好受,将药瓶重重搁下,说道,“殿下以为这么做,臣女就会感动吗?殿下还是早些舍弃这念头吧!”
我话语冰冷无情,成章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怔了怔,“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觉得有所亏欠,或者是我、必须想得到一个回应。”
他话说得轻松,我却不由地有一丝难过,生怕自己再待下去,心就软了,会卸下伪装已久的坚强和防备。于是微微欠了欠身“时候不早了,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
他没多说什么,低低地应了一声。
第79章
我在前厅等了小半个时辰, 爹爹这才在佣人的搀扶下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我脸上没有半点和颜悦色,一想到他竟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就更加生气了,“爹爹这么晚了, 是去了哪里?”
见我守在前厅, 爹爹也很是惊讶,原本往厢房去的步子又折了回来, 解释道,“方才去了趟齐府, 想着去问一问贤儿的下落。”
“齐家是怎么说的?”我咯噔了一下, 按理说齐修贤再无情,生身父母总该惦记在心头。
爹爹面色凝重, “还有没有音讯,你说会不会真的遇到什么不测了?”
我冷笑一声, 心道:是遇见不测了,他喜欢了别人, 连齐府都不回,就迫不及待地赶来羞辱我。
“爹爹是不是对太子殿下动手了?”关于齐修贤, 我半句都不想多问。
“殿下同你告状了?”爹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果真如此,爹爹你为什么不先问清缘由就动手打人呢?”我被爹爹气得不轻, 看他这面无波澜的模样, 大概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爹爹紧张兮兮地朝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 又速速将我拉进一旁的厢房内,并用手势做了个轻声的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