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叶朝歌便平静了下来,唇角噙着笑,那是看破看透的笑。
凤氏将她的笑,看在眼里,微讶,“你不怕死?”
“怕,可是,值得了,不是吗?”
值得了……
凤氏将三个字碾在唇边,稍许呢喃,突然笑了,目含赞许,“你倒是有意思。”
“我本来还想着,将你留下做我的儿媳妇,可惜,你的命格不属于这里,七星谷太小,困不住你,明日你们便走吧。”
叶朝歌瞠目,“那缠丝露……”
“你用你一句值得,换取了重要之人的平顺安康,即便没有缠丝露,亦不会有事,不过,你们给柔然带来了生机,缠丝露乃是你们应得的,它与你们有缘。”
叶朝歌起身,郑重道了声谢。
凤氏摆摆手,“只盼你身边的人,也如你一般,看得透。”
闻言,叶朝歌顿了顿。
身边之人……
“好了,走吧,再不出去,估计人就要杀进来了。”
仿佛为了印证凤氏的话一般,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卫韫担忧的声音。
叶朝歌眼睛一亮,跑过去,打开门。
凤氏看着,心下一叹。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没事吧?”卫韫一把将叶朝歌抱了个满怀,声音透着颤音。
叶朝歌在他怀里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说过,一个时辰便是一个时辰,我这人最是讲信用。”凤氏紧随其后而出,看向卫韫,“小子,你本是短命之相,虽死之可惜,但你命该此劫,不过,你的劫难已然化解,金龙腾空,帝星已亮。”
卫韫皱眉。
在他开口之前,凤氏便已转向叶朝歌,“丫头,黑暗中往往伴随着生机,事无绝对,主宰命运的不只是老天,还有人心,切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多谢王妃。”
“走吧,哪来的回到哪里去。”
说罢,拂尘一甩,进了竹屋。
见状,卫韫眉头快要拧成了一个死结。
叶朝歌笑笑,扣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们走吧。”
卫韫张张嘴,望着她明亮的双眸,到嘴的话尽数咽了回去,点点头,道了声好。
承曦在旁吩咐人送他们下山。
走前,卫韫欲要发难,被叶朝歌给拦住了,二人手牵着手,渐渐远去。
留在原地的承曦收回视线,看向平芮亲王,“爹,您……”
“你也别怪你爹,你爹整日待在谷里没事干,闲得他脑子犯糊涂了。”竹屋中,传出凤氏的声音。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凤氏开口,承曦立马将目标对准了她。
“进来吧。”话落,竹屋门随之打开。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进门。
凤氏坐在那喝茶,掀了掀眼皮看向平芮亲王,“我们的儿媳妇不是她,你也不必再起心思,她不属于这里。”
“可……”平芮亲王张嘴,“可曦儿喜欢。”
“曦儿喜欢,那姑娘不喜欢。”
平芮亲王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凤氏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承曦,“你长这么大,难得想要什么,你爹老糊涂,便想成全你,可他脑容量有限,就只能来找我……”
最初,她和丈夫想的一样,儿子这么大了,难得如此想要什么,做父母的,无论如何都会想方设法的成全他。
她想着,就算强求,她也要成全儿子。
所以,她下了山。
直到过去大堂,看到叶朝歌,她便知道,即便强求,这个姑娘也不会留在七星谷。
一个人,身负两个命格,这样的人,她的天地早已注定,这里,并非她心之所向,即便他们不顾命理,将人强行留下,也不过只是留一时,而且,这一时会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金龙腾空,非玩笑。
“明日,把缠丝露给他们,送他们离开柔然。”
福祸相依,继续留下去,带来的,便将会是祸。
平芮亲王皱眉,“就这样了?”
“不然呢?你不信我?”凤氏柳眉一挑,瞪着平芮亲王。
后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
“别只是不只是的,我就问你,你想不想再见到佑怀了?”
此话一出,平芮亲王和承曦皆是一惊。
“娘,你愿意给叔叔看了?”
叔叔失踪多年,母亲命理之术已然登峰造极,可她却说什么也不给叔叔看,只告诉他们,生死有命。
凤氏望着面前的父子俩,对承曦说:“明日他们出谷后,过一个时辰,你便跟上……”
“夫人,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会帮着我们找到佑怀?”
凤氏抿了口茶,不再多言。
……
情花楼榭。
从后山回来,卫韫便将南风和红梅他们遣退了下去。
拉着叶朝歌,将人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的确毫发无损后,方才松了口气。
“那个疯女人为什么要抓你?”
……
(本章完)
第644章 :你便是鳏夫
疯女人?
平芮亲王妃?
“王妃对我没有恶意。”叶朝歌解释道:“王妃精通命理运算之术,她观我命格奇特,心生好奇,方才将我抓了去,不过,她不曾伤害于我。”
“哼!若非如此,方才她便是一具尸体了!”
卫韫放在桌上的手捏的咯吱响,眸底漫上腾腾杀意。
若非他的姑娘毫发未损,当时他便出手了。
想到什么,风暴收敛,问她:“她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叶朝歌放在杯上的手指动了动,心头复杂酸涩,面上则不显分毫,故作如常道:“倒也没说什么,只问我曾经历过些什么,然后王妃告诉我,我前半生困苦,虽然出身富贵,但命中却与富贵无缘。”
“然后呢?”
“她说我挺过来了,如今是苦尽甘来,后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福寿康宁。”
卫韫不错眼的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看了半响,什么也没看到,她的眼睛黑亮澄澈,不见丝毫的闪躲之意,笑意亦不见勉强。
眉间褶皱拧起,“你没骗我?”
并非他不信她,只是,她所说的,与下山前那凤氏所说的,分毫对不起来。
当时的字字句句,至此还在他的耳畔回荡。
他也就罢了,按照之前歌儿曾应验过的梦境来看,他的的确确是短命之相,他在意的是,那疯女人最后对歌儿说的那番话。
什么黑暗中往往伴随着生机,什么主宰命运的不只是老天,还有人心,什么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这些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像是在提醒着什么,让他忍不住的去多想。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骗你,你是不希望我荣华富贵,福寿康宁,见不得我好吗?”
叶朝歌皱眉,不满的瞪着他。
卫韫无奈,“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卫韫抿了抿唇,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歌儿,你同我说实话,只是如此这些吗?你有没有瞒着我?”
不是不信她,只是太过了解她。
虽然,她的反应很正常,找不到任何的异常,可就是太正常,正常的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他的不安,叶朝歌看在眼里,心头的复杂和苦涩蔓延。
她的确没有同他说实话,可是,怎么说?
难道告诉他,她早夭命短,恐活不了几年?
她说不出口,或者,说,她不忍心说出口。
她不愿他背负这些,若她的命注定如此,她能做的,便是在那一日到来之前……
短短一瞬间,她的心头便有万千念头闪过,迎上他的目光,坚决道:“你若不信我,大可去问王妃。”
卫韫无言,看了她半响,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罢了。”
她的性子,他了解,但凡她不想说,哪怕再逼迫于她,她也不会说。
她就是这么一个固执到了极点,倔强至极的姑娘。
至于……
……
夜色深沉,万物俱寂。
卫韫悄无声息的自情花楼榭闪身而出。
突然,他停下脚步,看向某一处,“出来!”
下一刻,一抹黑影走出。
“是你!”
卫韫望着承曦,眯了眯眼睛。
承曦也在看着他。
静默片刻。
“你要去后山找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