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219)
果然,门开了,李稚娘提着灯笼一照,“罗大人,这么晚了有事吗?”
接着她便看见除罗机外,还有好多人。
罗机简略道:“这是兰公子,这是冷姑娘。”
兰和冷,这一说,李稚娘就明白了,脸色一白忙要跪下,兰贺眼疾手快托住她的手,淡然道:“不必多礼。”
李稚娘忐忑地把人迎进屋里。
出乎兰贺意料,钱依山不在家,已经回宫去了。
李稚娘道:“前几日回去的,他说觉得陛下和娘娘像要回宫了一样,就回去做准备了。”
兰贺从不知道钱依山还有这本事。
冷懿生将钱同财的家书递给李稚娘,“这是钱大夫托我交给你的,他说希望你不用担心,他在外一切都好。”
李稚娘的眼泪忽地就流出来了,接过家书的手颤了颤,她由衷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来告诉我,我儿没了……”
罗机哭笑不得,他们大半夜找上门,确实像是这么回事。
为不打扰念儿心切的母亲看家书,他们便告辞了。
夜幕下的皇城东门星火熠熠,照得宛如白日,夕阳熔金时。
远远地,兰贺和冷懿生都看见钱依山抱着拂尘站在火把前,光照在他身上,一半明一半暗。
钱依山的身边,还有素月和楼小屿。
兰贺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看见这道熟悉的身影,他就知道自己回家了。
冷懿生与他有相同的感觉,但她比他直白,她在马背上兴高采烈地挥手喊道:“钱公公!素月!”
钱依山听到了,举起拂尘挥旗般挥了好几下,一旁的素月跳起来挥着手帕。
帝后回宫的消息,天亮时就人尽皆知。
柳太后一早就风风火火驾临东宫,生平第一次和儿子分开这么久,她犹如兰希彦上身,一把抱住兰贺激动得要哭出来。
兰贺老老实实被她抱着,轻轻抚着她的背道:“我也不是去打仗,你担心什么?”
“我能不担心嘛!”
这种时候柳太后还不忘损一下也许还在睡梦中的太上皇,“我又不是某人。”
放开兰贺后,柳太后把候立一旁的冷懿生也揪过来,一把抱住,抱得紧紧的。
“到外面吃苦了吧?”
冷懿生受宠若惊,下巴抵在柳太后肩上,看着兰贺,欣喜地摇摇头,“我没吃苦,娘。”
她刚拥住柳太后,柳太后下意识一僵,轻轻推开她,敏锐地盯着她的肚子道:“你有喜了?”
冷懿生红着脸点点头,“有四个月了。”
柳太后眉一皱,“还说没吃苦,出门在外有了身孕怎会不苦?”她转而瞪着兰贺,“之前一整年你干什么去了?出门在外也不知收敛!”
冷懿生没料到太后会是这样的反应,无措地看着被训的兰贺,谁知兰贺也没反驳,好脾气道:“娘教训得是。”
然后他深沉地看了冷懿生一眼,仿佛在说,“下回出门,我一定收敛。”
冷懿生被他看热了脸。
她由衷觉得,兰贺也许能收敛,但她……有点玄。
她太喜欢他了。
不久,太上皇也亲自驾临东宫,身边还带着几个狗皮膏药——六公主、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十三皇子和小白狗。
冷懿生久未见他们,这会儿一见,觉得他们长大许多,性子也更开朗了。
开朗得太上皇嫌烦,抬手一挥,让随从连人带狗都丢出殿外,还特地嘱咐丢远些。
兰贺诧异,垂眸可见太上皇的玄袍下摆有些白色的茸毛。
他道:“父皇的衣服是给狗做窝了吗?”
闻言,太上皇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袍角,万念俱灰般叹了一声。
柳皇后笑道:“那只狗喜欢围着他转,能不蹭他一身毛嘛。”
再晚些时候,太妃们也都一窝蜂来东宫。
柳家大伤之后,当家的柳昭盛的母亲也在下午时进宫来拜见帝后,顺道打听自己的儿子,还有其他侄子的生死。
结局
这两日,皇后怀有身孕的消息不胫而走,东宫因而门庭若市。
京中高门贵妇有女儿的带女儿,没女儿的带外甥女侄女,远房亲戚都能拉出来,笑容满面地来奉承皇后。
水心等人忙得脚不沾地,唯有素月乐呵呵的,觉得皇后可风光了。
寻雨笑着泼她一盆冷水,道:“她也不是今日才当皇后,她出宫前那些日子还是没人瞧得上。这会儿这些老奸巨猾的都来讨好她,还带着年轻姑娘,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你不明白?”
素月蹙眉沉思。
寻寒道:“她们就是想从皇后这里下手,先讨皇后喜欢,之后就还能找借口进宫陪皇后解闷。要是皇后够傻,还会留她们在宫里小住,一来二去,她们就还能常常见到陛下。正所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素月张张嘴,“这也太阴险了吧,这不是把皇后娘娘当垫脚石吗?”
寻雨道:“不然你以为啊?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南方、西方、北方的战事也是大捷,他的江山稳了,身子骨也能出远门,证明没有毛病。虽然我不想夸他,但他确实有才有貌还有天下,你说,他能不是一块香饽饽吗?”
寻寒道:“而且他身边还只有一个女子,现今这女子还怀有身孕,说明什么?”
素月愣愣道:“说明他厉害?”
寻寒道:“说明这唯一的女子没法服侍他,他需要纳妃了!他现在可是香得十万八千里外都闻得到。”
素月哭丧着脸,“那怎么办呀?那傻子还热情地招待人家……姐姐妹妹的叫得那么亲热……”
寻雨环抱双臂道:“倒也不用担心,你没见陛下都要天黑才回来吗?他自己知道要退避三舍。就是他招引来的狂蜂浪蝶害我们没法偷懒,真是烦死了。”
此时水心走过来,像是知道她们在烦扰什么似的,她道:“想要重拾清净,还是有办法的。”
冷懿生好脾气,不会轻易和人黑脸,逐客。
但这些稀客显然想多了,冷懿生是孤女,但不代表她就是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她还有好几个未婚配的表姐妹,真要便宜谁近水楼台先得月,那肯定是便宜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三日,寻寒天没亮就亲自跑罗家去,把还在用早膳的罗五、罗六、罗七、罗八、罗九拉上马车,两辆马车疾驰进宫。
她们本来也想探望冷懿生,但觉得她长途奔波,必定累了,就想着拖上十天半个月,等她休息好了再进宫叨扰。
路上,寻寒把自己的期望和几人说了一下,罗五娘听后立刻同情她,“难怪寻寒姑娘都瘦了,真让人心疼。”
寻寒唇角一抽,“总之,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吧?”
罗五娘拍拍胸脯道:“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这一日,依旧拉着年轻姑娘争相赶到东宫去的贵妇们傻眼了,罗家女郎们把皇后围得叫人挤不进去。
她们都认识的罗五娘做生意竟也做到这里来,温婉可人的脸蛋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笑意深入眼底,里面仿佛有深深暗黑的渊潭,几乎要把人生吞活剥吃进去。
罗五娘拿着纸笔,用长长的笔杆依次指着高门贵妇,散漫问道:“这不是高公子的母亲吗?高公子在千金坊欠的四千两赌债什么时候还?”
“令郎也在千金坊欠了钱,我想想多少来着?噢,六千七百两了。”
“还有你,你夫君的弟弟在我那儿的几趟镖还没结尾账呢,整整十万两银子,说好三十天内给,现在都七十二天了,再不还我可是要你们加倍奉还。”
冷懿生和水心等人目瞪口呆,她们和这些人待了一两天,还没记全所有人的脸和身份,完全没想到罗五娘都认得,还记得她们家里人在哪里欠了她多少钱。
贵妇人们都感到万分丢脸,而罗五娘又是皇后的表姐,皇后都没叫停她,她们又怎能斥令她别再掀她们的底?无奈,有的当场撒气似的掏出银两甩到罗五娘脸上,有的说随后派人归还债款,然后都红着脸向皇后告退,再也没敢主动来。
东宫恢复平静,水心、寻雨、寻寒、素月和楼小屿苦了两天,终于轻松下来,对罗五娘都心怀感激。
冷懿生也可以静下心来,整理自己写的文章,给水心、寻雨、寻寒画画像。
两日后,钱依山抽空出宫回家,接李稚娘进宫来给冷懿生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