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115)
他道：“皇后娘娘回去了，外面的侍卫我也叫走了，太子妃尽可随意。”
冷懿生不解地看着他，忽而怯懦地问：“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吗？他、他知道皇后娘娘和我……”
“是我的意思，”刘怀棠看得出她在怕，“他还不知道。”
冷懿生松了一口气，“多谢将军好意。”
刘怀棠心血来潮，想探出她和皇后因什么结梁子，毕竟太子要是真过不了这个坎，冷懿生还得仰仗皇后和大公主过日子。
他难得委婉道：“太子妃若是在皇后娘娘面前晕厥，想来也不必遭禁足了。”
“不能晕的，”冷懿生低着头嘀咕，“我要是也晕了，什么话都没说，罗家会遭灭顶之灾的……”
刘怀棠一挑眉，原来是因为罗家。
“素月、八娘、九娘，她们都还在罗家，她们还受着伤，现在还进大牢了，她们会捱不下去的……”
“太子妃倒不用担心，罗家也不是没人。”
冷懿生抬眸看了他一眼，仍是忧心忡忡。
刘怀棠详细道：“据我所知，罗家的女眷和下人都还在罗府上，由禁卫军看管问询。进大牢的，只有太子妃的三个舅父和四个表兄，七个男人而已。”
冷懿生眼睛一亮，小拳头都攥起来，“真的吗？是真的吗？”
刘怀棠笑道：“千真万确，所以我才说罗家还有人。”
孟检先是派人来和他禀报，罗家人都被抢了，而后又派人来禀报，罗家还有女人在。
这全靠罗延之左右逢源，摆平了大理寺，又摆平了刑部，成功让女眷和下人都留在府上。
冷懿生眼角溢出泪花，一时间欣喜得说不出话。
“听说这全是你大表兄的功劳，不过我觉得，也还有皇后娘娘的宅心仁厚在。”
冷懿生一僵，“皇后娘娘？”
刘怀棠点点头，“怎么说……皇后娘娘自己也是个女人，想来是知道祸不及妻儿这个道理，所以罗家的男人都进大牢了，她也就没追究了。”
刘怀棠自以为是这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柳皇后还赶着去太医院，担心太子的身体，暂时分不出心神收拾罗家。
冷懿生沉着下来，刘怀棠看了她两眼，蓦地想到什么似的，又朝着冷懿生看，接着起身告辞，大步流星地回到隆福殿。
钱依山正在喂太子喝药，太子边喝药边咳得面色青白，时不时仰起头呼吸，莫大的痛苦不言而喻。
刘怀棠一来，兰贺不禁克制着不适和痛苦，喉头的血腥味也借着苦涩的药汤咽下去。
“殿下，喝药呢？”刘怀棠收敛自己的遐想，抢过钱依山手里的药碗和勺子道，“来，换我来喂。”
钱依山道：“太子妃的药喝了没？”
“喝了，喝得可爽快了。”
刘怀棠看看还剩半碗的药汤，不禁感叹道：“这两天是不是和你们犯冲？哪有夫妻会接连倒下？”
钱依山思忖片刻，也道：“会不会是在罗家冲撞了什么？”
兰贺无语凝噎，白了一眼道：“别废话。”
鬼神他是不信的，离家修行的大公主也说过自己不信鬼神，除非哪天她飞升了，或是让她看见妖魔鬼怪，她再信不迟。
与冷懿生接连倒下，这不算什么，上一世，他们还接连死在一块呢。
刘怀棠喂兰贺喝药，微微一笑道：“殿下，我忽然想起来，要是你过不了这个坎，倒也不用树倒猢狲散。”
兰贺半眯着眼看他。
钱依山冷不防用拂尘的手柄抽了一下刘怀棠的脑袋，“你瞎说什么呢？殿下怎么会过不了这个坎！”
刘怀棠叹一口气，“我先不和你说，我和殿下说。”
兰贺咽下一口药水，“说什么？”
怎么可能不用树倒猢狲散……
“我想，万一，太子妃已经怀了孩子，那就可以……”刘怀棠话还没说完，钱依山便“哈哈哈”笑起来，有几分耻笑的意味。
“你笑什么？”刘怀棠没好气地瞪他。
钱依山说收就收，当即正色道：“没，你继续说。”继续做梦。
刘怀棠蹙眉看向兰贺，兰贺已经明白刘怀棠打的什么主意，摇摇头平静道：“她不会怀孕，我没碰过她。”
闻言，刘怀棠手中的碗差点打翻。
“你说什么？你们成亲这么久了都还没——”
钱依山同情地看着他，“殿下还有个名字，叫兰下惠呢。”
轮到刘怀棠想吐血了，他不可思议地问：“你这是为什么？”
该不会还真的觉得冷懿生会喜欢他，所以碰都没碰过她，等有一天就要把她塞给他？
他怀抱一缕兰贺还没这么痴傻的希望问：“还是说，你不知道怎么洞房？”
逮到这一点，他便冲钱依山发作，“钱依山，殿下不懂，难道你也不懂吗？都儿女双全的人了，你就不会教一下吗？”
钱依山反驳道：“我教了！老早就教了！”
这些年，阴狠的小太子慢慢长大，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当然有许多疑问，这些疑问，便都是钱依山一一给他解答。
令钱依山最为绝望的是，小太子是经他讲解才知道胯/下那一根对男人来说有多重要，在此之前，小太子只大约知道男人做了宦官，就没得娶妻生子，至于做宦官要付出的代价，背后的血泪，小太子是一问三不知。
在那之后，小太子稍微做了个人，对他说：“对不起，我差点害死你，我没想让你那么……惨的。”
兰贺深吸一口气，怅然道：“是我没想拖累她。”
刘怀棠脊背发凉，“你一直都觉得自己会死？”
兰贺对上他的眼睛，“不然呢？”
钱依山默然，他天天都在兰贺身边，却不知道他藏着这样的心思，所以如此克制。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万一在她身怀六甲的时候，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到时孩子更是累赘，会害得她连逃命都逃不成……”
……
刘怀棠走后，楼小屿觍着脸回到殿内，帮冷懿生收药碗。
“太子妃，小的……有话和你说。”
冷懿生从柳皇后的“宅心仁厚”中回过神。
楼小屿朝门外望了一眼，一双手颤动得厉害。
“太子殿下病倒了……”
冷懿生一双疲惫的眼睛即刻戒备起来。
“陈太医也病倒了……”
冷懿生蹙起眉头，“陈太医病倒了？”
陈太医可是给太子看病的一把手，他在太子最需要他的时候病倒了，那太子怎么办？
冷懿生霍地站起身，神色焦急，楼小屿忙挡在她面前，“太子妃，你别急，你、你听我说……”
隐患
“你想说什么？”
楼小屿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忏悔般低着头。
“小人知道，上回福平中毒身亡以后，太子妃就不信小人了。这是应该的，小人的确有异心，不对，小人另有主人，在东宫当差，只是为了谋害太子……”
冷懿生心下大骇，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门外，又看回楼小屿头顶，难以置信，他竟然把话摊开来说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上回太子妃让小人去送猪蹄，本该是小人下手，陷害太子妃，但是……小人下不了手，太子妃心地善良，也救过小人一命，小人不愿恩将仇报，这才换了福平……”
“我……我什么时候救过你了？”
楼小屿抬起头，“太子妃忘了？便是在地牢里，你出现，引走了太子殿下啊。钱公公和小人说，是你求殿下开恩，饶了小人一命。”
冷懿生摸着胸口，有些窒息。
“殿下那时……是真要杀你啊？”
楼小屿一脸愁云惨淡，“小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那时，殿下确实想要活活烧死小人，幸亏太子妃来得及时。”
冷懿生捂住嘴巴，茫然四顾，不知自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坏了兰贺扫除异己的事。
亏得楼小屿说得出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另有主人，还到东宫来当差，这就是错了啊。
当然，错归错，也不至于要被活活烧死，太子的心思实在残忍了些。
“你的主人是谁啊？”冷懿生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是兰礼。
“这……恕小人不能说。”
“不能说？”冷懿生语塞，干脆也跪下来无比困惑地和楼小屿对视，“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