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239)
阿奴感动着:“奴婢实在不知说什么了,多谢皇后娘娘和主儿。”
玉兰又坐了一会子,折了几支梅花,便离开了。
且说寿康宫太妃这里,如雅请她听戏,她不想去,就歪在炕上哀伤着。她有些着凉了,又咳嗽又头疼,搞得她更加憔悴了。
云嫔也没有听戏,坐在一旁剥着核桃陪太妃,见太妃还在吃烟,便劝道:“您正咳嗽,就别吃烟了,越吃咳得越厉害。”
太妃无所谓道:“哀家快病死了,连儿子都不能见,还管什么破身子,随便吧。”
星沉正在一旁清点着东西,说道:“各宫送得年节礼,比以往少了许多,都是势利眼。”
太妃哼了一声:“哀家还缺她们这点东西?随便看看,不能用的扔一边子去。”
云嫔扭头看着,笑道:“皇后还是有心的,那一大盒子东珠,可难得的很。”
太妃扫了一眼:“哀家又不是没有,什么罕物。”
云嫔摇头不语,星沉又捧起一个盒子给太妃看着:“这是懿嫔送来的烟丝,说是暹(xiān)罗国得的,现如今暹罗国不进贡咱们大清了,也算是难得的东西。”
太妃点着头:“知道了,得空尝尝。”
云嫔找补道:“皇后和懿嫔最得皇上宠爱,皇上也信她们的话,您别担心,她们正在劝皇上,一定会让您见六爷的。”
太妃白了一眼云嫔:“好了好了,别再说这些违心话,你现在说谎话也不脸红了,学坏了。”吐着烟:“哀家什么都不求了,不求太后了,只求见见儿子,却怎么着都见不到。”
云嫔愧疚地低下头:“臣妾什么都没有为太妃办成,实在是无能。”
太妃笑着:“你很能干,是哀家亏欠你。”又歪着眼:“她们不帮哀家就算了,怎么不拉你一把?分明答应过哀家的,都是口是心非的人。”
云嫔无奈道:“她们指定帮了,只是皇上不松口,她能也无可奈何,您别再指摘了。”
太妃咳嗽着:“哀家早晚会被皇帝逼死,心太狠了,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云嫔一听太妃又唠叨这个话了,左耳听右耳出,有些烦了。
正好春、英两个人外面进来了,看到了桌子上摆着一堆东西,眼睛又直了。
星沉哼哼道:“主儿们来了,你们送给太妃的年节礼呢?该是时候了。”
两人笑着:“太妃唤臣妾们来得,臣妾不敢不来。”
星沉又问道:“奴婢知道,你们的年节礼呢?”
英常在委屈道:“臣妾们卑微,实在拿不出好东西,就不拿出来脏太妃的眼睛了。”
太妃看着星沉:“无妨,哀家不却你们的东西,好好留着吧,留着生小的。”
春常在道:“太妃又让臣妾们干什么呢?”
太妃便说道:“没事,哀家就想问问她们那边有什么动静。”
英常在道:“有得,懿嫔认为是您陷害皇后假孕、和指使冯太医给她下破胎药,有些埋怨您了;妍嫔怪您联合懿嫔和玫贵人算计她,也对您颇多不满。”
太妃看着云嫔:“你看看,你还怪哀家多事,这能怪吗?哀家可冤死了。”
云嫔应着:“臣妾也不太习惯玫贵人,总觉得她有蹊跷,就没跟她怎么来往。这懿嫔埋怨您却是正常的,毕竟她身子难受了许久,可以理解。”
太妃摇着头:“你还认定是哀家做的,懒得解释了,你却没发现蹊跷。妤贵妃指定又行动了,让懿嫔彻底相信是哀家了,否则她怎么又怨怪起来了?”看着春、英:“妤贵妃又做什么了?”
英常在应着:“没有,为着麝香的事,她受了一番打击,正难过呢。”
第362章
太妃白了英常在一眼:“你们俩收了哀家那么多的东西,办起事来却敷衍潦草,再有事情决不找你们了。”
两个人吓了一跳:“太妃可误会臣妾们了,我们尽心尽力,断不敢敷衍的。”
星沉道:“妤贵妃不带个太医去储秀宫找懿嫔了嘛,怎么不说呢?”
两个人摇着头:“多早晚的事?臣妾们不知啊,知道的话一定会说。”
太妃道:“你们俩指定收了妤贵妃的东西吧?去吧,以后再不找你们了。”
两个人跪了下来:“没有,我们只忠于太妃,从不见钱眼开的,更不会见利忘义。”
云嫔捂着嘴笑着,太妃烦躁了:“得了得了,去吧去吧,满嘴胡诌,别烦人了。”两个人去了。
太妃继续道:“哀家唤那个辛太医问了,他就说什么妤贵妃问他皇后麝香的事,又对懿嫔证明他不是妤贵妃的人,这不是推给哀家了吗?他也不是哀家的人啊!”
云嫔道:“臣妾去给懿嫔解释解释吧。”
太妃无力道:“罢了,说来说去越说越乱,随她们去吧。”又神秘地笑着:“妤贵妃千辛万苦让懿嫔相信她了,她只是为了证明自个清白吗?不是的,她是为下一步行动做打算。咱们就当还被蒙在鼓里,等懿嫔再次落入妤贵妃的圈套,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云嫔应着:“是,太妃说得是。”
太妃伸手点了点云嫔:“你就怀疑哀家吧,等真相大白了,决不接受你的致歉。”云嫔笑而不语。
除夕夜家宴,又是一次没来齐的家宴,奕訢和恭福晋这次来了,太妃却仍旧没有到。咸丰原来是有愧疚的,时间长了,他便没感觉了。他清楚即使奕訢面子上很淡定,心里却是极其不开心的,但从未向他提起此事,他就熬着他,那个气还是没有消散净的。
家宴完毕,咸丰带着如雅和玉兰,慢慢地走着。如雅和玉兰交换着眼神,被咸丰看到了,阻拦道:“朕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不要说了,朕还气着呢。”
两人不语,咸丰又道:“太妃没有对丽嫔做什么吧?”
如雅道:“没有,她还送了丽嫔好多东西,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做什么。”
咸丰点着头:“你可不要瞒着朕。”
如雅应着:“皇上怎么想到这里来了?太妃不会的。”
玉兰接话道:“皇上是想太妃了,拐弯抹角地问问,还假装不关心,口是非心。”
咸丰看着如雅:“皇后就让懿嫔这么说朕?朕不愿意,掌嘴。”
如雅也打趣道:“懿嫔说得是实话啊,臣妾没有理由责罚。”
咸丰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道:“朕不走了,不走了。”
玉兰扯着如雅:“走,不管他了,咱们走。”
张修德哎呦一声,咸丰瞪着眼:“兰儿,你太狠心了,朕的心冰凉冰凉的了。”
咸丰笑了,继续走着:“真好,这样真好,朕就常常在想,若不当个皇帝多好。不是皇帝,你们不拘束,朕也不拘束,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好。”
如雅应着:“皇上如果不是皇上,可能也碰不到臣妾们,所以每一件事情都有他的定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咸丰瞅着如雅笑着:“你看看你,那么年轻,连件鲜亮的衣裳都不能穿,这就是不可兼得。”
玉兰应着:“娘娘负责貌美,臣妾负责如花,不正经的衣裳臣妾穿给皇上看。”
咸丰叹着气,抬头朝远处看着,诗兴大发,不禁念道:“闲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
玉兰接话道:“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咸丰感叹着:“年年今夜,年年今夜......朕担心以后的日子越来越难啊。”又笑了:“你们俩真好,朕此生得你两人,再无所求了。”
如雅应着:“多谢皇上,臣妾们更是如此。”
一群人到了咸福宫附近,咸丰去陪丽嫔了,如雅和玉兰仍缓缓走着。如雅忽地哭了:“皇上如果真不是皇上多好,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哪有什么苦中作乐,都是强颜欢笑。”
玉兰坦然道:“咱们生在普通农家,每日都在为饭食发愁,不更痛苦?你不都说了这是定数,轮回到了这里,没有办法啊。”
如雅擦着眼泪:“是,可日子要一天天熬,咱们眼睁睁地看着他熬,切肤之痛,却无能为力。”
玉兰颇为无奈:“别哭了,一向好好的,都怪刚才太幸福了。这就是命呢,该接受了,你是明白的。”
如雅不高兴了:“本宫想哭,本宫乐意哭,本宫高兴,你管得着吗?你谁也不能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