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欧大哥。”江米擦了一把腮边的眼泪。她是没想到外公竟然因为她说出不当司令的话来。
但是针对欧阳无敌的研究工作却是她前世就渴望的事情。眼看有了光明正大的机会,无论将来会有怎样的结局,她也不想放弃。
“外公,你是不是对我没有信心啊?”江米像寻常小女儿撒娇一样摇了摇老干部的手臂。
“丫头,外公是不想你……唉,你啊,你还是个孩子啊……”
杨波康被江米三摇两摇给弄得没了脾气。见江家几口人站在南楼冲北向的大门口,胆战心惊望着自己,便后悔刚刚说话冲动。
有些事情是不能让这些人知道的。即使要拒绝,也不能把这事嚷嚷出来。毕竟眼前这些人都是平头老百姓,与那些隐门之中的千年世家比起来,连蚂蚁都算不上。
他可以凭借以前的战功,在这件事情中安然无恙,但他不敢保证,江米一家子就能安安稳稳在青城生活下去。
“外公,今儿下午我和爷爷奶奶还有爸爸去赶海了呢,赶了好多鱼,还有大螃蟹,奶奶还包了海菜虾仁饺子,爷爷说一会要跟你喝两盅呢!”
江小渔及时上前抱住杨波康的另一只胳膊,昂着头,用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满脸孺慕之情。
杨博康英雄气短地伸手摸了摸小鱼儿的脑袋。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欧尚,招招手道:“别走了,一会吃饺子吧。”
欧尚呼出一口气,说不清是该高兴杨博康识时务,还是该惋惜杨博康因为亲情拖累,已经是只没牙的老虎。
江老汉却不知道这几句话来去,里面缠裹了多少风雨,见杨博康不再发火,便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大声招呼着亲家。又吆喝江远明搬桌椅板凳在院子当中,准备在屋外摆饭。
人口多,堂屋里确实盛不下。夏天傍晚,在院子里吃饭倒是更清凉宽敞。
新鲜的海鲜,无论是清蒸,还是爆炒,吃起来都是那么鲜甜味美,再喝上一杯青城特有的小麦啤酒,透心的舒爽。
先前的不愉快,仿佛没有人放在心上。
江米微笑着接过外公亲手给剥的螃蟹肉,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其实螃蟹性寒,来了月信的女子不适合吃螃蟹,但江米没在乎。
看着爷爷和外公你敬我我敬你,爸爸在给妈妈剥螃蟹,小弟弟坐在奶奶身边一口一个吃着虾仁,小姑姑笑吟吟的,吃了几个海螺后就主动帮赵婶去了厨房煮饺子,江米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救治欧阳无敌失败,为防止泄密在那海岛上终生囚禁。
她原来还放心不下家里人,如今这个家蒸蒸日上,有她没她都能好好过日子了。
而聂卫平,她以为前世今生最爱的男人,也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爱了。
没有谁离了谁过不下去。
江米身在喧闹之中,心里却无比孤寂。她刚想摸过一瓶啤酒打算偷偷的带到前面楼上喝,却被欧尚在桌下一把捉住了手腕。
第385章 无法接受
江米使劲挣了挣。
谁料欧尚在松手的同时,竟然巧妙地将她掌心中握着的酒瓶给拿了去,启开后,给她用杯子倒了一点点,其他的则一仰脖,来了个对瓶吹。
杨博康心里有事,郁闷之下酒喝的有点多。
江老汉则为了陪好亲家,也喝了不少的白酒。
江远明原本就好喝几口,这会儿见桌上老泰山跟老父亲你来我往喝得热闹,也渐渐收了胆怯的心,开始放飞自我。
一桌的男人,除了年纪小的江小渔,俩警卫员,其他四个似乎都喝醉了。
赵婶见大家高兴,从厨房里拿了一瓶老黄酒出来,给江老太和李腊梅各倒了杯黄酒。三个中老年女人也互相推杯换盏起来。
整个江家大院灯火通明,不知道的还当这家有什么大喜事。
隔壁聂家,聂奶奶正烦心柳新月白日作妖,拒了江家好意送来的海鲜,晚上竟然还敢嫌弃她做的饭菜,听到隔壁院子里热热闹闹,还有陌生年轻男子好听的说话声,不由拍了聂卫平的后背一巴掌道:
“你个傻小子别不知道香臭,你要是把江米气冷了心有你好瞧的!”
“奶,您瞎说啥呢!”
聂卫平一边帮着奶奶洗碗,一边也在侧耳倾听西边院里传来的动静,听到江米跟欧尚有说有笑,心里其实也十分不好受。
他是想慢慢疏远江米,可是没想这么快,也没想用这种让江米心里难受的方式。不过既然做了决定,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你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
聂奶奶有些恨其不争,恼怒之下把抹布狠狠往灶台上一摔,转身出了厨房。
上官云正想着找机会跟聂卫平独处,见聂奶奶从厨房里出来了,而聂卫平还在里面洗碗,便假装勤快走进去帮忙。
“卫平哥,我帮你洗碗吧。”
“不用,你跟新月玩去吧。”聂卫平此时明显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冷着张英俊的如同冰山的少年脸,声音几乎渗出冰碴子来。
可他越是冷漠,上官云越觉得这少年有魅力,对她的口味。
尤其是灯光斜斜映照在少年脸上,更让少年本就出众的容貌更加的充满着古希腊雕塑的立体美感。
“卫平哥,洗完了碗你还有事吗?要不你给我当模特吧。我给你免费画幅画像。”上官云业余学习油画,理想是将来当一名驰名中外的女画家。
见到这特适合当她作画模特的美少年,自然不肯轻易就放弃。
“你还会画画?”聂卫平心里微微一动,心里洗碗的动作禁不住停顿下来。
“哈,我从四岁起就拜师学习油画了呢。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上官云眼眸一亮,有些肥厚的嘴唇瞬间扯薄了许多。
“唔。”聂卫平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其实突然涌起一个打算,他要学习绘画,然后将记忆中江米美好的身影画下来。万一有一天他参军了或者再也不能见到江米,就让那些画陪伴他的吧。
上官云却不知道这冰山少年突然柔和起来的面庞是因为想到了心上人。她以为是她个人的魅力吸引了少年人的注意。
想着她父亲即将调来青城海军部队任职,上官云就觉得或许她会跟眼前这个少年有着不一般的缘分。
当然,她上官云并没想着跟眼前这个海城少年有什么结果。她可是听她堂姐说过,爱情最重要的是享受其令人神魂颠倒的美妙过程。
江米安顿好喝醉了的外公和爷爷,刚洗刷完毕,打算回屋休息,习惯性地站在二楼小走廊望了一眼聂卫平的房间。
就见以往只有一个少年身影的房间内,此时竟然多了个姑娘。
江米急忙揉揉眼,以为自己是看花眼了。
等再仔细去看,却见聂卫平正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旁边那个叫着上官云的京城少女,正笑吟吟地一边打量他,一边给他画像。
少年男女坐的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在夏夜里,在灯光下,那身影,那画面,便不可避免的透着一股暧昧和旖旎。
江米心口瞬间针扎一般,疼痛难当。大而黑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就汪了满满一眼眶的眼泪。
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到腮畔,漫延进唇角,味道咸而涩。
或许每个女子的心中,都希望有那么一个男子,就像一个地标般永远的立在那里,无论她走得多远多急多快,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这个地标,那她的心就是四平八稳的,就可以继续一往直前。
而聂卫平,曾经就是她江米心中那块永远矗立的地标。
然而现在,江米却觉得,这地标已经发生动摇了,或许不知那一日就要成为另一个女人身后的地标。
这让江米一时之间有些无法接受。
说好的两少无猜青梅竹马白头偕老,却不料才过了不到一年光景,就已经开始物是人非。
月事来了本来就让人烦躁,江米看到上官云为聂卫平画像,误会聂卫平变心,心情更加恶劣,躺下后,半天没有睡,等到睡着,却不可避免的做起了噩梦。
梦里,聂卫平穿着一身迷彩军装,深陷泥沼之中,垂死挣扎之际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江米拼命伸手过去,想着把聂卫平从泥沼中拉出来,然而两个人的手怎么也无法靠近,就那么看着泥浆淹没聂卫平的胸口,肩头,口鼻,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