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歌缓缓闭上眼,将身子偎进软垫上,难掩万千芳华的娇容不见一丝情绪,无人知她此时在想些什么。
“你……”
“大少爷!”红尘低声打断还要说话的叶辞柏,“您别说了,让小姐安静的待一会可以吗?”
大少爷不懂,她懂!
小姐是在难受,是在不舍。
尽管小姐不曾表现出来,但她和红梅都知道,在定下回京日子的这两日里,小姐便是心神恍惚,夜里辗转难成眠。
这个时候,小姐需要的是安静。
叶辞柏不情不愿的闭上嘴,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句什么没听清,但想来也是抱怨的话。
原地,卫韫长身玉立,目送马车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中,方才缓缓收回。
嗓音暗哑:“回边城。”
“是!”
……
习惯就像是慢性毒药,深入骨髓,侵入血肉。
想要重新习惯没有他陪伴的日子,是煎熬,也是漫长。
在情绪低迷了两日后,叶朝歌重新打起了精神。
两年,很快就会过去。
她在心中如是安慰自己,效果……时好时坏吧。
这日傍晚,途经城镇,连日来风餐露宿众人已然有些吃不消,随即进了城,打尖住店。
叶朝歌泡了个热水澡从耳房出来,更衣间隙,吩咐红梅去安排晚膳,并请叶辞柏过来用膳。
这些时日,他们兄妹虽在一辆马车上,但关系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亲近。
叶朝歌沉浸在离别中尚未缓过劲儿来,而叶辞柏……
连红梅红尘给他讲述从前,他都听得心不在焉的,更不用说让他主动和叶朝歌亲近了。
很快,红梅便回来了,一脸的欲言又止。
叶朝歌顿了顿,半响,轻轻问道:“怎么了?”
红梅摇摇头,嘴唇张了张,纠结了一会,才回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大少爷已经在吃了。”
闻言,叶朝歌点头,“那就算了,我们自己吃吧。”
见叶朝歌没有再多问,红梅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说的是是,她过去的时候,大少爷不但已经在吃了,且和月牙一起吃,甚至,不停的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
这样的大少爷,她见过无数次,以前,每每大少爷与小姐一同用膳时,他皆是如此,仿佛怕小姐吃不饱似的。
可现在,大少爷这般对待的对象,不再是她们小姐,而是那个叫月牙的姑娘!
连她这个下人瞧着,都觉得难受无比,若是小姐知道了,怕是要心碎吧。
独自吃过晚饭,叶朝歌便早早的躺下了,明早还要赶路。
伺候主子歇下,红尘拽着红梅退出去,回了她们二人的房间,迫不及待的问道:“方才看你表情不对,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大少爷又说什么难听的了?”
红梅摇摇头,“没有。”随即将当时看到的画面说了一遍,“我就是看得难受,以前少爷对小姐,那真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现在……”
想到什么,随即问红尘:“你真没有法子让大少爷恢复记忆吗?”
“真没有。”
红尘苦笑摇头,她何尝不想,可是没有法子可想,除了自行恢复,她帮不上任何的忙。
红梅见状叹了口气,“我看着都难受,小姐怕是会更难受吧。”
“所以我才不喜欢那叫什么月牙的!”红尘咬牙愤愤道,从在怀城小餐馆里见到月牙的第一面,她就不喜欢她。
虽然是她救了少爷,并精心照料,可她对她,就莫名的喜欢不起来。
若不是有小姐吩咐,她怎会对那月牙百般客气?
红梅抿唇,她现在对月牙也不太喜欢了,明知小姐之前说过晚间和少爷一起用膳,她却与少爷先用了,这不是让她们小姐难堪,难受吗?
翌日一早,一行人动身启程。
叶朝歌带着红梅红尘从客栈里出来,欲上车之际,田伯走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孙小姐,孙少爷去了后面的那辆马车,要与月牙姑娘同坐。”
叶朝歌顿了顿,垂下眸子,点点头,“我知道了,随他去吧。”
田伯有些不忍,劝道:“孙小姐莫要难过,孙少爷他失忆了,待他恢复记忆,定会再与孙小姐亲近的。”
“田伯不必多言,我明白。”说罢便上了马车。
红尘在后面跺了跺脚,嘀咕了句,“什么人啊,明知小姐与少爷同坐是为帮助少爷唤起记忆,拉进兄妹感情,她这么做,不是明摆着和小姐抢哥哥吗!”
“胡咧咧什么,月牙姑娘是孙少爷的救命恩人!”田伯怕唬着脸,用只有他和红尘能听到的音量斥道。
“哼!”她应该感谢她是少爷的救命恩人,若非如此,她早就银针伺候了!
“方才的话莫要在孙小姐面前说。”田伯肃声叮嘱。
红尘瘪了瘪嘴,“我知道,这点轻重我还是分得清楚。”
“恩,你也不必为小姐不平,待我们回到上京就好了,上京是孙少爷的家,说不准对孙少爷恢复记忆有所帮助。”
“希望吧。”
相较于田伯的乐观,红尘却没有那么乐观了。
她是大夫,最是明白,记忆和人心一样,最是拿捏不准。
……
(本章完)
第223章 :繁华迷人眼,富贵乱人心
氤氲白雾弥漫的澡间里,叶朝歌整个人浸在浴桶中。
她刚洗过的满头半潮青丝用一支简单的簪子,松松的绾在颈侧,额轻靠在桶壁上,双目阖着,睫毛低垂,仿佛睡了过去。
“小姐,醒醒。”刘嬷嬷怕她受凉,忍不住轻声呼唤。
叶朝歌慢慢睁开眼睛,神色尚有些迷茫,待看清视野中的刘嬷嬷,以及周遭无不熟悉的场景,清醒了几分。
随即扶着湿漉漉的桶壁,站了起来。
雪肌腻理,如玉肌肤上,点点晶莹水滴覆盖,身段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兰。
刘嬷嬷拿来了柔软大巾,将叶朝歌的身子连肩裹住,红梅递上预先备好的衣裳。
叶朝歌擦干身子,套了衣裳出去,几个婆子丫鬟便进来耳房里收拾,其中一个姓李的婆子,瞧了瞧周围没旁人,压低声音对同伴说:“发现了没,咱们孙小姐长得越发的好看了,跟刚回来时,完全是两个模样呢。”
红梅进来时,听到的便是这样一句话,喉间发出一道提醒的干咳。
李婆子吓了一跳,手上的东西险些没拿住掉在地上,结结巴巴的开口:“红梅,红梅姑娘……”
红梅看了她一眼,只道:“你们收拾了就出来吧。”
扔下这句话,转身出了耳房,徒留李婆子等人面面相觑,纷纷咂舌,这红梅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红梅出来,见叶朝歌正端坐于妆台前,打开了香膏盒,用指甲挑了一些,慢条斯理涂抹在颈间,一举一动,一颦一蹙,无不精致悦目。
耳边回想方才李婆子的话,的确,她们小姐,长得越发的好看,眉目间的稚气渐退,女子的秀致开始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叶朝歌透过面前铜镜,发现红梅站在那呆了好一会了,扬了扬眉,“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红梅立马回神,“奴婢在看小姐您。”
“哦?”
“小姐长得好看。”仿佛怕她不信似的,红梅说得极为郑重认真。
刘嬷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这丫头的嘴也越来越会说了,不过,你说的没错,咱们小姐长得确实好看。”
“嬷嬷!”
任是叶朝歌脸皮再厚实,此刻也不禁红了脸颊,面色微窘,岔开话题,“兄长现今可还在后方的练武场?”
回到上京,已有数日。
犹记得那日回京之时,母亲抱着她和兄长二人哭得泣不成声,便是外祖那般的硬汉铁血男人,也红了一双眼睛。
回到熟悉的将军府,回到兄长从小长大的家,他们所期盼的,他能记起点什么来,并没有发生。
对待他们,依旧如故,戒备疏离。
对此,他们也是莫可奈何,只能多与他相处,借以培养感情,缓冲他对他们的疏离。
而按她所想的是,通过相处让他们逐渐亲近,急不得,可外祖觉得她这个法子太迂回,且见效太慢,便用了他认为最直接的法子。
每日像以往一样,拎着叶辞柏去练武场……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