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米有些诧异,她姥爷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而且瞅着这一叠簇新簇新的挺括票子,江米觉得这钱的来历有问题。这么新的钱,明显是从银行里刚发行出来的。
一般农村老百姓哪能弄到这样的新钱?会不会这钱是她姥爷嘴里李腊梅的那个亲爹给的啊?
前世里,李腊梅虽然没有认什么亲爹,可有个亲戚一直挺关照她家。
那人是部队转业的大官,后来在临市干了银行行长。她姐的工作就是那人给安排的。
她上中专的时候顺路去看她姐,那亲戚还把她叫到家里,让她管叫他姥爷,因为听说她爱吃虾,还给她篜五元钱一只的大对虾吃。不过那家老太太始终不太正眼瞅她,还有三个成年儿子也用堤防的眼神看她,她就没再去。
现在想来,难道那就是她亲姥爷不成?但那老太太绝对不会是她亲姥。
而那三个舅舅只怕也不是亲的。据说让她唤姥爷的那人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跟那老太太是二婚,老太太是南方战场上牺牲战友的遗孀,那三个儿子估计是战友留下来的娃。
若李腊梅真是那人的女儿,那么只怕也是那人唯一的亲生骨肉。
不过那人对这亲生的也是刻薄,竟然始终没有相认。
难道李腊梅的亲爹不是这人?可她实在是想不起还有谁无缘无故帮过她家。
因为后来,就连她弟的工作,貌似都是那人给出了力找的。
而那人说是她姥爷家亲戚,却不见这么出力帮她几个舅舅姨姨家的孩子。
可现在这人在哪里啊?貌似应该在南方前线吧?好像唯一一次去那人家里,望见挂在一楼客厅墙壁上的相框里,就有那人手拿望远镜的照片,照片上写着“1985年摄于老山前线。”
今年不是刚好就是1985年?也就是说,那人目前在老山前线带兵打仗呢。
唉,鞭长莫及啊。现在就是想探究真相都不能。
江米心中藏着满肚子疑问送走了姥爷李淦。看着李淦留下来的一筐筐山货,不禁和江小渔齐齐笑弯了眉眼。
板栗、核桃、山楂、蘑菇、木耳、黄花菜、山药、土豆、小黄米,甚至还有半袋子女人家补身子用的天麻。
整个正间房被这些山货塞的满满当当。要是李腊梅还清醒着,不定怎么欢喜呢。这只怕是李腊梅结婚以来,食材最丰盛的一个冬天。
想起如今躺在炕上闭目不醒难进饮食的母亲,江米脸上笑意顿时消散无踪,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中到底忍不住堕下两行清泪。
她很想能让李腊梅立刻从炕上爬起来,哪怕像从前那般蛮不讲理的骂她打她,她也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江米正坐在家里抹眼泪,想着是不是打电话让柳眉再跑一躺给她妈插上胃管,就听街门响起叩门声。
江小渔赶紧跑出去开门。
柳眉背着药箱跟聂卫东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江米赶紧站起来,招呼柳眉。
聂卫东本来阴沉着的脸,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这会瞅出江米刚刚哭过,立时脸上多云转晴,嘻嘻笑着逗江米。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遇到点事就知道掉金豆子。我问你掉金豆子有用吗?你以为真能当金豆子用不成?我告诉你,屁用没有!跟哥学,不管遇到啥事都要笑着面对。”
“一边去,瞎说八道什么呢。”柳眉一把将儿子推出门去。
人家小姑娘的妈昏迷不醒躺在炕上呐,自家这混账小儿子竟然还拿人开玩笑。这是典型往人伤口上撒盐啊。怪不得小姑娘不待见小儿子,就这德性谁能待见了?
聂卫东没留神门槛,竟然被他妈推个屁股墩。幸亏反应及时,手撑住了地面才没有磕到脑袋。
少年恼的剑眉倒竖,坐在地上不起来了,直着脖颈跟他妈叫嚷:“妈,你是亲妈吗?哪个亲妈有这么对自家儿子的?”
“咳咳,我又不是有意的。快起来,伤着了没有?”柳眉没想到竟然随手一推就把儿子给推了个四仰八叉。赶紧回身伸手去拉。
聂卫东没用她拉,自个从地上跳了起来。瞧见手上沾着的鸡粪,立时恶心地干呕,连声嚷嚷着让江米找水找肥皂给他洗手。
瞧着聂卫东的狼狈样江米禁不住破涕为笑。
第197章 倒是个能的
江小渔很有眼色地给聂卫东端了洗脸盆,盛了水,又跑颠颠地找出他大姐以前藏起来的香皂。
聂卫东忍着恶心,用两盆水把手洗干净了。
将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还感觉一股子鸡屎味,顿时歇了进江米家的心。满脸不高兴地转身出了院子,回摩托车上坐着去了。
柳眉见小儿子消停了,就招呼江米帮忙,一起给李腊梅插胃管。
“从昨晚到现在没吃进东西去?”
“没有呐,柳姨,水都喂不进去。叫她也没反应。就翻身的时候哼唧几声。”
“翻身时候动作一定要轻柔。尤其是头上的伤,尽量不要因为翻身加重脑子里的出血。”
“嗯,我知道。我会小心。”
“咦,有吞咽反应啊。”柳眉将胃管润滑后,沿着李腊梅的鼻腔往里插,插到咽喉的时候原本还担心李腊梅没反应,给误插进气管,没想到李腊梅竟然喉头动了一动,就将胃管头给吞咽了下去。
胃管很顺利地沿着喉咙插了进去,一路没有阻塞,也没有引起呛咳。
柳眉喜上眉梢。
先是拿玻璃注射器抽了三十毫升空气,一边单手往胃管里打,一边拿听诊器放到李腊梅胃部倾听。
当听到气过水泡音后,柳眉还不放心,又拿了玻璃注射器往外抽吸,见抽吸出黄绿色的胃液,嘴中不由道:“成了,成了。可以弄点清水来先打点进去。”
“嗯呐。”插管顺利,李腊梅没有遭罪,江米心里也很高兴。
江米赶紧跳下炕,给弄来了温热的清水。
柳眉一边用玻璃针管往胃管里注水,一边嘱咐江米喂饭时的注意事项。
其实这些江米都懂。但依然装着不懂的样子仔细倾听,反复询问。
江米认真的态度让柳眉很满意。一针管五十毫升,打了两针管后,柳眉说第一次先这样,等晚上再正式往里打饭。
说完又提出看看江朵。
江朵此时在西炕上睡着了。从中午喂了药后,江朵就一直沉睡中。
柳眉到西间看到江朵在睡,就问江米给她姐是不吃了安眠类的药。江米就把自己研究的药方拿出来给柳眉看。
柳眉有些不赞同地瞪了江米一眼,觉得江米也太胆大了,竟然私自配药给她姐吃。这要是吃出人命来可咋办。
柳眉不信江米会开药。
可等她颦着眉,将药方上的药名和剂量看过一遍后,闭目思考片刻,忽然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这个方子也算对症。”
方子上主要是些镇静安神的药材,加之几味清热解毒疏通气机的辅药,看起来就像是个富有几十年临床经验的老中医开的。
柳眉出身于医学世家,她父亲就是国内有名的老中医,不过柳眉比较喜欢西医大夫手拿手术刀开刀除疾的干脆利落,上大学时自行选择了西医专业。
虽然对中医不甚喜欢,但柳眉自小耳闻目染,当然也看得懂中药方子。
见每味药的剂量都恰到好处,便笑着对江米道:“你倒是个能的,自己看看书就能开出这样的方子来。告诉姨,你这都是看的什么神书啊?”
江米低头略略思索了一下,忽然起身打开了书桌中间的抽屉,将那个聂奶奶送她的樟木盒子捧了出来。
柳眉一见樟木盒子就给惊得目瞪口呆。
声音有些颤抖道:“江米,这盒子怎么在你这里?”
江米心想,柳眉果然知道这个盒子。肯定也知道这个盒子里的书。
“是聂奶奶送我的。我就是看了这里面的书,才学会开方子的。”
江米这么一说,柳眉立时就信了。
当初她爹同意她嫁给聂长河,聂奶奶手里的这个盒子占了很大比重。或者可以说,她的嫁人最终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帮她爹得到这个盒子。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她跟聂长河处出了真感情,怕伤了夫妻情分,便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跟婆婆要这盒子,担心精明的婆婆觉察出什么来。
毕竟当年亲家一见面,她婆婆就对她爹表现出了极大的反感。好像双方之前就有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