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搓手脱下外套,把热水烧上,又去打开窗户露个缝透气。
她从上往下看,觉得有个人奇怪,在前楼那鬼鬼祟祟张望着过路人,而且侧脸有些眼熟,伸出头去看了看,想不起来是谁,就先放下这个事。
阮青河见下雪,不会有人来买东西,就关店回家,先骑车去补习班门口兜了一圈,看见门锁上了才离开。
路上还在想要是张富来真的找到了,怎么解决,一不小心走神了,离前面那人还有一米远急忙刹车,勉强站住了。
“你瞎啊!往我身上撞!”
骂人的男子穿着一身像是最近流行的暴发户似的,这天还敞着领子露出来脖子上的项链,手里拿着个皮包,但是很瘪,一看就是没东西只是充充样子。
阮青河也不好回骂,毕竟自己有错在先还好没撞到人,连连道歉。
那人骂累了就走,俩人错开身后,阮青河一直往回骑,进了胡同下车推着走,边走边想
“我在哪见过吧?”
阮青河觉得刚才这人眼熟,但是自己去南方的时候除了二叔阮文山也没和别人单独打过交道,那这人谁呢?
进了院子,把挂在车把上的一只烧鸡拿下来,拎到厨房给胡老太太。
“奶,今天学校门口那个熟食店那卖的,晚上咱们吃。”
阮笑笑看着烧鸡就馋了,上次大哥拿回来的就是这家,鸡肉不柴而且外皮发酥,带着点烤焦的香味。
阮青河见她喜欢还逗着她,“喜欢啊,那我以后”
“每天都买?”
“不买了!”
阮笑笑被逗得气鼓鼓地转身,“我还答应给大姐姐的书画画呢,不画了!”
听着是张引娣的事,阮青河当即给妹妹求饶,“别别别,你画,好好画,哥每天给你买。”
阮笑笑得意地问,“每天买啊?”
“买,你吃啥买啥。”
胡老太太听着他俩促狭的话,觉得孩子就是有意思,再大都孩子气,“好了,偶尔买,天天吃她还不爱吃呢。”
晚上烧鸡端上桌,胡老太太把肉都撕开,鸡腿肉也用筷子拆下来,放到盘子里让大家自己夹着吃。
阮笑笑没着急吃鸡肉,先把酸菜汤泡了饭,又夹了一筷子酸菜放在上面,然后满满一勺子吃下去,咽下饭才去吃鸡肉。
阮青河吃着饭,吃到一半又想起白天那人,问起阮文山,“二叔,你记得有这么个人吗,一米七左右,瘦黑瘦黑的,脖子上戴个不知道真假的金链子,手里拿个皮包”
“上次去批发,好几个这样的啊,你这么说我还真对不上号了。”
他这一问,阮文山脑袋里挺多都符合的,卖衣服的、卖玩具的、开饭店的、卖水果的他这几年的人脉网也开了,上货的圈子都算认识,可这几句描述没办法确定某一个人。
“我想想啊鼻子右边有个痦子,还挺大的,走路有点瘸。。”阮青河竭力回想自己遇见这人,总觉得想不起来会耽误事。
阮文山犹豫着没想起来,但是同桌吃饭的阮文军一口饭呛着了,猛地咳嗽起来。
李小红给他倒杯水,拍拍他,“你咋吃口饭就呛着了?”
一桌人都看着他咳嗽地脸都涨红了才停下来,等他平静好气息。
阮文山缓缓舒了一口气,转着圈看众人,“你们都不记得了?”
听得周围人都是一脸懵,李小红拿胳膊怼了他一下,“说啥呢?记得谁啊?”
阮笑笑听着大哥和大伯的话,联系起来有这么个人眼熟,大伯说应该记得,还有奶奶回来时候说的话该不会是?
阮文军狠狠拍下筷子,落在桌子上发出一身清脆的声音,“张富来啊!长个痦子,老说他不像好人,那腿不就是早先让人打了吗。”
阮青河和他见得不多,往年在村里见得几面都是他回家要钱去赌,偶尔隔壁出门碰上,所以只是眼熟没想起来。再加上他离开村子的时候还小,今天戴着围巾才没被认出来。
“他找到这了?你在哪看见他的?不能找了引娣她们吧?”李小红问出了家里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阮笑笑就见大哥的表情越来越差,牙缝里挤出来的字,“路过她们住的楼下。”
听到是具体到张来娣姐妹的位置了,更是焦急,李小红放下碗筷,“要不让孩子们来这住几天?”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而且你不能让她们不出门,不上班不学习?”胡老太太也急,但是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一顿饭吃的草草收场,阮青河最后决定每天到她们那踩个点,确定没事再回来,暂时先这样。
而同样见到张富来的还有一个人也想起来了。
张来娣是在睡觉前才想起来,闭着眼睛回忆今天看见的人,总觉得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他们那个亲生父亲吗?这一回忆,让她突然起身坐了起来。
张引娣以为是妹妹做了噩梦,眯着眼睛坐起来,伸手拍着她躺下,“睡吧,不吓哈,姐在呢。”
心脏猛跳的张来娣躺在枕头上,听着姐姐们的呼吸声,黑漆漆的夜晚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冷静下来。
过了许久安静生活,忘了还有个亲生父亲,哦还有个爷爷奶奶不知道去了哪呢。可笑了,除了出生和他有关,还有什么关系,居然找到这里了。
张来娣抬起胳膊给旁边的姐姐盖好被子,自己也缩在被子里裹住身体,计划着怎么应对。
阮笑笑挂念着张来娣姐妹,一周的课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着周末去找来来玩。
阮青河不放心张引娣每天晚上走夜路回家,早上到张家楼下走一圈,晚上接张引娣回家。张来娣没和姐姐们说这事,她和二姐三姐一起上下学,只有张引娣回来晚点,有了阮青河在,张来娣也放心了。
刚下班的张引娣不明白怎么最近阮青河天天来报道,“你店里不忙了吗?我离家没多远。”
阮青河拍拍车后座,让她坐上来,自己在前面骑车,“不忙啊,冬天了,晚上出门人少呢。”
张引娣抱着他的腰,轻轻把头靠在他背上,“我自己走也没事,这路不黑,才十分钟的路,你何必多跑一趟。”
“你就当我想见你了,晚上多待一会。我刚才看见卖糖葫芦的了,带你去买。”
阮青河看着拎着糖葫芦的女朋友上楼,在楼下又等了一会才走。
回家后把糖葫芦给弟弟妹妹们分了,阮笑笑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大哥,姐姐回家了吗?”
“嗯,等周末了你再去玩,或者请来来到家里。”
“好,那我周末请来来到家里,大哥你要去保护大姐姐啊!”
“还用你说?”
还没等到周末,张家姐妹那里就出了事。
阮家刚刚吃过晚饭,就听到有人猛劲拍院门,阮青河出去开门发现是跑的满头汗的张来娣。
“怎么了?”
“我我姐在警察局,我们是未成年人不能交签字带她出来。”
阮青河听到是警察局,眼前一花,立刻跟着她往外走,被后面李小红叫住。
“你穿个外套,拿钱啊!骑车去。”
阮青河又进屋拿着外套,还有现金,骑着自行车带张来娣往外走,阮文山和阮文军跟在后面骑车。
一路上张来娣讲了事情经过。
张富来守在楼下找她们,看见下楼扔垃圾的张求娣觉得眼熟就跟了上来,张求娣觉得不对劲,回身看着是他,吓得不敢动。
张富来见她吓得不行,立刻骂骂咧咧提要求,给张求娣吓得直哭。
张引娣见妹妹半天没上楼,从窗户往外看,见她被人缠着还在哭,外套都没穿就下楼了。
“出来了?几个贱丫头,你爹来了,不知道接一下?”
张引娣不想多说,挡在妹妹身前,直接下了逐客令,“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张富来却不肯善罢甘休,“连你爹都不养,你还想干啥?我可没认错,你这是富贵了,不想认我?”
张引娣不愿意和他争辩,护着妹妹往后退,不想张富来连哭带骂,引得周围人驻足看热闹。
好在这的人素质很高,不会直接议论,而且张家姐妹住了几年也有了些人缘,没人觉得这几个孩子有问题。
张富来哭诉的时候,伸手和张引娣拉扯,为了护着妹妹张引娣一边还手一边挡着,有人悄悄报了警,说是有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