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江家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直到那日他回府,无意中看到孙素香身边的丫鬟送一个江湖郎中出来。
他自是清楚那郎中是做什么的,也清楚孙素香找江湖郎中做什么。
她与江行成亲数载,一直没有子嗣,头几年或许不急,但久不见好消息传来,任谁都会着急。
那一刻,他突然有些不忍心了,不忍心孙素香继续喝药这么折腾,冲动之下,他便找了过去……
说实话,找过孙素香后,他便有些后悔了,毕竟,她与江行夫妻多年,早已情根深种,且老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他这么做,委实觉得亏心,也担心孙素香最终毫不犹豫的帮助江行,舍弃他。
导致最终计划功亏于溃。
可以说,找孙素香合作,无异于是一场赌博,输赢难定。
最后结果,证明,他赌赢了。
只是……
一段姻缘,也消散在了他对江行的回敬上了。
江霖对孙素香有些内疚,“我只是想借由此事,让她知道江行背着她私下里的所作所为,让孙家不再支援他……”
说句实话,没了孙家,江行什么也不是。
“我没想到,会让他们……”没想到自己会拆了一桩婚。
当然,他也知道,现今说这些实在是矫情的厉害,结果已定,做出如此作态,颇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
只是当着叶朝歌的面,便有些忍不住。
她不是外人,是自己人。
“我不这么认为。”叶朝歌喝了一口水,“我倒觉得二哥此举反倒是帮助孙素香解脱了。”
见江霖不说话,她又道:“第一,江行表里不一,一边利用孙家,一边面上对孙素香一副情深义重,背地里对她不起,这样的男人,怎堪良配?”
“第二,江行的身体注定这一生难有子嗣,而孙素香的身体却是极好,但若不是你的话,她会继续服药,是药三分毒,再好身子,长时间服药也会垮掉。”
“第三,谁也没有权利剥夺孙素香做母亲的资格,现在的选择,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二哥,你只是让她认清了事实。”
“第四,江行的所作所为,并非是你伪造的,是确凿的事实,而你,只是知道的事实告诉了她。”
叶朝歌看着他,“所以,二哥你也不必自责,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即便不是你,他日也会是旁人,江行既然敢做,那他便要做好事发的准备,孙素香早晚会知道。”
早知道晚知道,倒不如早知道,至少早知道了还有回头挽回的机会,可一旦晚知道了,耽搁的便是孙素香自己。
道理江霖也都懂,更知道,而叶朝歌所言,不过让他更为释怀罢了。
正如她所言,江行的所作所为皆是事实,没有陷害,更没有伪造,自己与孙素香说的,更不曾有过半点的添油加醋。
虽然毁了一桩婚,但抿心自问,自己还是问心无愧的。
想着,江霖长出了一口气,对她笑笑,“你说的都对,是我矫情了。”
见他面上释然,没有半点的勉强之色,叶朝歌也笑了,不再纠结于此,“对了,江伯父对此什么反应,可有怪过你?”
虽说江行的所作所为是事实,但到底那个怀着身子的大肚风儿是假的,且在江府门口闹得那一出,对江家的脸面必然是有损的。
“那倒没有,老头子又不傻,从一开始便知道我会反击,他不掺和江行,自然也不会插手我的计划。”
说起自家老头子,江霖对他早就知之甚深。
早在很多年前,他便说过,他会宠他,会爱他,培养他,也会给他江家,但是,最终能走到哪一步,是否能守得住,他不会帮他,皆靠他自己。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不管他和江行他们如何的明争暗斗,他都不会插手。
……
(本章完)
第1096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老头子的苦心他也明白,很简单,用一句话总结:他能帮得了,护得了他一时,但绝对不会是一辈子。
江家家大业大,外面皆是豺狼虎豹,能不能守得住,靠的只有是自己。
正是因为这样,江行对他的算计,老头子知道但不会出手相帮,同样的,他对江行的算计,老头子也知道一样不会出手。
外面人皆道,他一个青楼女人生的庶子,能成为江家的少主,能走到今天,全靠老头子的护持。
只有江家人自己明白,在江家,他们这些儿子,其实皆是放养状态。
当然,不是说老头子对他不好,老头子对他很好,从小到大一直宠着惯着,但是在大事上,却不曾惯。
可以说,他走到今日,老头子除去给了他一个江家少主的身份之外,什么也没有给,将他定为继承人,推到风口浪尖之后便撒手不管了,除非遇到生死攸关。
说到老头子,江霖的话便多了,叽叽喳喳与叶朝歌说个不停,当然,大多是在抱怨,抱怨老头子的狠心。
叶朝歌也是第一次知道江家内部这些内情,一时间有些错愕。
半响,呐呐道:“真没想到,江伯父如此有大智慧……”
大……
江霖险些被呛死。
老头子,大智慧?
呵呵!
妹子,你莫不是眼瞎?
……
在东宫江霖并非久待,将事情同叶朝歌说完,让她放心之后便回去了。
送走了人,叶朝歌便有些不是滋味了。
闷着头坐在那,看着外面也不说话。
卫韫回来,便看到自家大祖宗坐在窗前,情绪有些低迷。
“可是江霖惹到你了?”
他回来后,海总管便与他禀报了江霖来过一事,据说刚走不久。
而叶朝歌如此消沉,不做他想。
“你回来了。”叶朝歌神色有些恹恹。
卫韫皱眉,在她身边坐下,“告诉我,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有些想不通你。”
“想不通什么?”
叶朝歌出了口气,“同样都是为人父的,为何区别那般大。”
宣正帝是如何对待卫韫,如何对待卫成他们,她看在眼里。
外祖如何对待母亲,她亦是看在眼里。
伯恩侯如何对待陆恒,她也有所耳闻。
江伯父如何对待二哥,她今日也是听得明白。
还有太多太多,数不清……
不管是冷淡的,苦心的,还是沉重,亦或是纵容的,皆是爱之深。
尤其是卫韫对待小铃铛,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些的这些……
而叶庭之呢?
同为人父,却天差地别。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也鲜少再想起过去,想起那已经去世的人……
可今日,莫名的勾起过去的那些回忆,过去的种种,一一在眼前浮现,而那些不平和复杂的情绪,也随之用上了心头。
难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卫韫找到了她情绪低落的症结所在,但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她。
他很清楚,他的歌儿缺失的太多,纵然祁继仁待她极好,纵然其他人待她再好,可有的人,是无法替代的。
就好比他。
母妃去世后,父皇便将他带在了身边,手把手的教导他,呵护于他,姑母亦是将他当做亲子……
可他们都不是母妃。
歌儿亦是如此。
叶庭之终归是与她血脉相连,是给了她生命的生父,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改变的,也是无法替代的。
“你有我,还有小铃铛,还有很多人……”
卫韫叹息着,将叶朝歌揽进怀里,“不要想了,也不要难受,都过去了。”
“恩。”叶朝歌整个人放松的靠在他的怀里,“你说得对,都过去了。”
人都已经没了,说再说又有什么意义?
既没有意义,也不会改变,说出来,只会让自己让他跟着难受罢了。
叶朝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即对他说:“二哥让我对你说声谢谢。”
卫韫挑眉,“解决了?”
“也差不多了……”
“对了。”想到什么,叶朝歌又道:“我听说墨慈害喜严重,这两天儿天好,我想过去叶府瞧瞧她。”
卫韫看着她高高耸起的腹部,有些犹疑。
知晓他在担心什么,叶朝歌笑道:“我问过红尘,我现在多走动走动对日后生产有帮助,而且,一直窝在家里,我也有些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