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于情脸上的神情多了丝慈爱,这么多年的教养总归是没有白付,温善水说得话让刘于情多了几分疼惜,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对自己这般信赖,笑着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女儿看不准人的,更何况是没见过、不了解之人,女儿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母亲费心,女儿的亲事母亲说了算。”温善水满脸信任的抬头看了刘于情一眼,然后不好意思的再次低了头。
“好孩子,你这般听话懂事,母亲本就疼惜你,定然会好好帮你掌眼的。”刘于情摸了摸温善水的发顶道。
“吴宅的少爷跟你四哥哥认识,你四哥哥对他很是赞誉。”刘于情娓娓道来,“你的亲事母亲也不敢独自作主,问了你父亲的意见了,吴宅的少爷现在跟你四哥哥一样已经是秀才了,虽然是吴家旁支,可深受嫡支看重,即使以后不能中了进士,谋个一官半职还是可以的,你嫁到这样的人家也不用受苦。”
“如果那吴颜勋是个会读书,上进的,没准还能给我们善水挣个诰命回来呢。”刘于情笑道,她心里当然不这么想,可话要说得漂亮,让温善水心甘情愿,“如果善水觉得好,母亲过几日等官媒再次上门的时候,就应了这门亲事了。”
温善水一直乖乖的听着,现在连耳朵也红了,低垂着脑袋认真道,“母亲说好那必然是好的,女儿都听母亲的。”
“你这傻丫头,那今日来说的是个其貌不扬,或是年纪大的,你也都听母亲的?”刘于情低笑道。
“母亲对女儿的好,女儿知道。”温善水再次抬头看了刘于情一眼,眼底带了依赖和信任,“姨娘说过母亲是再和善不过的主母,一直让女儿好好孝敬母亲,说母亲是大家闺秀出身,懂得多,母亲说得自然有母亲的道理,让女儿都听母亲的。”
温善水边说边低了头,但言语中的信赖,让刘于情听了心情越发好了。
她会对温善水这般和颜悦色,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温善水的亲娘,李姨娘是个懂事的,当初她怀温善旬的时候,特地去外面找的一个穷苦人家的闺女,挑了性子的,软绵胆小好拿捏,样貌也是透着些清秀,一进门就给温经伦做通房,后来在生了温善水后抬了姨娘。
十几年,李姨娘从一个穿粗布麻衣的农家女,变为穿绫罗绸缎,也戴金戴银的半个主子,即使生了孩子,可对待刘于情的态度始终如一,恭敬有加的很,就是像下人对待主子的,姨娘怎么说也是半个主子,可李姨娘一直以来没有这个架子,也从不会在温经伦面前讨欢喜,再让人省心不过的。
且十几年就只生了温善水一个女娃子,没有儿子,刘于情对于不会给自己添堵的本分姨娘,还是有份宽容的,连带着对李姨娘亲自养大的,性子如出一辙的温善水也多了几分好脸色。
“好,不枉母亲多疼你几分。”刘于情笑吟吟道,“好了,母亲知道你的意思了,回去歇着吧,对了,这亲事还没定,你也先别跟任何人说,你姨娘那也别说。”
“是,女儿知道。”温善水懂事的应了,然后回自己屋子了。
过了五天,官媒再次上门后,刘于情点头应了这门亲事,然后招了温善水,这次连李姨娘一块儿叫了。
李姨娘得知刘于情给温善水定了这么好的亲事后,喜得拉着温善水就跪下给刘于情磕头了。
“谢夫人对六小姐的疼惜,谢夫人对六小姐的疼惜。”李姨娘额头都有些磕青了,可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眼底是再纯粹不过的笑容,还带着激动。
第569章 李姨娘
刘于情忙让下人把两人扶起来,“李姨娘,你这般样子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这当主母的苛责了你。”
李姨娘傻乐呵道,“夫人再仁慈不过的人,怎么可能会苛责妾,等府里的人知道六小姐有了这么一门好亲,定然知道妾是高兴坏了。”
刘于情对于李姨娘的直言,眼底多了分笑意,“好了,你们回去吧,善水啊,把吴宅少爷的好跟你姨娘说道说道。”
李姨娘眼底很是期盼,再次给刘于情道谢,然后才回了住处,温善水也跟着一块儿去了,这次是得了刘于情的准儿,没有任何遮掩。
李姨娘和张姨娘、孙姨娘住一个院子,李姨娘是不跟人争的性子,且没有生儿子,不过好歹有个闺女。
张姨娘比李姨娘进府早,且有一个儿子,孙姨娘今年才二十,还没有孩子,所以理所当然的张姨娘住了这个小院的主屋,孙姨娘和李姨娘住东西厢房。
李姨娘进了屋子就拉着温善水的手坐下,把屋里的下人遣出去,让贴身丫鬟守着房门,才安安心心的跟温善水说话。
坐下后的李姨娘眼底没有纯粹的直白光芒,多了丝仿佛能看透人心的了然。
“跟姨娘说说,那吴宅的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李姨娘满心期盼道,十几年的做小伏低、不争不抢,为的就是给自己的女儿谋个好的婆家。
温善水眼底有些红,“娘……”
“别乱叫。”李姨娘皱起了眉头。
“姨娘,屋里又没有别人。”温善水心疼道。
“乖孩子,姨娘和你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功亏一篑呢。”李姨娘把温善水垂挂着的一缕发丝夹到耳后。
“做妾的滋味,姨娘一人尝试就好,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姨娘今日真的好高兴,那吴宅即使门第不如温府,可你嫁进去就是当家作主的正妻。”李姨娘满心欢喜道,“对了,对吴宅的少爷也可了解?姨娘记得上元节你还是跟吴宅的小姐一块儿过的,有没有见过吴宅的少爷?”
温善水不忍李姨娘担忧,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对吴颜勋的了解说了,还红着脸说了这次说亲的事。
“姨娘,颜勋哥哥很好,很尊重女儿,这次来说亲前,还特地跟女儿说过的,上元节那日也不是女儿第一次见,之前正月里已经见过一次了,跟颜勋哥哥在街上不小心撞上了,之后……”
温善水满脸柔和的说着自己跟吴颜勋的事,李姨娘在一旁听着神情越发温和,等听完眼眶都有些红了。
“姨娘听着就是个有责任的少年郎,且未来小姑子跟你又是好友,姨娘放心了。”李姨娘看着温善水说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听你说的那英国公府家的小姐也都是好的,听着就是没有心机的。”
“善水,跟这样的人相处,你也得付出真心,可知道。”李姨娘脸上带着心疼,“姨娘是没办法,我们娘俩要在温府里好好生活过日子,就该装模作样,姨娘跟你说的让你对待夫人的态度,不适合对待你未来的婆家,你要自己去观察,去……”
“姨娘,女儿是真心喜欢颜勋哥哥的。”温善水看着李姨娘认真道,“而且吴宅人口简单的很,颜勋哥哥的祖父和爹爹,都是没有妾侍的。”
温善水眼底的欢喜和期盼让李姨娘心里一阵揪疼,“好,好,善水长大了,你觉得该如何对待就怎么做,姨娘只希望你以后过得开开心心的。”
“这两年再忍忍,等出嫁后就好好做自己,别跟姨娘一样,面具一戴就是一辈子。”李姨娘双眼含泪道。
温善水听了很是不舍,“姨娘都是为了我。”
李姨娘第一胎生了温善水后,之后只要跟温经伦有过房事,都会偷偷喝避子汤,所以才会十几年只生了温善水一个。
“姨娘虽然有些成算,可毕竟是农家出身,没什么远见,姨娘能护住你一个,能好好为你打算已经是极限了,再生,苦得还是我们。”
“姨娘也不单单是为了你,也是为了自己,如果今儿我有儿子,日子就不会这般顺遂了,院里张姨娘过得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姨娘叹了口气道,“姨娘很庆幸生的是个闺女。”
“温府虽然是官宦人家,说的好听是官家小姐,可对待庶女哪有仁慈的,你看看你前面几个庶姐嫁得是什么人家,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李姨娘想到前头几个嫁出去的温府庶女,明明还是二三十岁的花样年纪,可过年回来一趟,瞧着都快比自己还要老了,这是日子过得糟心啊。
李姨娘也是因为这样,早早打算好了自己该怎么在温府过活,自己的女儿该怎么默默无闻才可能有个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