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芝灵轻笑了,眼底有些歉意,“我也是不想让柳嬷嬷发出声音,让别人听到了,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柳嬷嬷见谅。”
柳小云看到芝灵眼底的真诚,突然不懂了,难道芝灵不是来杀自家的,当年的事没有被发现?
“不知这么晚,你找我何事?”柳小云低声问芝灵的来意。
芝灵看着柳嬷嬷眼带感激,然后放下刀子和布巾,恭敬的下跪,给柳小云磕了结结实实的三个头。
柳小云慌了,更茫然了,立即下床把芝灵扶起,“你,你这是做什么?”
“多谢柳嬷嬷这些年对我女儿的照顾。”芝灵磕完头就这柳小云的手顺势起了身。
“你女儿?”柳小云一时之间想不起自己跟芝灵什么时候见过,什么时候照顾过她女儿。
柳小云仔细看着芝灵,之前就觉得芝灵给她的感觉有些熟悉,但她确信自己肯定没见过,现在再看,她发现了,然后手抖起来了,颤着声音问道,“你,你,你是彩菊的娘?”
芝灵笑着点了点头,“是。”
柳小云仿佛浑身的力气被卸掉了一般,瘫坐在床上,“你是彩菊的娘,怎么回事,那桂枝为何一直没有提起过你,这么多年一直是她带着彩菊,你是桂枝的……”
“是我婆婆。”芝灵回答道,“我是冲喜嫁入的苗家,那时公公和相公身子都不太好,婆婆又怀了身孕,我是婆婆路上救的乞儿。”
柳小云很想说,芝灵的气质可一点儿不像是乞儿啊,但芝灵没多说,她也不问。
“公公和相公的身子都需要休养,当年我们一直在南方,那里养人,一开始婆婆跟着我们一块儿,后来生下孩子,公公见过孩子也去了,家里条件一直不好,婆婆等做完月子,就出去做活,找了份奶娘的活计。”
“那年吕阁老还是江南布政使,新上任,婆婆找到那份工作别提多高兴了,我们也跟着为她高兴。”
“不过后来吕阁老调回京城,婆婆舍不得书画小姐,也舍不得那么高的月钱,也跟着一块儿去了,把我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彩菊也带去了。”芝灵低声说道。
“婆婆想着让我轻松些,只专注照顾相公,等之后再生了孩子,也不会太累。”提起桂枝,芝灵的眼底一直是温柔的,她给了自己家、给了自己新生,又把自己的闺女照顾的那么好。
“不过相公的身子骨太弱了,在江南养了几年,终还是去了。”芝灵叹息道,“我为他办完后事,就启程进京了。”
“我四处打听,终于找到了吕府,也知道现在的吕府当家人已经是首辅了,我找上吕府,当时我一路奔波,浑身褴褛,只记得找我婆婆,门房说我婆婆陪嫁到英国公府了。”
第440章 投诚
芝灵看着柳小云也不隐瞒自己会武的事实,“柳嬷嬷也瞧出来,我这人有些武艺底子,我前脚刚离开吕府,还没摸到英国公府的门,就发觉我被人跟踪了。”
柳小云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咸封六年的二月初一。”芝灵回答道。
“那时桂枝去了才半个月,难怪会跟着你。”柳小云喃喃自语道。
“我躲了过去,然后找了乞丐,让她稍稍拾掇一下,塞了些钱,让她去了英国公府,就说是我婆婆的远房亲戚,我自己在暗中看着,果然有人盯上来了。”
“英国公府的人说,我婆婆带着她孙女早几年就离开了,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芝灵悲伤道,“而且我找的那个乞丐在离开英国公府没多久就被人杀了,我知道,事情大了。”
“可我刚到京城,能力有限,只能隐姓埋名自己调查。”芝灵娓娓道来,“我想法子进了吕府,取得了吕阁老的信任,慢慢的,才把真相调查清楚。”
“但也只知道一部分,我还没查出吕阁老一定要杀了我婆婆的原因。”芝灵叹息道。
“其实进了吕府没一年,我就查到彩菊是在柳嬷嬷家,只是变成了你们的孙女草儿,我想一定有原因,也不敢贸然的找你们,也无法认回彩菊,我不想让她再次陷入危险。”芝灵说道。
“这次我能来英国公府,是想查出还不知道的真相,英国公府五小姐跟当年的事关联甚深。”芝灵说道,“既然我现在不在吕府了,就想着怎么也得感谢柳嬷嬷,也还请柳嬷嬷把知道的事告诉我吧。”
“我能认出彩菊,因为她脚踝处有一个褐色胎记,她身上还有一块银锁,是当年我亲自给她戴上的。”芝灵的这个话,让柳嬷嬷彻底没了怀疑的心。
知道芝灵是自己一边的,柳嬷嬷被惊出的一身冷汗算是收回来了,对当年桂枝的事没有隐瞒的都说了。
芝灵在知道柳嬷嬷的孙女草儿被当成自己的彩菊被害后,对柳嬷嬷的歉意更深了,又要跪下的时候被她阻止了。
“哎,一开始我是有悔的,没想到就是关心关心桂枝,就连累自己孙女没了性命。”柳小云哀叹道,“可跟桂枝比起来,我们一家又幸福多了,桂枝自己也是被牵连的,她是为了大少奶奶才没了命的。”
“当年桂枝也没多说,除了知道是吕阁老害的,他还害了大少奶奶,害了英国公府五小姐,想来定然是有什么大秘密被发现,才会被灭口。”柳小云说道,“我们没能力,也没想过调查,你是个厉害的,但也一定要小心,你在诗语院更要注意,里面的都是吕府的人呢,是人是鬼我们也不知道。”
柳小云的叮嘱让芝灵心底一暖,自己闺女能在这样的人家,也是福气。
“柳嬷嬷,你快些睡,我先回去了,诗语院做洒扫的仆妇涂嬷嬷,是吕府的人,今日跟我搭话了,你自己多留意。”芝灵说完就趁着夜色,伴着雷声回去了。
柳小云见芝灵利落的动作,暗叹桂枝的儿媳是个厉害的,这心放下了,知道是自己人,这一晚,柳小云睡得格外好。
翌日,柳小云醒来,在诗语院里见到芝灵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对于其她人的问好也都爱答不理。
柳小云的这番样子,让芝灵放了心,果然没看错人,是个能藏事的。
芝灵迟迟未动手,吕阁老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通过涂嬷嬷让芝灵出英国公府,两人在茶肆里见了面。
“为何还不动手?”吕阁老看着芝灵问道。
芝灵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嘴边一直带着的那抹浅笑倒是让吕阁老稍稍缓了情绪。
“回阁老,目前还没有机会。”芝灵回道,“奴婢现在从前院进入内院,在诗语院里当差,清尘斋离诗语院有一定的距离,奴婢有去绕过,英国公府五小姐身边有高手护着,暗中有,身边三个丫鬟一看就是练家子,所以来硬的,奴婢没有成算,只能找机会。”
“你觉得花清荷身边的人能对抗车家兄弟吗?”吕阁老问道。
芝灵笑了,“怎么可能,车家兄弟的功夫哪是一般人对抗的了的,躲在暗处的人,奴婢都能发现,绝对不会是车家兄弟的对手。”
吕阁老闻言心放了一半。
“阁老,还没消息吗?”芝灵低问。
吕阁老摇了摇头,“算了,就算找到,也没用了。”
芝灵心底讽刺,面上不显,“那奴婢回去了。”
“嗯,去吧。”吕阁老挥了挥手,并叮嘱道,“尽快,别让我等太久。”
“是。”
芝灵现在的目的就是调查出让吕阁老忌惮的东西,她要想在英国公府好好调查,得先向他们投个诚才行。
不过在行动前,芝灵先找了柳嬷嬷,毕竟要把当年的事说出去,得经过当事人同意。
“柳嬷嬷,我们向英国公世子说明实情,调查清楚当年的事,你觉得可行?”芝灵问道。
“要,要说出去?”柳小云慌了,“万一被吕阁老知道了,我们就没命了。”
“放心,吕阁老现在得用的人少了,正是我们的机会。”芝灵说道,“到时只要避开了诗语院的耳目就成了,我打算从五小姐那下手。”
“我接近她,在吕阁老那儿也好交差,又能光明正大的进行说明,最合适不过了。”芝灵笑着说道。
柳小云不能否认,这个法子是目前最稳妥的,但揪着的心就是松懈不下来,脑海里想到的又是当年的事。
芝灵知道柳小云的顾忌,“柳嬷嬷,你得想明白,当年如果我娘能跟英国公府投诚,也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她当然没有对抗吕府的能力,可英国公府有啊,吕府现在想害的是英国公府的五小姐,两家是敌对的,我们这种小人物在其中不是什么大的目标,当然自己的安全得自己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