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宫弃嫡(下部)+番外(37)

她边说边拿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一点茶水在桌面上,然后用手指蘸水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

“因为一般的笔筒笔洗都是分开的,所以我想,这次不如就送个将两者连在一起的。我之前就曾想过要做这样一个物件,将笔筒和笔洗连在一起,做成各自绽放的花朵状,而花的样式就可以选用风铃草的造型,中间那朵做大一些,当笔筒用,旁边几朵做小些,当笔洗用,然后在笔筒下面加个简单的基座,将笔洗镶在和笔筒基座同等大小的圆环上,这样一来,笔洗便可绕着笔筒旋转,肯定会很有趣——”

“……”九九听到这里不自觉地挑了挑眉,看向陶沝的眼神也更加深沉了几分,但绝对是以欣赏的成分居多。不过陶沝自己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还在自顾自地继续道:

“另外就是一些细活了,中央的笔筒上最好能雕以龙纹,加恭贺用的福寿词,而笔洗上则可以刻一些皇上写的诗词,加配点花草什么的,一看就觉得高端洋气上档次!”

话到这里,她突然停了停,像是终于回想起当中还有一个被遗漏了的地方——

“对了,还有用料的问题,因为这次是祝寿之礼,所以董鄂个人觉得还是选用寿山石中的珍品田黄石为佳,虽说大多数田黄石都被用于印章制作,但它所包含的寓意‘福’、‘寿’、‘田’、‘黄’四个字却是极其贴合眼下给皇上祝寿的主题,而且如果是选用当中最上好的田黄冻石为底料,想必使用之人应该也不会失了身份……不知九爷以为这个提议如何?”

九九似是被她这一长串噼里啪啦的说辞绕得有点晕,凝滞了好半天才终于回过味来,眉头不经意地一拧:

“……你说得田黄冻石倒也不是没有,只是……”

陶沝听出他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对自己上述的一番提议仍抱犹疑态度,当下倒也并不坚持,只径自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小口茶,浅浅一笑:

“九爷多虑了,董鄂刚才说的这番话不过只是在向您提个建议而已,具体送什么东西自然还是要凭九爷您点头做主……董鄂只是觉得,这历来做儿子的给爹祝寿,体现的不过是一份孝心,而皇上他要看的,无非也是这份孝心——试问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新奇的宝物是皇上他没见过的?难道他还会指望你们这些做阿哥的送一些更贵重的宝物给他么?其实这寿礼本身贵重与否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关键是看你在这份寿礼上到底下了多少功夫,用了多少心而已……”

听她这样一说,九九顿时也不再吭声了,脸上的神情翻来覆去变化了好半晌,方才幽幽吐出一句:

“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一试,只是这风铃草究竟是什么样的花?爷以前怎么都没听说过?”

闻言,陶沝心头莫名一凛,但随即就被她轻巧地掩饰过去了:“董鄂刚才不过只是随口举个例子,因为风铃草的花语是感恩和祝福,所以董鄂觉得比较贴合寿礼的寓意——

陶沝说着,再度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风铃草的大致形状,很耐心地给九九解释:

“喏,这就是风铃草了,它是一种在欧洲很盛行的花,跟铃兰的形状也有点相似——”顿一下,又冲后者补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我最喜欢这种铃铛形状的花了……”

她话音还未落,九九那厢却已赫然愣神,陶沝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而后又赶紧将话题重新拉回了正道:

“不过,如果九爷真要以此作为寿礼的话,那最好还是选个皇上喜欢的花卉样式,毕竟每个人的喜好不同,送出去的礼物终究还得那个收礼之人喜欢才行,就是不知道时间上还来不来得及……”

“……”

九九还未来得及接话,一个听起来颇为耳熟的爽朗男声突兀地自包间外边传来,带着些许自鸣得意的味道:“看来我刚才果然没看错,九哥他人肯定是在这里!”

说完,也不等外边的小厮毛太出声通传,一道身影便径直掀起门帘走了进来。正是十阿哥本人。待看到此刻正坐在里间的陶沝和九九两人时,他先是一愣,继而便爽朗地大笑出声:

“原来九嫂人也在啊!怪不得!”

语毕,又笑着回头朝门外喊话:“八哥,这次你可输给我了!我就说我肯定不会看错人的——”

随着他这声话音落下,包间的门帘再度被人挑起,一身儒雅常服装的八阿哥翩翩走了进来,待看到包间里的场景时,他也和十阿哥方才一样愣住了,继而便笑着打趣道:“九弟先前不是还说今日要回府用膳么,怎么这会儿又带着九弟妹跑到外面来吃了?”

九九听罢面上一红,权当没听见八阿哥提出的这个问题,直接冲门外吩咐:“再去给爷添两副碗筷来!”

小厮毛太在外面恭敬地应声领命。而八阿哥这边显然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意思,只笑了笑便朝桌边走来。

十阿哥则先他一步大大咧咧地坐到了陶沝和九九的对面,待看清摆在桌上的那些菜色时,他脸上的神情再度一怔,而后便朝九九笑得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九哥果真是有心呐!”

旁边的八阿哥正要落坐,听到他用这种明显带着调侃的语调说话,自然有些不明所以地往他这边瞟了一眼:“十弟此话何意?”

十阿哥但笑不答,目光却带着和语调同样的调侃之意在陶沝和九九两人脸上来回打转。陶沝一脸迷惑地眨巴着眼睛回望,而九九那厢则是直接别过了脸去不看他,且耳根也红得有一点点不自然。

八阿哥显然没有错过九九此刻的这一细小变化,眼神微微一动,再度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边上的十阿哥。

十阿哥却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八哥且瞧瞧这满桌的菜色,应该就能明白了吧?”

“菜色?”八阿哥听得当即一懵,显然并没能跟上自家这位弟弟的跳跃性思维。

“正是!”十阿哥见状笑得愈发开心,中途还不忘朝陶沝这边多瞟了两眼,方才主动捅破了窗户纸:“八哥难道看不出来,这桌上的菜色可有哪一样是我们平日里常点的?”

此语可谓是一言点醒梦中人。

陶沝一怔,而后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看身边的九九,九九这时也已经重新转过脸来,双颊微红,意有所指地狠狠瞪了十阿哥两眼。

八阿哥也跟着恍然大悟,继而冲九九牵唇一笑,笑容虽淡,却足以将他内心隐含的意思表达明确。

九九被他笑得越发窘迫,当下扭头冲门外再度吩咐道:“再去添几个菜来!”

十阿哥也跟在他后面喊:“别忘了给爷添一壶酒!”

见状,陶沝不由地低头抿笑,不经意间却发现她刚才留在桌上的那些茶渍画尚未全干,她心中蓦地一抖,生怕会被八阿哥和十阿哥两人看出什么端倪,赶紧趁着他们没注意,佯装若无其事地拿袖子在桌面上来回抹了抹。

坐在她身旁的九九自然看穿了她的这份小心思,却没点破,只是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而八阿哥和十阿哥两人则是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布满疑问的大大问号。

好在新叫的酒菜很快就被送了上来。

十阿哥当仁不让地率先拿起酒壶给八阿哥和九九两人各自倒满了酒盏,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利落地把酒壶放到了一边。

见此情景,八阿哥略带嗔怪地斜了他一眼,又重新拿过酒壶将摆在陶沝面前的那只酒盏也同样倒满,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盏道:“这杯酒,是我敬九弟妹的!”

他说这话的态度十分诚恳,看上去似乎是真的想跟陶沝套好关系。

陶沝怔愣了一会儿,心中暗暗猜想对方这么做恐怕是看在九九目前对她的态度不比一般,不希望和她当面起冲突。正当她犹豫着是否要开口推谢对方的这番好意时,九九那厢却快她一步端走了她面前的那只酒盏,并动作连贯地顺势倒进了自己嘴里,一饮而尽。

见他如此行径,八阿哥立刻不满地一挑眉:“九弟,你这是做什么?”

“她不能喝酒!”相对于前者这会子散发出的隐隐怒气,九九却是回答得相当坦然。“所以,我代她领了八哥这份心意!”

八阿哥闻言再度挑眉,明显是不相信这个解释。还不等他重新发话,坐在一旁的十阿哥也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帮腔:“八哥,九哥没说谎,十弟我也可以作证,九嫂她的酒量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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