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汉给骇得目眦欲裂。这可是他最疼爱的小孙子!
气怒之下,对着江远良的屁股就狠狠踹了一脚。
江远良自以为蒙混过关了,正打算偷偷爬起来,从院子里出去,被他爹一脚踹来,再次跌翻在地。
“爹,你干吗踹我?”
江二叔觉得自己挺委屈,抬头看到他娘也进了院子后,还有脸向他娘告状:“娘,我爹打我!”
“你个不要脸的畜牲!你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江米奶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一个小叔子打上嫂子门,说出去怎么也不光彩。
见江米家门前已经开始有看热闹的人出现,江米奶上前扯起江远良的耳朵,跟江小姑一边一个推推搡搡把这混账儿子弄回了自己家。
江米知道此时不是跟江远良算账的时候,赶紧让她爷再把江小鱼放在水缸里,用清水泡。
“不是用酱油擦好吗?这样泡进冷水里,小鱼儿能受得了?”江米爷有些困惑。
“爷,你就听我的,把我弟赶紧浸凉水里,不过小心点,别弄破他身上的水泡。”
用酱油只能加重伤情,还会引发感染。这土办法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烧烫伤的孩子。江米见她爷虽然疑惑,仍旧按照她的吩咐,将小鱼儿重新放回水缸,便从兜里掏出一枚煮熟的鸡蛋。
这只鸡蛋本是老太太塞到她手里,让她带给江小鱼的。如今却要用它来给江小鱼治烫伤。
李腊梅已经在江朵的帮助下用毛巾裹了头,哼哼唧唧地到东间炕上躺着去了。
进了屋,江米将桌子扶起来,把鸡捡进汽锅,扫了扫碎掉的碗盘,见不碍事了,又走进里间去问江朵。
“怎样?妈没事吧?”
“脑门上磕破了皮。流了那么些血,说头晕。”
江朵画了半天魂,这会方才醒过神来。见江米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不由心生怨恨。
今晚着实将她给吓坏了。这死丫头竟然躲过去没在家。
第65章 丢了个干净
江米解开李腊梅头上的毛巾看了看,见虽然磕破了肉片,但血已经慢慢止住了,便小声跟江朵说,“你看着妈些,我得照顾小鱼儿。小鱼儿被鸡汤烫了。”
李腊梅原本闭眼躺着只顾哼哼,听到儿子被鸡汤烫了,当即就要挣起身子下地去看。
江米怕她捣乱,赶紧安抚。“妈,你好好躺着,小弟那边有我爷呢。”
一听江老爷子也过来了,李腊梅立刻倒身躺了回去,呜呜大哭起来。显然是哭给老爷子听。
江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李腊梅一向把哭当着致胜的法宝,殊不知,哭不对地方只会让人心生厌烦。
江朵也觉得光哭不是办法,应该让老爷子知道方才所发生的事。逐从炕上爬起来,下地穿鞋往院子里去找她爷。
江米担心她一惊一乍地又要惊起李腊梅,刚要开口嘱咐,江朵果然就一惊一乍起来。
“爷,你这是干啥?你咋这么狠心呐!我叔要打死我妈,你这是要淹死我弟?”
这黑锅扣得,老爷子险些没给气得背过气去。
门外那些看热闹的村人还没走。听到江朵的喊声,扒在被江米关上的街门门板缝往里瞧,更有甚至甚至攀上了江米家的墙头顶。
院子里,江老爷子的脸时青时白,众目睽睽下,他觉得没法活了,自己一张老脸硬给儿孙们丢了个干净。
“瞎说什么呢,爷是在帮着小鱼儿洗澡。”江米显然不想让外人看了自家笑话。内部事情内部解决,没必要嚷嚷的满世界知道。
但江朵显然不这么想,她就是想让全村人知道,她二叔今天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爷,这大冷的天你给小鱼儿洗什么澡?我妈让我二叔打破了头,小鱼儿也被我二叔踢了一脚,小鱼儿今天一定给吓坏了!您可得给我们家做主啊!”
“你你你,好,等会我回家就打死那个畜生!”
院墙顶和门缝里观望的人也纷纷叫了声好,说江老爷子就该好好管教管教江远良,还当教师呢,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欺负人都欺负到自己嫂子门上了。
又有人拿出江远良被部队撵回来的事说话,顿时各种猜疑四起。不过一致认为江远良不是东西。
子不教父之过,江远良不是东西,江老爷子显然也不咋地。
江老爷子此时恨不得把头也扎进水缸里不再出来。
“江朵!你行了你!”江米上前一把将江朵拖回屋去。
又走出来,对不肯散去的看热闹村人道:“那位好心,借俩钱给我,好给我妈我弟看病。”
一听借钱,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江米撇了撇嘴,早看透了这些人。
过去安抚了一下水缸中哭泣中的弟弟,嘱咐了爷爷几句,就找出来喂猪用的铁勺子,清洗干净了,拿到了灶口旁。
“姐,你赶紧把屋里好好收拾下,我炼制些蛋黄油来给小鱼儿治烫伤。”
蛋黄油可以治疗水火烫伤,湿疹,口腔溃疡,**皲裂,痔疮等病症,制作方便,效果好。
江米将鸡蛋皮剥开,蛋白去掉放进碗里,蛋黄放进大铁勺,用筷子捣碎。
拨开灶口里尚未燃尽的余炭,把铁勺放上去加热,并对碎蛋黄不断搅拌。
江朵趁着江米不注意,把碗里的蛋清一把塞进嘴里,背过身,悄悄嚼碎吞下肚去,拿起铁撮子,一边撮着垃圾,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回头去瞅她妹妹手里擎着的铁勺子。
恰好看到铁勺子里冒出大股黑烟,江朵顿时懵比。
嘴里不由咕哝,“大米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好好的蛋黄不吃硬要给炼成黑炭?”
第66章 某些墙头草
江米假装没瞧见她姐偷吃蛋白,继续加热搅拌,直到铁勺子里的蛋黄焦黑粘稠,并有液体出现,知道蛋黄油基本上算是做好了。
使其稍微冷却,又找来干净的纱布进行过滤。
最后,又将得到的蛋黄油隔着碗放入冷水里,去火毒。
到这一步,蛋黄油才算炼制成功。
家里没有棉签之类可以用来涂抹蛋黄油的东西,江米瞅见灶间提篮里半篮子鸡毛,便从中捡了一根表象完整干净的鸡尾羽。
怕不干净,又用热水烫过,用力甩干,这才叫了她爷把小鱼儿抱回屋里来,准备给小鱼儿上药。
小鱼儿早已冻得浑身直打哆嗦。
放到炕褥上后,整个人老老实实,懂事地没有挣扎,也没有再哭。
江米用四环素药瓶里堵瓶子口用的干净药棉,一点点擦干小鱼儿受伤颇重的肚皮和胸口。又用干净毛巾擦干腿脚。
用羽毛沾了碗里的蛋黄油,轻轻的,一点点给小鱼儿涂抹到烫伤处。
“姐,凉凉的,好舒服,就是,有点痒……”
羽毛扫到手心时,小鱼儿禁不住痒,往后缩了一下。
江米瞪他一眼,“老实点,不然有你遭罪的。”
小鱼儿立时吓得不敢动了。
江朵这会儿似乎醒悟过来。觉得自己竟然还不如江米能干,心里有些憋气。
尤其是爷爷没有走,正坐在正间看着。
江朵觉得自己不能在爷爷面前输了做老大的面子,手脚麻利地在扶正的煤油炉,擦拭干净煤油炉的外面,往里面重新添加了煤油,将鸡和锅重新清洗干净后,添上水和天麻。又点火熬煮起来。
江老汉看着那锅鸡,不由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那是镇上贵人送来的,心想要是让贵人知道自家二小子干的好事,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看了一眼江朵的脸色后,有些神思不属地从裤腰上摸下烟袋锅,和烟荷包,从里面捏出一捏自制的烟丝,填进枣木根刻成的烟锅里,点上火抽了一口,吧嗒了一下嘴,哑着嗓子嘱咐江朵。
“去学校别跟你同学乱说。家里的事说出去,净惹外人笑话。”
“爷,你还知道二叔干的事会惹人笑话啊?你怎么就不好好管管?”江朵得理不饶人。
李腊梅在炕上躺着,听到江朵这么说,不由喝了一声:“怎么跟你爷说话呢?还老大,怎么连你妹稳沉都没有?”
江朵不满地哼了一声,瞥了一眼没吭声的江米,忍不住刺挠道:“我就这么直,有啥说啥,可不会跟某些墙头草似的,随风倒,两面装好人。”
江米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见,继续用羽毛细心地给小鱼儿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