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益急了，赶紧道：“柴公子，柴夫人，一头驴市价为二两纹银，我……我只卖半价，一两纹银即可，求二位买下它吧……”
话音一落，杨成益就向柴彦深鞠行礼，久久不愿直起身体。
柴彦道：“杨公子，有话慢慢说……”
杨成益依旧深鞠不起：“求二位帮帮忙吧！”
鸱鸢顿时就来了气，向前冲道：“姓杨的，你做什么，耍无赖是吗？”
杨成益吓得一抖，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可仍旧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柴彦拉回鸱鸢向她摇了摇头，随后就问杨成益：“你为什么要卖掉驴子？”
杨成益面色犹豫，想说又不好意思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走吧，娘子……”柴彦也不啰嗦，作势便要拉着鸱鸢离开。
杨成益急了，赶紧挽留道：“别别，柴公子留步……”
柴彦这才站定，等他说出原因。
杨成益直起身子，低着头看着脚下道：“说来惭愧，昨夜住在小店已花光了我所有的钱，别说是喂驴了，就连吃饭也吃不起了……不得已之下，才干出了那些没脸没皮的事来……”
鸱鸢表情半信半疑，柴彦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
杨成益又道：“眼下只求二位能发发善心，买下我的驴，好让我有些银钱去买身新的衣裳见东家，否则这一身去了，活计怕也要没了！”
“见东家？”柴彦纳闷：“你昨晚不是说，你是去耀州探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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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来者不善
“我……我说谎了……”杨成益不好意思抬头去看二人：“我也不想的，是碍于面子才……才那么说的……”
柴彦听出来事有内情，便道：“杨公子，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好，好好……”
杨成益听柴彦这么说便赶紧点头，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情况……
原来杨成益有个小舅舅，是个极会花钱的主，吃喝嫖赌样样皆能。本来杨家的家境算是不错的，可就因为母亲袒护纵容这个小舅舅，家中的钱财日渐便被挥霍完了，可即便是没钱了，他这小舅舅还是不知收敛，依旧日日赌钱嫖女人，花钱如流水一般，最后还去借了印子钱！
印子钱利息高的吓死人，杨成益的小舅舅自然是还不起的，于是便来到了杨成益的母亲这央求她帮着还钱。杨成益厌恶这个小舅舅，一听便断然拒绝了！可他母亲明面上说是听儿子的话，但心里去还是疼惜小舅，见小舅被打的遍体鳞伤又哭得死去活来，渐渐心就软了……
于是杨成益母亲就变卖田产首饰帮小舅还了印子钱，可谁知小舅舅死性不改，刚消停了没几日又原形毕露了，且欠得债比上次更多了。
最终，杨成益母亲被这个小舅舅给气得病死了，小舅舅自己也没好下场，一日吃醉了酒后，第二天发现已经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人死后，讨债的人便找到了杨成益的头上，杨成益被折磨的苦不堪言，最后无奈只能变卖全部家产还清了债务。
至此，杨家名声在正宁县算是臭了，杨成益一夜落魄，身边仅剩了一头驴子和一些吃饭都不够的铜钱。
年三十那日，杨成益一位好友上门，说是认识一位耀州城的东主，只要他带着书信前去，对方为他安排一个活计应该不是难事，这样将来也能有个安生之地了。
而现在，杨成益唯一一身能够见人的好衣裳被弄脏了，大过年这样子去见以后的东家，断不会留下好印象，活计的事怕也是悬了。所以杨成益才请求柴彦买下自己的驴子，让他能够买身干净得体的衣裳去见那位东家。
柴彦听完便心道：这个杨成益的母亲，不就是名副其实的“扶弟魔”嘛！扶到最后，不但把自己给扶进去了，还把儿子也坑惨了！
鸱鸢问杨成益：“你父亲呢？他就不管管这事？”
杨成益摇头，神色悲伤道：“柴夫人，我父亲已去世多年，家中就剩我和母亲两个了……”
鸱鸢面色微微一滞，顿时明白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刚才杨成益的话里只字未提他的父亲，肯定是因为不在了呀！
为了掩饰尴尬，鸱鸢便气愤的叫道：“你那缺德舅舅欠的债，你们压根就不该帮他还！”
杨成益何尝不知这个道理，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世间又没有后悔药可吃。
“柴公子，柴夫人，求你们买下我的驴吧，大恩大德，成益永世难忘！”杨成益面色恳切，躬身作揖道。
鸱鸢不确定杨成益的话是真是假，便转脸看向了柴彦，问他该怎么办？
柴彦将鸱鸢拉退几步，轻声道：“娘子，要不咱们帮帮他吧……”
“你相信他说的？”鸱鸢问。
柴彦稍微背对杨成益，缓缓道：“娘子，不在于信或不信！咱们这么想，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咱们弄脏了人家的衣衫，见了东家失礼，致使他没了活计，那咱们是不是干了一件恶事，断了人家的活路？”
鸱鸢轻轻点头。
柴彦继续道：“如果他是骗我们的，咱们无非就是损失了一点银两，对咱们来说微不足道，就权当是弄脏了他衣裳的一点补偿好了……”
鸱鸢看了看一身狼狈的杨成益，仔细想想杨成益也不算坏人，更没对他们干过什么坏事，无非就是脸皮厚了一点。
“那好，姑且信他一回！”鸱鸢点头道。
柴彦冲鸱鸢笑了笑，然后便掏出了半个银锭子，转身走去了杨成益跟前。
“杨公子，这个你拿着，进城以后买身新衣衫，免得人前失礼。”柴彦说着话就将半个银锭塞在了他的手里。
杨成益一看足有二两多银子，当即摇头道：“不不不，这给多了，一两银子就够了……”
“拿着吧，多余的傍身也好。”柴彦善意道。
说着，柴彦就和鸱鸢上了马，杨成益看着手里的半个银锭还在原地发呆。
上马后，鸱鸢忽然回头警告道：“杨成益，你最好没骗我们！”
杨成益闻声回过神来，慌忙叫道：“没有没有，我发誓，我说的句句是真话，绝无虚言！”
“那样最好！”鸱鸢道。
杨成益见二人准备离开，忽然想起驴子的事，便叫道：“柴公子，柴夫人，驴，还有驴！”
柴彦转头道：“杨公子，我们有马，要驴子也没用，还是你自己留着骑吧……”
鸱鸢补充道：“不许再打它了！”
“不会，一定不会了！”杨成益急忙应下。
柴彦道：“娘子，我们走吧……”
“嗯。”鸱鸢点头。
可鸱鸢刚一夹马肚，柴彦便阻止道：“娘子，小心前面！”
鸱鸢赶紧拉住缰绳去看柴彦，此时他正眉头高皱的盯着道路前方。
“前面怎么了？”鸱鸢也盯住了前面，心中提高了警惕。
路旁的杨成益也是一愣，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一大群人，来者不善呀！”柴彦沉声道。
“来者不善？”鸱鸢一怔，当即从身后马背上抽出玄铁宝剑。
杨成益见状吓了一大跳，差点再次跌坐在地。
刚才上马的那一刻，上官沛凝忽然告诉柴彦，前方路上有一股浓重且混杂的血腥味正向他们这边迅速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冲他们来的。
“杨公子，找地方躲一躲！”
柴彦只对杨成益说了一句，杨成益便赶紧去拉驴子想往路旁的大树后躲避。
说来也奇，刚才还倔强不动的驴子此刻突然就听话了，杨成益只是一拉便乖乖的跟着走了，连叫都不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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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还真是冲我们来的
杨成益刚拉着驴子躲到树后，前方道路上就响起了马蹄声，且越来越近。
柴彦和鸱鸢等在原地，不一会儿便看见了一群骑马的人。
柴彦远远点了点人数，微微一笑后轻松道：“娘子，来的是八大金刚么……”
鸱鸢问：“冲我们来的？”
这点柴彦并不完全确定，但上官沛凝说这群人身上血腥味浓重，那必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搞不好是杀人越货的马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