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94)
冷懿生精力充沛,用不着午睡,拉着花氏一块坐下饮花茶叙旧,顺便问问太子被招呼到哪里去。
接待皇太子这种大事花氏是无法得知详细的,只能凭这段时间耳濡目染来的告知一二。
冷懿生这会儿才想起至关重要的事。
“太子吃的,和我们吃的,一样吗?”
花氏点头,“一样啊,这多省事,食材备多些,厨子全做一样的菜式,就不会乱套了。”
冷懿生下意识抿嘴,这顿丰富的肉宴,令人销魂的油香,真是她记事以来吃过的最好吃最痛快的一顿了,但是——
花氏见她抿唇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忙问:“怎么了?难道不好吃吗?不会呀,这还是请的江春玉满的整个厨房做的,他们可全是天下一等一的厨子,宫里的都未必比得上。我们还是沾了你的光才吃得上。”
“不是……”冷懿生苦涩地说,“我只是在想,对太子殿下来说,会不会油腻了些……他的口味很清淡的……”
一想到如果太子真吃不下这些美味佳肴,而她却敞开了肚皮吃……冷懿生感到很难过,太子在挨饿,她却吃撑了——“嗝。”猝不及防打了个嗝,冷懿生越发羞愧。
“你说太子殿下口味清淡啊?”花氏沉吟道,“有多清淡?这么好吃的,也吃不下?”
冷懿生喝了一杯茶,摸着并不柔软的肚皮道:“油腥他很少沾的,喝汤都要喝炖得浓郁但没有油花的汤,像我们刚刚喝的那个鸭汤,上面一层油,他肯定喝不下的。”
“瞎说,那鸭汤哪有一层油?”
“可我见惯了太子喝的汤,那个鸭汤的油就是厚了。”
花氏这会儿信了,神情微变,凝重道:“按你这么说,那是没一道合太子口味了?”
“我想是的,连菜都炒得比东宫的油了好多。”
“可是不油能吃吗?生儿,太子要是不高兴,会不会对你怎样啊?我还真是没想过他们准备这些都不考虑这个的,要是因此得罪太子,那岂不是害了你?”
冷懿生没什么底气说:“倒也不会,太子殿下还没和我凶过呢。”
她冒失过很多次,也不怎么会讨好太子,但太子都包容她了,就是不知道口腹之欲得不到满足,会不会比较不一样。
花氏立刻忘了担忧,好奇道:“真的?你跟太子殿下,都怎么相处的?”
这话一问,陪着泡茶饮茶的素月和罗八娘都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憋着。
冷懿生交代过,她和太子的私事不能往外传,罗家里谁都不能知道。素月和罗八娘自然知道轻重,就算冷懿生没嘱咐,她们也绝不敢乱说。
她们照样安安静静的。
冷懿生便将太子一早上朝,忙于政务,见不到人,但午时还会陪她用膳,之后小憩片刻继续忙于政务,忙完了陪她散步到天黑这样平常的一天说与花氏知晓,花氏听后半信半疑。
“太子不是忙政事,就是陪你?”
“是啊。”
素月和罗八娘也应和道:“是啊。”
花氏扇着绢丝扇子道:“怎么可能?那他也每晚都与你同床共枕?”
冷懿生诚恳道:“是啊。”
花氏啧一声,“丫头,就别在我跟前打肿脸充胖子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男人?这么几个月,白天黑夜他都和你在一起?他不厌烦啊?”
冷懿生无辜地眨眨眼,“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素月道:“我可以作证的。”
罗八娘也道:“我也可以作证。”
花氏乐不可支地笑起来,笑声清脆爽朗,然后她上下瞄了冷懿生一眼,笑容转瞬即逝,顷刻间沉重如乌云压顶,痛心疾首道:“那你这傻丫头怎么还没喜呢!难不成和我,和你张姨娘一样啊?不应该啊!有没有让太医给你看看啊?宫里那么多太医……”
冷懿生突然醒悟,有时话也不必全说真的,捏几个示惨的小谎言,也还是可以的,但现在才知道已经晚了……
鱼粥
罗延之提着食盒,路遇罗三郎,干脆叫住他。
罗三郎道:“大哥,你拿的是什么?”
罗延之将食盒给他,“是鱼粥,你给太子送过去吧。”
罗三郎接过食盒,不解道:“太子要吃鱼粥吗?”
盛宴方过,怎么还吃得下寻常鱼粥。
罗延之默然片刻,语重心长道:“你也该长点心了,方才席间,太子拢共动不到十次筷子,你说他吃了什么?”
刑部员外郎罗三郎一拍脑袋,“方才我都没看太子。大哥,照你这么说,是那一桌都不合太子的心意么?”
罗延之叹息一声,“这还用说吗?总之你先把粥给他送过去,顺便提醒侍郎大人和少卿大人一句,话不投机就别硬往太子跟前凑,先改了接下来的膳食。实在不行,就去请教太子妃,也别忘了还要考虑太子妃的口味。”
罗三郎受教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哥你呢,你要去哪吗?”
罗延之腰间系着长剑,平日用来装斯文儒雅的纸扇都不知哪去了。
“我去和你二哥到外面走走,看看有无异样。”
太子和太子妃驾临罗家,随行有一队精兵,现已将罗府围得密不透风。但罗延之不知那些人有多靠谱,思来想去还是得自己多操点心,再谨慎些,以防不测。
太子有多少敌人,罗延之不知,但他与罗二常年游荡四方,结下的仇敌怎么数也数不过来,还多的是奇人异士。假如有不带脑子的,想陷害他二人乃至他全家的,就很有可能趁机来冲撞太子,到时整个罗家真是跳河也洗不清。
这样的事,他希望自己能及时察觉将其扼杀在襁褓里。
罗三郎回到安置太子的北厢房,正巧碰见父亲罗桓与伯父罗恒碰一鼻子灰似的走出来。
想起自家在官场是与卢家为伙,该尽忠的也是野心勃勃的卢淑妃和二皇子,本没什么,偏偏出个表妹嫁太子,如今的局面十分尴尬。
手里的食盒沉甸甸,罗三郎猛地反应过来,为了不让长辈觉得他在向太子献媚,他赶忙闪进树丛中,等人走了,他才出来。
兰贺自以为能喘口气时,门响了。
他有几分不悦道:“进来。”
本该在门口待着的水心和楼小屿带着罗三郎推门而入。
罗三郎作揖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慵懒地靠着椅背,兰贺阴沉的眉目里的厌恶在看见罗三时稍稍消散,但他沉冷的声音还是算不得和善。
“何事?”
罗三郎朝提着食盒的楼小屿示意,楼小屿领意到一旁桌边去打开食盒。
“微臣斗胆要请殿下恕罪,今日家宴臣等未能考虑周全,不知殿下喜淡与浓,甜与咸,便自作主张。”
兰贺微撩眼皮,睨了一眼楼小屿,他从食盒里捧出一个小巧的石锅,拿起盖,薄雾袅袅。
楼小屿道:“殿下,是粥。”
罗三郎补充道:“是鱼粥。”
兰贺唇角扬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薄唇轻言,话语中也有似有若无的讥诮,“你这鱼粥又是什么口味?”
罗三郎朝冒烟的石锅看了一眼,“这粥……是清淡些的。”
兰贺好整以暇地看着罗三,“那你开窍得还挺快的。”
罗三郎愣了愣,似乎明白了太子的意思,他就喜欢吃清淡的,这寻常的鱼粥误打误撞倒是对了。
他忙道:“殿下谬赞,愚臣受之有愧。这粥,是家兄托微臣呈与殿下。”
“你的哪位兄长?”
“是微臣的长兄,罗延之。”
……
冷懿生本想去找太子,考虑到他有午睡的习惯,便忍着没去打扰他。而且与花氏许久不见,自己的小窝也许久没住,故人重逢,故地重游,心里还有许多要慨叹的情绪。
为了太子妃出宫省亲最是忙活的素月和罗八娘去休息了,花氏见冷懿生是真不用休息,更是随意地与她饮茶话家常,说了冷懿生出嫁后罗家的事,罗老太爷的妾室姜氏病了一场,差点撒手人寰,现今仍缠绵病榻,没法出来一起热闹。
“然后她身边的春儿就被老太爷收做通房了,还改名叫/春雨,真是应景。姜姨娘好不容易熬过寒冬,一场春雨来,险些又要了她的命。”
冷懿生听着哑口无言,在脑海里翻找,才发觉上辈子自己远在罗韶的私宅,没有听闻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