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孑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这么无聊的逗一个孩子,干咳两声后,宗孑凑到孟星河的耳边,轻声问道:
“你娘有没有跟你提过,你亲爹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宗孑上辈子就想问孟箹了,可惜每回只要他一开口,孟箹就暴跳如雷,以至于尽管后来两人关系密切,他依旧不知道孟箹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他的确不介意孟箹的这段感情经历,但不介意不代表他不好奇啊。
直接问孟箹的话,估计又要被她一通喷,难得今天她不在,让宗孑逮着个机会问她儿子。
孟星河盯着宗孑看了好一会儿,墨绿色的双眸中盛满了疑惑,不答宗孑问题,反问道:
“是你吗?”
宗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怎么会!你娘怀你的时候,我和她还不认识呢。”
孟星河收回目光,再度陷入沉默,显然并不想再跟宗孑讨论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看样子,这小子也不知道。
宗孑遗憾的叹了口气,左看右看一圈,现在也不知怎么了,每天不来跟孟箹吵一回架,看看她被气的像河豚的脸,他干什么事儿都没心思。
“你娘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宗孑又坐了一会儿,实在忍受不住寂寞,终于问到了关键所在。
孟星河巴不得他赶紧走,果断答道:
“早上被医药谷的人叫走了,说是药谷里缺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宗孑了然,近来圣医宫弟子离山的很多,医药谷里有不少病人,确实需要人手帮忙。
孟箹一个曾经杀人不眨眼的使毒行家,现在居然要去救人,宗孑还真想看看那是怎样的画面。
起身便要走,走了两步回头喊了声孟星河:
“哎,那食盒里是几样刚做出来的糕点,饿了就吃那个。若你喜欢,下回再给你带。”
话音落下之后,宗孑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半夏小苑前。
孟星河的眼睛往食盒瞥了好几眼,原是想矜持一点不去碰的,但终究还是没忍住,放下笔将食盒搬到桌上,打开食盒盖子,四样色香俱全的糕点映入他的眼帘。
不得不承认,那粽子虽然人挺讨厌,但每回带来的都是好东西。
孟星河拿起一块做成桃花瓣样的蜜豆酥饼,尝试性咬了一口,面皮酥脆,蜜豆香甜,入口即化,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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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药谷是圣医宫中专门接受病患,供病患调养之地,年节时分,较多弟子离山,这里也就成了每年过年最忙的地方。
孟箹刚把需要的药捣完分装,就急急忙忙到后院去看院子里十几口炉子上的药有没有熬好,每一个炉子熬的药都不同,火候和时间也全都不一样,饶是孟箹也不能稍事分心。
将能出炉的药都倒出来,写上药牌,送到煎药处的入口长案上,过会儿就有人来取了送去给对应的人喝。
感觉忙了好一阵儿,孟箹看了一眼庭院里的日晷,算着时辰要回去送饭给星河吃。
快到正午的时候,孟箹从后院去了前堂,现在是用饭时间,孟箹便没有去寻灵药谷的掌事师姐,径自往外走去,谁料刚走到门边,就被身后人喊住:
“孟师妹留步。”
孟箹回头,只见掌事师姐径直向她走来,不由分说往孟箹手里塞了两瓶药丸,说道:
“孟师妹先别走,麻烦替我将这两瓶药送到春日禅房,交给莫离师妹,她正等着这个用。”
掌事师姐说完之后,不给孟箹反应的时间,就急匆匆的返回堂内。
孟箹看着手里的药,又看看日晷,算了,先送药吧,送完回去给星河送饭应该也来得及。
这么想着,孟箹便拿着两瓶药丸,急速瞬行到了病患居住休养的禅院外,春日禅房是最靠近无极渊的一处禅房,据说在春日禅房里住着的病人,都是那种得了传染病源的,靠近无极渊的话,就是防止病人一旦发狂,难以控制时,可以将之暂时锁入无极渊中隔绝开。
孟箹来到春日禅房外喊了一声:“莫离师姐。我来送药。”
禅房里没有人回答,孟箹就又喊了一声,片刻后,一个全身上下裹的像养蜂人的人走出来,拿开脸上的面罩,对孟箹问:
“你来送什么药的?”
孟箹将两瓶药递上,那莫离师姐似乎有点疑惑:“这是吸引剂,我好像没要这个……算了,既然送来了,那就留下,多谢你……”
莫离师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禅房里面传来几声尖叫,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全身皆包裹着绷带的人,从绷带下面溢出的脓血看,情况十分不妙。
“糟了。”
莫离师姐大惊失色,赶忙转身过去要戴上面罩,还对孟箹道:
“病人发狂了,你赶紧离开。”
孟箹闻言,不敢耽搁,从栏杆翻越而下,原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事,谁知道她刚跳下栏杆,那个全身绷带的脓血人就跟随她的脚步跃下,然后就一直追在孟箹身后,仿佛她身上有什么吸引着他奋不顾身追赶的东西似的。
孟箹对这里不熟悉,跑着跑着就迷失了方向,身后混乱的声音越来越远,脓血人越追越紧,孟箹跑着跑着,跑到了尽头,前面都是山壁,已经没有路了,脓血人也跟着她到这里,孟箹气喘吁吁扶着山壁,打算不管什么传染不传染,孤注一掷出手的时候,只觉手臂一松,她整个人就被吸入了山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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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有人掉进无极渊了。”
宗孑走进药谷的时候就听从他身边急急跑过的弟子喊了这么一句。
无极渊……那是圣医宫的禁地, 据说里面某处还关着什么混世大妖,不过都是传说,谁也没真正见过。
谁这么倒霉居然掉进那里去了。
宗孑拦住一个奔跑的弟子问道:“哎,寄瑶峰的孟箹在哪里帮忙?”
“孟……孟箹。就是她,她掉进无极渊了。”
宗孑如遭雷击,那弟子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再回神时就已不见宗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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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箹被一具发狂了的脓血人追赶, 生生逼入绝境, 从山壁被吸入了一片葱翠寂静,障气缭绕的山林,再回身想找出口原路返回, 可她身后也是山林, 哪里有什么出口。
忽然,就在孟箹眼前,一个人仿佛从外面撕裂了山林的空间,就像她刚才出现在这里时一样,正是刚才追在她身后的脓血人,大概因为追赶和奔跑,此时他全身上下的绷带上都已溢出了或红或黄的痕迹。
这都能追上来?
孟箹心中哀嚎, 转身就跑, 可跑了两步发现那人没追上来, 而是像力气用尽般躺倒在地上,并且还极不规律的抽搐着,看着像是快不行的样子。
要不要过去?
会传染!
这个地方自己都未必能走出去, 就算他死这里也没人会发现!
经过好一阵心里挣扎,孟箹还是决定咬咬牙过去了。
那人躺在地上轻微抽搐痉挛,孟箹往他天灵穴上刺下一针,成功让他失去意识,他手腕上都缠着带血的绷带,根本无处下手把脉,孟箹只得以灵力探脉,得知此人并非生病,而是中毒。
是蚀骨苔,顾名思义,中了此毒之人会由内向外生出毒疮,就像雨季墙根下的苔藓一般,铲掉一层还有第二层,第三层,毒不解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是极其阴损狠辣的一种毒|药。
孟箹对这种毒倒是不陌生,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在一个濒死的流浪少年身上见识过。
那少年的情况比这人还要严重的多,已经溃烂到了五官和肺腑。那时候孟箹跟着祖父初学医不久,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病症,算是一边摸索一边悄悄的给他治疗,走了不少弯路,但后来总算还给她治好了。
蚀骨苔不是传染病症,而是因为身体本身中毒,所以溢出身体的血和脓水都有毒,只要沾上皮肤就会跟中了毒一样溃烂。
可是,孟箹想不明白的是,这人为什么其他人都不盯,偏偏盯着她追呢?
立刻想到一个可能性,孟箹将自己两只手掌摊开,果然看见两只手掌掌心有微微泛白的可疑粉末,应该是在她送来的两只药瓶上面沾染到的,孟箹试着将手放到鼻下轻嗅,一种特殊的气味扑鼻而来。
这应该是用于缓解患者疼痛的药,类似五石散,给痛不欲生的患者缓解精神上的疼痛,用多了会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