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这只是当时她一时找不出说法冲口而出的,未曾想这人又提起,沈摇星抓了抓眉心,不知该如何圆回去才好。
碍于男子那迫人的视线,沈摇星拧眉想了片刻:“就是个普通人罢了,没甚好奇的。”
“是吗,清涟以为能叫恩人喜欢的定是怎般优异的公子才是。”
在她眼里外表是很优异没错,可惜有啥用,还不是已经成了亲!
一想到这沈摇星就觉得心里一阵难受,手里剩下的半块酥饼都不香了。
“恩人这是怎么了?”男子嗓音愈发低柔,就如冰尖上覆厚裘,依旧压不住渗透而出的凉意。
“没事......”
沈摇星无精打采,慢吞吞地吃下剩余的酥饼,擦净手后便想离开,脑子空空的走到门口,手碰到冰冷的木门时才清醒,身后那人也不叫她,差些便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她回过头,却刚好撞见男子那如深潭的眼神,漆黑不见一丝光亮,逆着身后窗户照进来的光线,浸在黑暗中的脸面无表情,显得格外阴霾可怖。
见她回头,殷红的唇角微扬,宛若那毒蛇吐信:“恩人可是要离开?”
沈摇星心头咯噔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挠了挠大腿,慢吞吞转过身子问:“你找我来还有别的事吗?”
当真只是请她吃顿早餐?
男子垂眸,手指把玩着那精致的小圆盘,沈摇星视线跟着落在了他手上,发现这人好像对那玩意儿格外关注。
“没甚”他轻道,把玩小圆盘的手停住,抬眸直直盯向少女,丹唇微掀:“清涟请恩人过来也只是为昨日之事道歉罢了。”
沈摇星不在意地摆手:“没事没事,昨日你请我吃饭今日又请我吃,感激你还来不及,哪用给我道什么歉。”
连蹭人两顿饭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沈摇星想了想,从怀兜里掏出了二两银放到了茶几上。
“这便当是给这顿餐食的银两。”一餐就吃了二两银,不免叫现下“贫困”的沈摇星有些肉疼。
清涟睨了眼两枚碎银,定定望向少女认真且又舍不得的模样,忽然掩唇轻笑,深潭的眼眸泛起涟漪,顷刻间满室宛若百花绽放。
“若清涟不收恩人日后可是不来了?”
“......”其实跟他收不收没关系,这儿东西那么好吃,就算他不收她日后可能还来,沈摇星刚想摇头说不会,却听他继续道。
“那清涟便是收下罢。”
“......”
本还想着有推让现象出现的沈摇星失望了,勉强扯了扯嘴角,用力攥扯着衣裳,在男子目送下离开了入云苑。
二楼走廊尽头处,清涟居高临下地睥睨少女的身影在衣衫斑斓的人群中穿梭,最后消失于大门处。
妖治的脸上温软消失殆尽,眼稍覆冰,他转身缓步走回清居,视线扫过桌上两枚碎银时顿了一瞬,而后头也不回地走进内间。
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在房中出现,他对着内间的方向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公子,阁主唤您回阁一趟。”
内间一片寂静,良久后,珠帘被撩开,江明月身着银线勾边的雪衣莲步走出,冰眸睨了眼地上的人,越过他坐到了窗前的观景位上。
黑影半跪于地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叩叩”门外响起了轻微敲门声,江明月眼眸微转,慵懒地撑着侧脸看过去。
不等房内回应,少年推门而入:“公子,奴来收拾食桌。”
刚进门少年便察觉了房里的不对劲,坐于窗前的公子已然换了人,地上还跪着一个不知何人,哪怕那男子看他的目光并无不妥,可还是叫他心里莫名发怵。
他本也是一名小倌,只是容貌稍有不足,让鸨公派来先做着侍奴,在被遣来服侍清涟公子时鸨公曾与他万般交代过不得多管闲事不得惹清涟公子不快不得乱看,还有好些不得他都应下了,其心下却不怎以为然。
都不过是烟花之地的花倌罢了,若不是生得那般容貌又怎会有这般待遇。
少年这般想着,胆子也大了些,视线在房里看了一通,最后定格在男子俊美如画的脸上,心下有丝妒意:“公子是何人?怎会在清涟公子房中?”
男子不语,幽冷的眸子宛若看死人一般看着他,忽然从不知何处拿出一枚两指宽的玉瓶,勾唇向少年示意的晃了晃。
只见瓶身抬起瞬间,剧烈的震颤起来,若换个习武感官敏锐之人便能听到瓶内活物挣扎的咆哮声。
“这是给我的?”少年不确定地问,那玉瓶精致可爱,想来定很值钱。
在确定是给他的后,少年放下托盘,兴奋地走过去接过。
江明月慵懒地托着下巴,打量面露贪婪的少年,薄唇诡异扬起:“打开来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转折点大概在这两章了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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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半个时辰后
清居里多了一具尸身,周身都是被啃咬的痕迹,浓浓的血腥气在空气中久久散不去,细细静听还能听见那仿佛木虱啃咬木头的卡兹声。
这般场景下听得不免叫人寒毛竖起。
江明月不曾将地上面目全非的尸身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起身出了清居。
剩下的不必他开口都会有人来处理。
待他回到长生阁时,江鹤此刻依旧在书阁中看书,听见脚步声她抬眸睇了眼走进来的男子,抬起头道:“这几日你都在郊隍城里头做甚?”
她记得她这个儿子最是不喜欢那般吵闹的地方,上次去太周城还是因为要事,可从未见过他这般无故出入那些人流多的场所。
江明月冰冷的眸色未变,不答反问:“找我回来何事?”
江鹤早已习惯了他这般态度,薄凉的性子与他爹简直一般模样,她将书放回原位,不紧不慢地下了木梯,走到中间的书案处坐下,案几上一张黑底金边的帖子格外显眼。
“这是千赦门送来的宴帖,听说是想借此次设宴传位于下一任门主,还请了郊隍城近几个门派前去见证,我过两日得去外邦一趟,此次便由你代我去罢。”
江湖中一些门派传位都有请高位或等位门派见证这般规矩,这般宴帖江鹤收过不少,她处事与她这个儿子正好相反,习惯低调行事,类似这般宴帖都由她亲自而行,只当是给那些门派面子,在那坐一下便罢了。
这次这宴帖送的不是时候,只能由他代她前去。
“传位?”江明月勾唇讥讽:“我记得千赦门现任门主也不过才四十,怎的,这半只脚还没踏进棺材便要被踢下位?”
他慢悠悠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宛若坐在贵妃塌上一般往一侧倾斜身子,葱指抚额,美眸半睁,尽显慵懒姿态:“莫不是在密谋甚见不得光之事。”
“哦?”江鹤饶有兴趣地望向他:“此次宴帖对象是各大门派,那你觉得哪个才是千赦门在密谋的目标?”
江明月闭上了冰冷的眸子,没有回应她这番话。
江鹤收回目光继续道:“千赦门本身做主的便是门中的四位长老,那门主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傀儡无用自当要换,这般想来倒也不奇怪。”
这事倒算不上甚秘密,至少江湖上高位一些的都知晓,表面上是门主,其实也就只得那称号罢了,实际千赦门全由那四个老东西说了算。
江鹤再次抬眸瞥向闭目不语的人,缓声道:“若是你不愿去那我便派人将宴帖送回去,无需为这事费心神。”
男子狭长的美眸微睁,目光定在不远处镶在墙上的夜明珠上,幽暗的眸底如覆冰霜,诡异之色一闪而过,薄唇勾起:“为何不去?恰好我这有一份大礼相送。”
江鹤闻言执笔的手微顿,虽有惑意却也没过问,反正这孩子要做甚她也拦不住,他自己有分寸且能处理好,她也从未插手管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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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千赦门今日可谓郊隍城的主角,各派大人物纷纷到场见证,而见证传位的地方设在了千赦门的五行台处,矗立于五行台四角的撑天柱通体玉白,雕刻而成的图腾由柱底一路而上隐于柱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