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陶沝内心思筹着这位二废太子是不是哪根神经出问题的时候,对方却毫无预兆地突然敛起了笑,然后收紧手臂,将她用力地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是自愿离开我的……”
第455章 情到相逢终有时(中)
陶沝懵住了。
不单是因为对方这句不着调的话, 而是她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讨厌他的触碰, 所以在他抱住她的最初一瞬间, 她的意识其实是抗拒的, 但紧接着,这份抗拒就好像被秒速气化了一般, 眨眼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身体不仅没有一丁点讨厌的感觉, 反而还有一种似曾相似的错觉, 恍惚间竟让她以为他们两人就是一对不折不扣、久别重逢的恋人……
那种感觉, 很熟悉,很自然,没有半点唐突,甚至, 称的上是顺理成章……
哪怕之前九阿哥或十四阿哥抱她的时候, 她也没有如此自然的感觉……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很好闻,她也不讨厌, 甚至是喜欢……
包括他怀里的温度, 亦很温暖, 原本掩在表相之下的忐忑和惊慌也仿佛在这之中逐渐消散殆尽……
但她的意识仍是清醒的,虽然有些迷惘,但并没有混乱,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体很贪恋眼前的这个怀抱,没有任何不适, 也没有任何不安。
只是, 为什么会是他……
“沝沝, 我终于找到你了……”
耳畔忽然传来的呢喃声猝不及防地打破了陶沝的这份迷惘,她仿若骤然清醒般迅速推开了对方,并往旁边退开一步:“我——不,奴婢叫陶沝,并不是什么‘吱吱’,太子爷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然而对方却没有半点被戳穿谎言的尴尬,反而依旧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眸光如琥珀般晶亮无比:
“可我认识的你就叫陶沝啊,只是……为了和别人有所区别,才改唤你‘沝沝’的,你记得吗?”
这话说得陶沝顿时一噎。因为她根本没法反驳。
早知道她刚才就不应该自报家门,而是该等他先说出她的真名才对!
而见她不吭声,那位太子似是也不死心地继续说道:“……而且你唤我时,也跟别人不一样的,你还记得吗?”
是吗?跟别人不一样?
陶沝闻言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可一般人见到他,不都应该称呼他为太子么?难道她还是直呼其名的,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而且,她记得这位太子的大名好像是叫作胤礽——真不是她埋汰那位康熙皇帝的取名水平,但这个名字真心取得很奇怪啊,虽然她知道“礽”字代表福,但是和胤字拼在一起的念法还不如他早前那个叫“保成”的乳名呢!
再者,据说纳兰性德也是因为避“保成”这个名讳才改成“性德”的,之后太子改名“胤礽”,他也从“性德”改回了“成德”了,只不过,陶沝还是更喜欢“性德”这个名字,同样的,她也更喜欢“保成”这个名字……
所以她滞了滞,跟着便小小声迸出一句:
“虽然奴婢不记得了,但奴婢觉得,太子爷您还是叫‘保成’好听些……”
因为这样一来,纳兰性德也就永远是“纳兰性德”了!
陶沝发誓,她这句话真的就只是随口评论一下而已,但那位太子的丹眸中却明显闪过一丝欣喜若狂,跟着又重新用力地将她抱回了自己怀里——
“我就知道是你,别人永远装不来的……”
他这话说得莫名有些古怪,而陶沝的脑海里也随之划过一道身影,就是她那日在满都护府邸的水榭里曾见到过的那位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绛桃姑姑——
“太子爷,奴婢不是您身边的那位绛桃姑姑,您是不是……把她和奴婢搞混了?”
意识到这一点,陶沝立刻回过神来,本能地想要推拒对方,但后者却是死活不肯松手——
“我和九弟不一样,我是不会把你和她认错的……”他清朗的声线莫名透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柔柔地,仿若划过心间的涓涓细水——
“……就算她的外表和行为举止扮得再像你,但她看我的眼神却是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你记得吗?你曾经跟我说过,看一个人,首先要看她的眼睛,纵然外貌再怎么相似,她的眼神却是怎样也骗不了人的……”
他这话一出口,陶沝当即一怔,下意识地停止了反抗的动作,因为这的确像是她说的话,只是,从这位太子的口中说出来,总让她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她看我的眼神从一开始就带着畏惧,可你不会,尽管,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可我知道是你——因为当年,我第一次在昭仁殿遇到你的时候,你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
“当年?昭仁殿?”
这几个字就好似一把开启记忆之门的钥匙,莫名地在陶沝的脑海里激起了一片水花——
米白色的织锦缎袍,湖绿色的宫女装,四处散落的纸页,还有写在纸上的那句木兰辞,人生若只如初见……
“对,你还记得吗?”那道清朗的声线再度从她的耳畔幽幽划过,“康熙四十一年十一月,我从德州养病回宫,在昭仁殿,第一次遇见你——那时候的你不知道我是太子,而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你当时骗我说你是储秀宫的宫女,还说你和倾城是旧识……”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停了下来,换了种急切的语气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倾城么?”
而伴随着对方话音落下,陶沝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清丽的背影,但转瞬而逝。
她滞了一会儿,冲对方轻轻摇了摇头。
太子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你连她也不记得了吗?”停了停,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追问道:“那你还记得你那位师兄么?我记得他姓卜,名晓惪……”
陶沝这次明显有些惊讶:“你,你怎么知道师兄?”顿一下,“你是听谁说的?”
她记得她先前只跟那位九阿哥提到过师兄的名字,不过后者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然而他听到这话却是轻轻笑了起来,语气也有些意味不明: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你那位卜师兄,哪怕倾城当年舍身救你,也比不上你那位卜师兄在你心里的地位么?”
陶沝被他这话说得全身一震,突然想起那位十四阿哥曾跟她提过,十三阿哥最喜欢的人当年因为救她而死,难不成就是这个倾城?
“你说的这个倾城,是不是十三阿哥喜欢的人?”
听她这样一问,太子看上去似是极为意外:“你居然记得这件事?”
陶沝自然不好把那位十四阿哥给供出来,只能支吾着回道:
“唔,这是奴婢先前在府里偷听到的……”
他闻言牵了牵嘴角,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将重点又重新移回了之前的话题上——
“……我那时候遇到的你就是你,一个叫陶沝的女子,并非九弟原先纳的那位嫡福晋……”
他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量,陶沝再度一怔,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味来——
“你的意思是,我并非九爷当年的那位嫡福晋?”
“至少,当初跟九弟拜堂成亲的人并不是你……”太子慢条斯理地说着,而后仿若漫不经心地再问一句,“怎么,难道九弟之前告诉你,你是他当年的嫡福晋么?”
“嗯,他的确是这么说的——”陶沝并没有意识到对方问得这句话有哪里不对,还笃定地朝对方点了点头,“而且,我当时的确在那间小院里回想起了一些过往的画面,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
难不成,真是那间小院里的女鬼作祟?!
一想到这点,陶沝顿时浑身一颤,而那位太子爷顺势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但仍旧扳着陶沝的肩膀,眸光也一动不动地落在陶沝脸上——
“当年,你的确曾是他的嫡福晋,而且在人前,九弟很宠你——但你后来跟我说,你并没有真正的跟他拜堂成过亲,因为当初跟九弟拜堂成亲的那个人,是他原先娶的那位嫡福晋,名唤董鄂.衾遥,但在那之后不久,她便突然跳水寻了短见,而你,也就是从那时起,才阴差阳错地顶替了她的身份……”
“你确定我先前是这么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