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羡慕?”
“不,妾身怎能同姑娘比?”林美玉眼里闪过惊慌,矢口否认。
苏玥儿放下手里的茶杯,她并未追究下去了,而是淡淡着询问:“是我爹告诉你的?”
这话里虽是疑问,但任谁都能够听出苏玥儿十分笃定。
“是,老爷说您如今身份不同了。让妾身对您恭敬,也让妾身和您拉近关系。”
苏玥儿并不惊讶苏嵇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他可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不过却疑惑林美玉为何如此直言不讳。
“林姨娘对我说这些,到底意欲何为呢?”苏玥儿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对一个不熟识的人敞开心扉,如果林美玉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林美玉一愣,她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道:“妾身很感激那日您对妾身说的话,若没有那一席话,恐怕妾身现在已经将孩子交出去了。”
直到萧迦柔几次派人暗杀,她才知道自己曾经的想法愚不可及。就如同苏玥儿所说,放弃孩子,只会让他们母子死的更快!
话到此处,苏玥儿已然明了她的意思,不等她说出口便拒绝了:“我知道林姨娘想说什么,不过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所以并不会同你联手去做些什么事情。”
林美玉没想到她这么聪明,直接猜到了自己的意图,她着急道:“可我们共同敌人就是长公主,只要我们联手……”
“林姨娘不必多言,此事我是不会同意的。”苏玥儿断然拒绝,她说完便起身告辞。
出了小院,含青有些唏嘘:“不过短短一个月,这人的变化怎么就这么大呢?”连她都看出来了,这个林美玉如今沉迷荣华富贵,一心想扳倒萧迦柔。
“有萧迦柔逼迫的成分,当然,也是因为她被这公主府的富贵迷了眼。”
含青叹了口气,不由询问道:“那姑娘为何不答应她呢?”
“为何要答应她?”苏玥儿摇了摇头,冷冷一笑:“我们是道不同,勿相为谋。”
这下子轮到含青糊涂了,她迷茫道:“可是林姨娘说的没有错,咱们共同敌人不就是长公主吗?”
“含青,你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说到底苏嵇能有今日的风光,靠的是萧迦柔,而林美玉又是依附苏嵇而存在。如果萧迦柔真的倒台了,那林美玉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听她这么分析,含青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她喃喃道:“姑娘的敌人虽是长公主,但您并不在乎驸马会如何。而且您不会永远待在公主府,所以这条路到底是不同的。”
苏玥儿点点头:“正是如此。”也就是林美玉被迷了眼,她们不仅道不同,而且在本质上是站在对立面的。
她同公主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自己却不是,也不想!
第五十五章
永寿宫
伺候的宫人们屏息凝神, 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因此时殿内气氛紧张,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太皇太后啪的一声扔下手里的佛珠,她怒斥道:“皇帝, 辅国大将军劳苦功高, 你如今说抓就抓, 岂不寒了朝中老臣的心!”
“纵女弑君,通敌卖国,难道在皇祖母您的眼中,这两个理由还不够么?”萧行之面沉如水,声声都带着彻骨寒意。
一旁的德全不禁低下头,那些所谓的老臣冥顽不明,为了自身的利益抱′初彐℅o。起团来,几次三番阻碍新政的推行, 陛下不可能再忍耐下去了!
一提及张灵苒,太皇太后更怒了。她指着萧行之, 气到说不出话来:“你……关于此事的真相,皇帝应该比哀家更清楚!”
她恨对方指鹿为马, 奈何没有任何证据!
萧行之顿了顿,脸上布满嘲讽:“张灵苒弑君,皇祖母不顾朕卧病在床, 几次三番派人召朕回宫。孙儿倒是想问问, 是不是江山社稷在您的眼中, 远远没有一个辅国大将军府重要?”
这话不可谓不重,字字如针刺在太皇太后心里, 直将她气的眼前发晕。
见气氛僵了,梁嬷嬷不得不从中说和:“陛下,太皇太后身子骨不好, 您就多依着她些吧。”
萧行之并未反驳,而是出乎意料地点头:“皇祖母年迈,朕自该体谅。想来若没有张家,皇祖母也不至于动怒至此,朕一定会对张家严惩不贷。”
梁嬷嬷没想到他会这么曲解自己的话,一时间哑口无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肖子孙,果真是不肖子孙。”太皇太后咳嗽不止,梁嬷嬷赶紧扶住了她,关切道:“太后您怎么了?”
萧行之冷眼旁观,并没有管她们,而是慢条斯理地喝茶。
德全忽然上前一步,虽是小声,却保证在场所有人能听到:“陛下,刚才太医过来了,说要给您的伤口换药呢!”
“朕即刻就去。”
见他起身要离开,太皇太后内心一紧,忽然道:“等等!”
萧行之嘴角微勾,转过身时面色如常,冷冷淡淡道:“不知皇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见他不紧不慢,似乎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不觉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么?
然而这想法只停留了片刻。不,她不能倒下,张家一族还需要她!
“你们都下去吧,哀家有些话想跟皇帝单独说说。”
梁嬷嬷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后者挥了挥手,只好退了下去。
殿内只剩两人,太皇太后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皇帝,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张家?”
“绝无可能!”
“你?”太皇太后瞪大了眼。
“这通敌卖国的罪名已定,张家绝无翻身的可能。”话到此处,萧行之忽然幽幽道:“皇祖母久居深宫,难道都忘了朝堂上的规矩?如果朕今日放过辅国大将军,明日便会有御史台的官员血溅金銮殿!”
通敌卖国,最轻也是抄家流放,甚至可以株连九族。若是轻飘飘放过,那亓朝的威严何在?御史台那些死忠决不会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毫不在乎道:“只要皇帝说辅国大将军无罪,谁敢有异议?何况那些愚臣死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她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皇帝再下一道旨,澄清辅国大将军无罪便可。
听到这等歪话,萧行之先是嗤笑,忽然冷冷道:“这些话,您或许该对群臣说。”
见他不同意,太皇太后急了,只好道:“皇帝只说吧,你到底想要哀家做什么?”
只要保住了张家,一切都还有希望。
“皇祖母错了,应该是朕想问问,您到底想做什么?”萧行之甩出了一封信,凉凉道:“这是从长公主府里搜出来的,皇祖母可以打开看看。”
太皇太后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忽然瞪大了眼:“你居然暗探长公主府?”
“孙儿觉得皇祖母应该关心的是,您写给长公主的书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忽然想到了什么,太皇太后一惊,她赶紧打开信封。这纸张发黄,字迹更是久远,看了内容后她的手都在抖。
“当初先皇驾崩之时,传国玉玺忽然没了踪影。朕虽拿着遗诏登基,可时至今日,依旧有人说朕非正统,屡屡借此生事。”
世人皆认同一个说法,传国玉玺意味着“受命于天”,若失了此物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太皇太后一慌,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解释。
“这是皇祖母当年同长公主之间来往的信笺,不知您是否能告诉孙儿,这传国玉玺为什么会在您的手里?”
“哀家不过是怕你初登基经验不足,这才替你收着。”太皇太后咬紧牙关,决心死抓着这点不放。
“经验不足?”萧行之捻了捻手指,一字一句道:“朕是先皇钦定的继承人,难道若有个什么不得皇祖母的心,皇祖母就准备废了朕不成?”
这江山是萧家的江山,太皇太后可是姓张的,且后宫不得干政,所以无论如何轮不到她插手。
此话一出,如平地惊雷,太皇太后连忙摇头:“皇祖母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确实有这样的心思,但她怎么敢承认,天下悠悠之口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些话,皇祖母或许也该留着同大臣们解释。”萧行之冷笑一声,丝毫不为所动。
太皇太后咬紧牙关,她衡量片刻,只好妥协道:“哀家会把传国玉玺还给你,但你要保证放过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