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
叶朝歌看着她,“平王。”
华容不解。
“你的艰难和苦闷,可曾同平王说过?”
“我……”
华容摇摇头。
“你的身边便有一个说话的人,只是你舍近求远罢了。”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华容却选择了舍近求远,将她的丈夫排除在外而不自知。
华容低下头,“他是大越的王爷……”
“可他也是你的丈夫。”默了默,叶朝歌又道:“就好比,你不只是北燕的公主,你还是大越的媳妇,更是平王的妻子,这道理都是一样的。”
华容猛地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也不知是发泄过了,还是叶朝歌的话影响到了她,华容并没有久待。
“这华容公主也是个可怜的。”送走了华容,刘嬷嬷忍不住的感慨道:“孤身一个人来到异国他乡,作为外来人,她的惶恐和不安可想而知,如今又出了这么个事……”
华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她虽是北燕的公主,但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说白了,她没有能影响北燕的能力,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女子罢了。
而所有人,却将一切的责任强加在了这个寻常女子的身上,完全不顾忌所有……
何其无辜,又何其可怜。
叶朝歌笑笑:“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
刘嬷嬷茫然,“小姐的意思是……”
“华容虽然可怜,但也幸运,她嫁给了平王。”
“啊???”
刘嬷嬷听不懂小姐的意思。
什么叫华容虽然可怜,但也幸运,她嫁给了平王?
小姐的意思是,华容公主嫁给平王很幸运吗?
还有那句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又是何意?
刘嬷嬷不明白,直到两日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她才恍然明白过来。
事情的起因是,华容公主外出,在路上被老百姓扔了菜叶子,喜悦能感染人,同样的,愤怒也能传染人。
最先扔华容菜叶子的人是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有个儿子是边关镇守军中的一个小兵士,因北燕皇室内乱,边关受到扰乱,老太太的儿子不幸在一次混乱中失去了一条腿。
老太太心中悲愤,恨上了北燕,而华容这个北燕公主,亦在其中,恰好今日遇到了平王府的马车,得知车里的人便是北燕来和亲的公主平王妃华容,怎还忍得住,当场将心中的恨发泄了出来。
老太太一边对华容的马车扔菜叶子,一边怒骂着为她失去一条腿的儿子叫屈。
老百姓本就对破坏他们平静日子的北燕不满,群而攻之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
平王府的马车被包围了,而马车里的华容便是众人攻击的对象。
混乱也因此拉开了序幕。
华容被吓到了,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随行的护卫是大越人,自不会对大越的百姓动手,只能用言语镇压,可面对众怒,所谓的言语实在空洞。
场面越来越乱,甚至有人跳上了马车将华容从车里拽了出来。
华容的出现,致使局势更乱。
护卫见势不好,连忙求助京兆尹,以及巡查营。
可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赶过来都需要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在附近的平王得讯迅速的赶了过来,将华容护在了身后。
“大家都静一静,我是平王卫安,大家听我说两句。”
老百姓单纯,容易被煽动,但也同样的,对皇权抱有畏惧。
在平王报出身份,众人畏惧之下渐渐安静了下来。
平王将华容护在身边,面对周围的老百姓,掷地有声——
“我是大越皇子,虽然妻子是北燕人,但我生在大越,长在大越,生是大越的人,死也是大越的鬼,所以大家不必怀疑我接下来所言。”
“华容是我的妻,你们大家或许会说,我会偏向她,可请大家想一想,她可有做过对大越,对大家任何不利的事吗?或者,她可有说过对大越藐视之言?”
“她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做过!自她来到大越之后便安分守己,不曾伤害过任何人,也不曾做过对大越不利的任何事,两国之祸,为何要迁怒到她一个女人身上?”
“她是北燕人不假,可她现在也是大越的媳妇!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没有影响一个国家的能力,更没有能影响战事的能力,说白了,她也是无辜受累之人。”
“从北燕挑衅之日开始,北燕便放弃了她,北燕会不知道她将要面临的处境吗?知道!可他们依旧故我,犯我大越,完全不顾及她在大越的处境,你们说,她不无辜吗?北燕是她的家,可她却被自己的至亲给舍弃,这种境遇,这种心情,你们有谁能明白?”
“我也知道,在场的各位有因此失去了亲人,有的家人受到伤害,可让你们失去亲人,伤害你们家人的是北燕,不是华容!你们忍心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到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吗?”
“我是她的夫君,从成亲那日我便发誓,与她一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若实在不平不甘,那便冲我来,不要伤害她!你们也不必畏惧我的身份,我以华容夫君的身份承诺,无论你们如何的发泄,我皆不会追究问责!”
“若大家还是容不下我们,我们便离开上京,永远不再回来,但是,我请你们记住,华容,她是大越的媳妇,是我卫安的妻子,她对大越,对大家,问心无愧!”
……
(本章完)
第1079章 :不值钱,但却是他的所有
“小姐,还是您看得准呐。”
刘嬷嬷自外回来,笑眯眯的说。
她将外界之事对自家小姐说了一遍。
现下她真真是明白了小姐为何会说华容公主是幸运的了,也明白小姐的那句‘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之意。
事实可不就是这样吗。
华容公主或许不幸,远离故国,来到这异国他乡的大越,之后又遭故国舍弃,在异国他乡又备受排斥……
但她也是幸的,因为她嫁给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弃她,且会维护于她的男人。
曾有人说过,人在不幸之时往往会伴随着幸运。
原本她还不信,现在,事实如此。
还是她家小姐看得准啊。
看得准?
叶朝歌笑而不语。
不是她看得准,不过是她比旁人多活了一世罢了。
……
也不知是平王的话起到了作用,还是他的态度过于决绝,自那日之后,上京之中对于华容的讨伐声渐渐小了下去。
其实也是,华容有什么错?
要说错,那也是她投错了胎,生在了北燕皇室!
但这些又岂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她只是个弱女子,一不能影响北燕,二不能左右北燕,说句不好听的,她连自己的命运都左右不了。
更何况,她自己也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将一切的罪责强加在她的身上,委实太过于牵强说不过去了。
/
日子再也不必过的胆战心惊,华容是松了一口气的。
但她也知道,她的身份和存在,大越子民仍是不能接受,好在她这人不贪心,不求众人接受,只求不会再那般的排斥抵触她。
如此她便满足了。
尽管依旧会被人用异眼看待,但只要不再有那日的过激行为,她便心满意足。
至于其他,便交给时间。
人与人之间认可需要一个过程,她明白,不着急,也不强求。
只要相安无事即可。
华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可想到方才下人的禀报,心头略微有些沉重。
她派去的人,又被撵了出来,这次不只是嘴上撵,且据说还动了扫帚。
想到此,华容叹了口气,面上带上了些许的愁绪。
表明看来,事情过去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并没有过去,至少,她的心,没有过去。
平王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妻子对着外面发呆,美丽的脸庞上透着淡淡的愁闷,拢起来的眉头说明她有心事。
连他已然回来也不察。
“在想什么想的这般入神?”平王走过去。
听到熟悉的嗓音,华容稍稍回神,扭头看去,惯性的扬起笑脸,“你回来了。”
见到她的笑脸,平王微微一叹,扶上她的肩:“不想笑便不要笑,你我是最亲近的人,在我面前不必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