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完了,似乎没有找到晕乎乎的感觉,便拍打着炕席叫嚷道:“再去给我买一瓶去!”
“远明,天黑了,人家商店关门了。”李腊梅还尝试跟江远明讲道理。
江远明却一口闷火冲击之下,轮着酒瓶子砸到李腊梅探过来的脑门上,登时把李腊梅砸晕了过去。
眼见李腊梅满头是血倒在炕下,江远明顿时吓得清醒过来,赤着脚跳到地上,抓住李腊梅的衣领子,将李腊梅从地上拽了起来,三两下弄上了炕。
一巴掌抽在李腊梅脸上,李腊梅却依然不醒。脑门上被酒瓶砸破的地方开始咕咕冒出血来。
江远明看着满脸血糊流拉的李腊梅顿时慌了神,扎撒着手喊了起来,“大嫚大嫚,快过来看,看你妈这是怎么了!”
江朵在西间屋听到这边的动静,本来不想管,可听到她爸叫喊的不成动静,急忙下炕穿鞋走了过来。
等看到灯光下她妈那张令人惊恐的血脸,顿时吓得两眼往上一翻,软着身子倒在炕下。
眼见着江朵也晕了过去,江远明真给吓蒙了,一手捂着李腊梅冒血的脑门不敢撒手,一手连连拍着炕帮,嘴里叫着江米的名字。
江米刚摇开街门,就听到她爸在东间屋里喊她名字,有些厌烦地应了一声。
江远明一听江米回来了,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哭咧咧的声音道:“江米,你快些来看看吧,你妈你姐都晕了!”
“啥?”江米一听,急忙跑进屋子,进了东屋一看,整个人立时如遭雷击,却很快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先是动作敏捷地找出几块干净的纱布压在她妈伤口上,让她爸按住,又检查了一下地上躺着的她姐。
见江朵只是晕过去了,并没有大的妨碍,便将她姐抗到炕上,脸侧向一边,掐了人中,见人慢慢睁眼,又赶紧拿出聂卫平给的酒精紫药水等东西,爬上炕给李腊梅止血,清洗伤口。
等检查了李腊梅伤势,又看到炕边那个染血的酒瓶子,江米立时明白家里这场祸患是谁引起的了,愤怒地瞪了一眼扎撒着两手,慌张不安的江远明。
“爸,你这是想打死我妈吗?”
“不是,不是,我就是一下子失手,我不是故意的!”江远明吓坏了。听到闺女指责,急忙连声否认。
“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后半辈子要么蹲大狱,要么给我妈偿命!”
李腊梅被打的地方,脑壳都凹进去了,加上血流难止,看着实在吓人。
江米怎么也想不到,她爸竟然会对她妈下这样的狠手。
第190章 心有灵犀
“二妮,你妈不会有事吧?你瞧,她还喘气呐。”
江远明被江米话里的意思吓得手都哆嗦了。
江小渔这个时候才敢从正间小心翼翼走过来,看到他妈闭着眼,满脸是血的样子,小孩儿吓得嗷嗷哭嚎起来。
躺在一边的江朵,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样子诡异而恐怖。
江远明被自家大女儿诡异的嘿笑声吓了一跳。不过瞬间又恼怒起来,上去对着江朵的腿踢了一脚,喝道:“笑什么笑?还不赶紧过来帮着你妹!没用的东西!”
江米也看了她姐一眼,见江朵被她爸一踢之后停了诡笑,便没当回事。
可等她给李腊梅止住血,处理包扎完伤口后,江朵却忽然又咧着嘴嘿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然哼起了小曲,眼见是一副失了心智疯掉的样子。
江米心中一沉,过去握住她姐的手摇了摇,唤道:“姐,你醒醒,你到西间炕上睡觉去。”
“睡觉,睡觉,小花猫睡觉觉,别挡了耗子娶媳妇哦……”江朵一边哼哼着一边从东间炕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往西间走。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江米感觉江朵精神好像出了问题,不放心,便指挥江小渔,“小鱼儿,你跟着大姐,看她躺炕上再回来。”
江米说完,就让江远明给她倒一盆温水来,好给李腊梅把脸上的血迹擦洗掉。
江远明这会倒也乖觉,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江米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很快就手脚麻利地兑好了一盆温水。
江米刚给李腊梅把眼睛周围的血迹擦掉,就听小鱼儿喊了一声,“大姐,你怎么爬瓮上睡觉呢?快下来,那不是炕!”
“嘻嘻,这儿高,这儿能看到耗子娶媳妇……”江朵的话音天真幼稚地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尚还沉浸在大人讲述的故事中不能自拔。
江小渔却给吓着了,噌噌跑回东间屋,小声对江米汇报:“姐,大姐成傻子了!”
“别瞎说。”
江米加快速度把李腊梅脸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又给李腊梅换了件衣衫,这才招呼江小渔到炕上来。
“你守着妈,有事就去奶家叫人。”
“姐,你要干吗去呀?”见江米下炕要走,江小渔顿时有些发慌,即使他爸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杵在他旁边,他也觉得不如二姐在他身边更让他安心。
江米回头安抚了江小渔一句,“我去看看大姐,然后到书记家打电话找柳院长来给妈看看。”
李腊梅伤了头,极有可能引起颅内出血,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宜搬动。不然江米早就让江远明去找拖拉机给拉县医院去了。
听江米这么一说,江远明心里顿时生发出一丝愧疚感来。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把老婆打昏了,光知道害怕慌张,竟然还不如小闺女镇静。
大约是想着挽救一下做父亲的形象,江远明手忙脚乱地下炕穿鞋,口中嚷着,“江米你在家,别出去了,爸去打电话喊医生。”
“只怕你喊不来医生。”
江米显然并没有因为江远明这会的表现,就把江远明当成父亲来尊重。这样幼稚愚昧窝里横的男人实在是让她尊重不起来。
被江米严重鄙视了的江远明顿时神色尴尬地停在正间地上。
江米先是把她姐从瓮上哄下来,搀扶上了炕,又拉了被子给盖好,安抚了几句后,拉熄了西间电灯,这才找了手电筒出来,拔脚出了家门。
其实外面月色亮亮堂堂,根本就用不上手电,但总有些月光照不到地方,需要手电来壮胆。
此时的江米虽然拥有一个成人的灵魂,却到底只是一个十二岁小女孩,该有的害怕一点不少。只是她在用成人的理智,强行克制那些从心底蔓延沸腾的恐惧和惊慌。
她不能慌,不能乱,在这样的时候,必须镇静且坚强。
静夜时分,汪汪的狗吠声随着小姑娘脚步起落在村子里此起彼落。沉睡的村人被从睡梦中吵醒过来。
有人胆子小,不放心家当,怕被小偷造访,披衣下地察看,也有无惧无畏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村支部书记李忠伟本来也想翻身睡去,却被自家狼狗拼命的嘶叫声,叫得头皮发炸,不得不从炕上爬了起来。
拉亮了电灯后,灯光刚落进院子,高高院墙上镶嵌的枣红色大铁门便发出咣咣的敲击声。听声音竟像是有人在用石头砸门。
李忠伟不甚浓厚的扫帚眉顿时竖了起来。
麻了个几,哪个兔崽子活腻了敢砸他家大门?
等他穿鞋披衣拿了根铁叉出了院子,打开大门的时候,一道手电强光直射他的眼睛,险些将李忠伟的一双眼睛给照瞎。
“书记伯伯,出大事了,我妈被人打晕了!”
李忠伟刚要怒骂,忽然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禁不住愣了一愣。
这画风不对啊?大半夜的,引逗半个村的狗一起汪汪的,竟然是个小姑娘?
“江米,怎么是你?”
江米把手电一斜,从下方照向自己的脸,不过她这照的方式,让一张原本可爱的小美人脸透出煞白煞白的阴森恐怖气息。
像个半夜索命的女鬼!
麻呀!李忠伟险些给吓得惊叫出声,手里的铁叉不受控制掉落在地上,就连砸中了脚他都没感觉出疼来,反倒用恐惧而恭敬的声音问:“江米,你有事?”
“书记伯伯,你别怕,我就是想来打个电话。”吓着了书记,江米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哦,打电话?”李忠伟愣了愣,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没睡醒听错了。
也是,大半夜的,一个行为诡异,智商高的不像凡人的小姑娘,突然出现在门外,要求竟然是打个电话。
江米将老式电话话筒握在手中,看着转盘上的数码,有些为难。她不太会用这种老式的拨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