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婆婆。”
绮罗将将进门,卫韫便亟不可待的迎了上去。
一双眼眸眼巴巴的望着来人,眼底透出希冀和期盼。
绮罗见状,于心不忍。
“太子……”
绮罗的欲言又止,如同一盆凉水兜头对着卫韫浇灌下来。
一颗热切的心,骤然冷却。
唇角的笑,再也撑不住,垮了下来。
脚下几乎站不住,后退踉跄。
南风急忙伸手搀扶,“殿下……”
卫韫闭了闭眼,隔开南风,嗓音沙哑,不同于方才的喜悦,“罗婆婆,有话,不妨直说。”
绮罗叹了口气。
不忍心,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我苗疆圣女虽为天女,但也要遵循天道,天命如此,人力难改,太子,你……”顿了顿,“也莫要太过于强求。”
“天命如此?强求?”
卫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意。
他的眼睛变得赤红,自言自语的呢喃:“天命如此?强求?天命如此?哈哈……强求?”
说着说着,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
笑声尖锐凄厉,在这深夜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揪心。
绮罗目露悲切。
面对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满了绝望气息的小辈,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世间残忍事诸多,都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
可她却觉得,最苦的,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生命一天天的逝去,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旁观着。
那种折磨,不曾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
“抱歉……”
绮罗自责。
原本,她想帮一帮他们,帮一帮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要知道,他们苗疆的圣女乃天人之女,是为天女。
天女啊。
天女可是在普通人眼里,无所不能的存在。
那时候,她也是这么觉得的,觉得她们无所不能,毕竟,她们能看透一个人的命运。
可现实却很残忍。
一句,天到如此,人力难改……
摧毁了所有的希望。
到头来,不但没有帮助到他,且让他更为绝望。
如果她没有最先给他希望,或许,他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绝望……
好心办了坏事,说的便是此时的她。
绮罗自责,可除了抱歉,不知此时她还能说些什么。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惨叫嘈杂声。
紧跟着,海总管刻意扬高的声音响起:“大将军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您过来有什么事吗?这样吧,您且稍等,容奴才禀报主子……”
“你给我让开!”
祁继仁的声音紧随而至。
绮罗皱眉:“他怎么来了?”
“请大将军进来吧。”
卫韫显得有气无力道。
南风得了吩咐上前将殿门打开。
“行了,你现在可以松手了。”祁继仁意有所指的看向打开的殿门,对几乎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的海总管说道。
海总管愣了愣,呆呆的看向南风。
见他点头,这才从祁继仁的身上下来,“奴才多有冒犯,还请大将军见谅。”
“哼!”
祁继仁重重一哼,带着田伯上了台阶进殿。
殿内的情形,倒是让他意外。
只见绮罗一脸不赞同的看着他,而他的好外孙女婿太子殿下,手握着椅子扶手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
祁继仁皱了皱眉。
“太子,你怎么了?”
太子是他的小辈,与外孙为一辈人,可以说,祁继仁是看着卫韫长大。
两人在之前交集不深,但也算得上熟悉。
这么说吧,这么多年,他就从未见过卫韫如此落拓过。
哪怕当年他被贬离京,也不曾如此这般过。
此时的卫韫,就好像一瞬间被人抽走了生气一般。
祁继仁到底不糊涂,联想在场的绮罗,以及近期所发生,自己怀疑过的一系列种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究竟在瞒着我什么!”
祁继仁为武将,本就有些急性子。
他能忍到现在,已然是前所未有。
这段时日,心里的怀疑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折磨着他,尽管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想多了;尽管许多事实告诉他,他多虑了。
可内心里,总有道声音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他没有想多,也没有多虑,事情的的确确不对。
以至于,至今他都没有放下过,白天黑夜的派田伯盯着,让人看着,不错过任何的风吹草动。
谁知,许久都没有消息。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认为就是自己想多了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老田告诉他,他发现绮罗的房里没有人。
当时他们两个人暗中找遍了整个将军府,也没有找到绮罗。
正在这个时候,他们发现了外来人的气息,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依旧被他们给捕捉到了,而在外来人气息消散后,绮罗又出现在了房里。
那日他和田伯回去后仔细一琢磨,便敲定了守株待兔。
这一守,便是多日。
而今日,终于被他给守到了。
“你呀你呀,你这个人啊,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好奇心就这么重?你也不想想,有些事能告诉你还能不告诉吗?既然是不告诉,自然是有不说的原因。”
绮罗没好气的训了祁继仁一通。
“我……”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你们先跟我回去,想知道什么,回去我再告诉你们。”
说罢,小老太太绮罗,一手一个拽上祁继仁和田伯。
离去前不忘叮嘱南风:“照顾好你们殿下。”
“是。”
……
(本章完)
第1019章 :本王甘愿自己成为鳏夫
“绮罗……”
回去的路上,祁继仁数度开口。
“闭嘴!”
绮罗没好气的再度打断,“都说了回去再说,年纪大了耳朵也不使了?”
祁继仁:“……”
一直回到将军府,祁继仁的耐心也告罄,甩开绮罗:“到底是怎么回事?”
绮罗没有了先前的凶气,看着祁继仁和田伯叹了口,“你们呀,真是会添乱。”
被形容为添乱的祁继仁和田伯:“……”
“你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添乱!好奇心就这么重?”
祁继仁不乐意了,“这和好奇心无关。”
他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哪里来的那么多好奇心,若不是感觉一直不太对,他又怎会揪着不放?
“行了,你别说些有的没的,说正事,你和太子在密谋什么?又是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
绮罗看眼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祁继仁,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幸福,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忧愁?”
祁继仁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绮罗。
今日他势必要问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好,你既然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说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表明了祁继仁的决心。
绮罗长出了口气,“这事,要从什么时候说起呢,便从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朝歌时,说吧。”
“朝歌?”
“对,朝歌!”
将军府前厅的灯,亮了一夜。
天亮时,田伯亲自前去给祁继仁告了假。
……
“醒了。”
叶朝歌缓缓睁开眼睛,触目之中便是卫韫英俊的脸庞。
只是这张俊莲有些憔悴,好像一宿没有睡一般。
叶朝歌伸手,指尖轻轻的触碰到他的颊面,“好丑。”
卫韫:“???”
“你变丑了。”叶朝歌一本正经的端详了一会,“真的变丑了。”
卫韫:“……”
“我跟你说,你若是再继续丑下去,小心我不要你了。”
叶朝歌正儿八经的放狠话。
卫韫被她逗笑了,一把将人熊抱住,“好,就算为了让你继续要我,为夫也不能丑了。”
两人腻歪了一会,卫韫方才伺候她起身。
那头米嬷嬷她们将膳食端上了桌。
洗漱出来,叶朝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刘嬷嬷的影子,便问红尘刘嬷嬷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奴婢给嬷嬷开了药,捂了一宿的汗,今早儿已经好多了。”
或许是谎话说多了,便是不会撒谎的红尘,如今撒起谎来,也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