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两名护士过来帮着给柳眉身下受压的部位垫棉垫气圈,做皮肤按摩,以及口腔护理。
柳春平瞧着自己在旁边妨碍护士操作,背着手往门外走去。
“带我去看看,你妈被人虐打的现场。”
聂卫东嗯了一声,当先走在前面引路。
张新亮叫过来最得意的门生负责柳眉的后续治疗工作。嘱咐几句后,急忙跟在老师身后往西边消防通道走去。
小师妹在他的地盘里被人几乎凌虐致死,他是难辞其咎。就看看怎么将功赎罪了。
等看到楼梯上留下的斑斑血迹,以及一楼厕所里留下的痕迹,不要说柳春平,就是张新亮也给气红了眼睛。
凶手真是太凶残!太猖狂了!
这个人不但神通广大,而且还熟知医院特护大楼的布局,以及后勤管理上的漏洞,八成与医院内部人员脱不了干系。
他脑子中快速思索着手眼通天,有深厚警界背景,且个性极端的员工。
猛然就想到了近段时间,刚刚从青城调回来,利用家族背景,当上医院基建科科长的方平。
想到方平,张方亮张了张口,想对老师说出自己的怀疑,又怕自己判断失误,惹来麻烦。
方平背景可是不简单。
大伯是大华帝国公安部部长,二伯是华北省高官,堂哥是帝京刑警大队大队长,大伯家的女儿方静还嫁给了在军方颇有根基势力的欧家。
对上这样的人家,一个不慎就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就算是老师也不能与这样手握国家暴力机构的家族相抗衡。
张方亮怀疑上方平,却不敢对老师直说,没想到柳春平自己也很快怀疑上了医院内部人员。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废弃没人的一楼厕所,坏掉灯和监控的消防通道,昏迷不醒的值班医生护士。
“把医院中层以上工作人员档案给我找出来!”
柳春平阴沉沉的命令道。
第571章 别插手
医院人事科长拿来中层干部档案的时候,因为方平来的最晚,个人档案刚巧被放在第一个。
聂卫东手疾眼快,一把拿了过来。
他一直怀疑是方静。所以对姓方的很敏感。
看到方平的名字,聂卫东眼睛瞳孔禁不住一缩。
他想起去年夏天,曾经踹过一个叫方平的陆军少尉。那人据说是四九城里的高干子弟。
不过开始他并没有想到两个方平实际上是同一个人。
当翻开档案,看着方平的籍贯,家庭成员,以及从青城陆军调动过来的履历背景,聂卫东禁不住一巴掌拍在方平档案上。
张新亮给吓了一跳。
他以为档案给毁了呢。
却没想到档案没事,档案下的木头桌子给震出了裂纹。
“确定是这个人?”
柳春平伸手将档案抽了出来,然后就听到唏哩哗啦木头桌子散架的声音。
张新亮给吓得额头冒出冷汗。
觉得这大侄子太暴力了,一巴掌就把一张厚实的实木桌子给拍成了柴火。
柳春平却不以为然,他翻看了方平的履历后,淡淡地瞟了自家外孙一眼。
“跟这个人有旧怨?”
“不但是他,还有他堂姐方静,昨天早晨突然带了几个便衣警察闯进病房,被我缴了械。还,打了一巴掌。”
“那就是了。也就方家有这个狗胆。”
柳春平手指在方平的名字上弹了弹,用晦涩难懂的语气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你妈是我唯一的闺女,我从小没舍得动她一指头,没想到竟然让外人给收拾的这么惨……”
“可是……”不让自己插手?这哪行?这不符合聂卫东一贯风格。
“好了,别插手了,你还年轻,别脏了自己的手。为这样一家子搭进名誉不值得,你这都当爹的人了,得给儿女树立好形象。别整天动不动就打生打死一副莽夫样子。”
柳春平口气淡定的教育着外孙,张新亮在一边听了却心底涌起不妙的预感。
师父都好多年不曾动手杀人了,现在可是新社会,希望师父别太肆无忌惮……
“老师,还不能断定是否真是方平作案吧?”
张方亮试探着,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没想到柳老头哼哼一笑,“你怕我冤枉好人?怎么可能,牛头马面可是闻着味道出发了呢。”
牛头马面?什么鬼?师父这些年又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吓人玩意?
张新亮很想问问牛头马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想了想还是没敢问,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好奇心容易害死猫啊。
柳老头很满意张新亮的识趣。
其实张新亮只是柳春平随手指导过的学生之一,算不上他的嫡传弟子。
因为这人虽然聪明,在医道上有些天分,奈何为人处事上让他不喜欢。
阿谀奉承,谨小慎微,在医道上不精进,在当官一道上倒是挺能钻研。
柳春平最瞧不上这种官僚学者。他觉得一个好的医者,应该把精力放在医道钻研上,而不是为三斗米折腰,去迎合权贵。
聂卫东对张方平倒是没什么看法,狗有狗道,猫有猫道,各人有个人的活法。
就是不知道他家外公要怎样定方家的罪,给他老妈报仇。
不过依照老头睚眦必报且护短的性子,定不会轻饶了方平,以及方家。
柳眉需要继续在海军总院进行救治,江米身体还未复原,三孩子也不能在这大冷天往青城折腾。
聂卫东决定坐守医院,看看外公到底会使出什么手段。
第572章 凉薄
见张方亮安排的医护人员治疗护理柳眉很是尽心尽力,江米便在陪护床上小睡了一会。
睡醒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眨眨眼睛,清醒了一下,穿上大衣,刚要下楼,准备去前面楼上看看儿子闺女,就见聂长河提着一个样式古旧的雕花红木食盒走了上来。
“爸,你回来了。”
聂长河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听到江米的声音,聂长河赶紧抬头笑着应了一声。
看着江米的眼神很温暖慈祥。
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眼窝深陷,胡子拉碴,面色灰暗,笑容看着让人禁不住心里发疼。
“你大舅妈给炖的补汤,赶紧回房趁热喝。”
聂长河扬了扬手里的提盒,想起妻子,呐呐问了一句,“也不知你妈能不能喝?”
“护士已经给插了鼻饲管,不过开始最好先喂点清淡好消化的。”
江米有些心疼地看着一夜之间衰老了很多的聂长河。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因为妻子受辱虐一事,连脊背都塌了下来,竟然去求到基本不怎么走动的大舅哥。
柳眉的这个哥哥,是柳春平前妻的孩子,一向对不是一个妈生的柳眉和柳如一不亲。
聂长河求告上门,柳大舅在知道柳眉出意外后,竟然以工作忙为借口,连来看妹妹一眼都不曾,还是其妻子觉得不过意,给炖了个排骨汤,让柳新月开车把聂长河送回医院。
柳新月更绝,开着聂卫东的百万豪车,把聂长河扔在海军总院门口,人就开车跟姐们玩乐去了。
这样凉薄的亲情,让聂长河心里益发难受。
一个人孤零零走在海军总院的大院,聂长河觉得举步艰难,四肢僵硬,关节被冻住了一般。
听到江米叫爸,聂长河方觉得整个人缓过劲来,仿佛一下子就从寒冬到了充满希望和活力的春天。
“爸,外公来看过妈了,妈现在情况稳定,您别担心。”
江米不是个会宽慰人的,可看着这样的聂长河,她还是努力做个小棉袄的样子来。
“你外公来过了?”聂长河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
他是先去拜访的老丈人。
老丈人听说他们来京城后没先去看他,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怒气冲冲把他从家里赶了出去。
却没想到老人会直接来了医院。早知道老丈人会来,他就不去大舅子家賺那个没脸。
两人正说着话,柳春平耷拉着脸,由张新亮陪着,从楼下走了上来。
“爸,您辛苦了!”
聂长河急忙将提盒交给江米,人往前几走两步,下去搀扶老人家。
柳春平有些嫌弃地瞪了女婿一眼,“我还没老的走不动!”
却没把女婿的手甩开。
走上楼,抬头看到江米,柳老头立刻换了一副模样,眉开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