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你看这鱼怎么收拾?啧,我在家没干过这活,怕收拾不好做了难吃。”
聂卫东拧着眉头,一副难为的不得了的样子。
王刚被他挡住路本来心里有些恼,听到聂卫东这么说,赶紧伸手把盆子接过来,一边往院子里排水沟边端,一边大声道:
“这鱼收拾起来是有诀窍的,收拾不好可腥着呢。这活儿我从小就会干,不像有些公子哥,就会张嘴吃。”
“哎呀,王哥从小就会干呐?真厉害!”聂卫东仿佛没听懂王刚嘴里的“公子哥”指的就是他。依然满脸是笑地夸赞对方。
王刚一拳捶进棉花里,气得瞪了聂卫东一眼。
放下盆子,拿起刀打算开始刮鱼鳞。那鱼是条活鲤鱼,王刚刚一动刀,鱼猛地弹掉起来,鱼鳞霹雳吧啦到处飞,崩了王刚一脸。
江米在屋子里瞧见了王刚的狼狈,憋不住乐,心想,聂卫东这妖厮挤兑起人来,越发炉火纯青。
中午因为江老爷子来了,饭菜做的格外丰盛,江老汉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顿饭。
在兰溪村,就算是娶媳妇的喜宴,也没这么丰盛的。
红烧猪蹄,白菜心绊猪头肉,红烧牛肉,土豆炖排骨,清蒸鲤鱼,红烧大虾,蒜黄鱿鱼等等,量多味美,还有一大盆肥美多汁的海虹蛤。
从饭菜的丰盛程度上,江老汉觉得,杨首长这是敬着自己这个亲家,想要两家修好的表现。
一顿丰盛的午饭一直吃到下午两点半方才结束。
江米见她爷喝得醉醺醺的了,就想让她爷去前面楼上休息。
可前面楼就二楼有仨卧室,杨博康和江小渔住了主卧,王刚和李加航各住了一个客卧。
李加航倒是有些眼色,见江米眼瞅着前面二楼拧着眉头有些为难的样子,便主动道:“江米,让大爷到我屋休息去吧。”
江米正不好意思开口,见李加航主动提出来,便笑着点了点头。
江米跟李加航两个,一边一个扶着老爷子往前面楼上走。
小鱼儿跟着凑热闹,叽叽喳喳的也往前面楼跑,小孩儿好长时间没见着爷爷了,自然亲的慌。心里很想着跟爷爷挤到一张床上睡。
一群人热热闹闹往前面走,王刚在后边瞧见了,暗下气得直咬牙。
心想李加航这小子就是个事儿精,那那都喜欢显摆自己个。
王刚此时很想私底下使绊子收拾李加航一顿。心里又觉得李加航这小子插毛就是猴,贼精,一个不好捅到首长跟前,他得吃刮落。
毕竟李加航已经跟了首长三四年,他才不过到首长身边一个来月。
真有啥事,首长肯定偏向着李加航。
这么一想,王刚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借口洗车,提了桶水往门外去了。
实际上这小子是为了逃避收拾碗筷洗锅刷碗那些杂活。
江米从前面楼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聂卫东一个人里出外进地帮着往厨房里收拾碗筷,外加收拾垃圾,禁不住眼中涌起复杂的神色。
继而又想起中午买菜的钱还没给他,江米便赶紧从兜里掏出三十元钱来,过去不着声色塞进聂卫东口袋里,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碗,放在井台边的大水盆里。
“你都跟着忙活大半天了,赶紧歇会吧,这些碗我慢慢就刷了。”
“江米,爷来了,当我请爷吃顿饭,你给什么钱啊?”
第299章 非常专业
聂卫东感觉多敏锐的一个人,江米一塞东西他口袋里,就觉出来了。开始还小欢喜了一下,以为江米背着人偷偷塞他什么好东西呐,等掏出来看到是钱,脸顿时黑了。
“你也不是个有钱的,哪能让你请吃饭。你要是个千万富翁,我肯定不跟你客气。聂卫东,你这么长时间不上学,是打算退学还是咋地?”
因为对聂卫东印象改善,江米开始关心起聂卫东的学业来。
“你不是也没上学?”聂卫东知道江米是个犟的,当着面肯定没法将钱给塞回去,眼珠转了转,随口怼了一句。
“我?”江米给噎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是多管闲事。这家伙根本就没变,还是从前那个招人嫌的。
江米没法解释自己重生这回事,又不好意思自夸自己聪明,不学也会。只能低头刷碗,不再搭理聂卫东。
见江米嘟着小嘴,绷着张小脸,聂卫东不由有些懊悔地摸了摸鼻子。
他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好好的聊天气氛生生让他自己给搞砸了。
“江米,我打算去当兵。你外公让我进潜艇学院,我正犹豫呐。比较起潜艇兵,其实我更向往陆军特种部队。”
见聂卫东又开始说人话了,江米这才重新开启说话功能。
点了点头道:“你是不适合当潜艇兵。潜艇兵讲究的是集体智慧。百人同操一杆枪,劲往一出使。就你这么一个跳脱性子,我觉得你很难适应水下生活。”
杨博康在屋子里跟李腊梅说了会话,走出正屋门口,正想到院子里醒醒酒,听到江米这么说,眼中不由一亮。
“咦,丫头,你竟然对潜艇兵这么了解?”
江米抬头见她外公走出来了,急忙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来问:“外公,你去北京的事到底定下来没有?”
“哪能这么急?我得先安排好这边的工作。还有,这个周末眼见就是清明,原来定好要陪郑参谋长的遗孀去南边扫墓。要去北京恐怕怎么也得五月份。”
杨博康眯着眼望了望碧蓝的天空,嗅了嗅空气中隐隐花香,不由感叹了一句。
“这样的太平日子是多少烈士用命换来的……我们得好好珍惜呐。”
“外公,可你腰上那块弹片随时都有可能钻进脊髓腔里,实在是等不得了啊!”
江米心下一急,禁不住把杨博康伤情说了出来。
聂卫东正在一边装隐形人呢,听到江米这么说,禁不住心中一动,猛然望向杨博康的腰。
“咳咳,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危言耸听,哪有那么严重,你看看,外公这不是好好的吗。”
杨博康是个好强的人,他的伤情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
因为他不想刚刚调到青城来,就给大家留下一个老弱病残的坏印象。
聂卫东原本不想插话,但他看到江米眉头紧拧,拳头紧握的紧张样子,偏偏杨博康还逞能,还在那里左扭腰右划拉胳膊地展示自己的好身板。
聂卫东禁不住郑重地开口道:“杨爷爷,能让我看看您的片子吗?”
一听聂卫东要看片子,杨博康顿时不装好样的了。
老干部本来想推脱,不给聂卫东片子看,可忽然想到聂卫东的外公,那位国宝级的神奇老中医,赶紧招招手,让江米去他屋子里拿片子。
说不定柳春平这个老中医有法子治他这伤呢。
那样他也就不用千里迢迢去京城嘚瑟一趟了。
江米也想到了聂卫东的外公。
尤其想到老人家那个世界先进的实验室,以及实验室旁边数个不锈钢大门内的药库。
那个有着空气层流消毒设施的实验室加张床就能当着手术室用。
江米小跑着上楼,路过二楼靠西边的客房,看到他爷正搂了江小渔在簌簌叨叨说着醉话,随手把虚掩的门给带上。
等江米走进主卧,在干净利落的床面桌面扫了一眼,都没看到那份X光片子,便打开桌子抽屉。
一打开抽屉,江米就愣了一下。
在抽屉里,江米除了发现了外公今天刚拍的那份X光片子,还在里面发现了一张面值两千的活期当票。
咦?时间怎么是今年3月的?
那个时间不刚好是她来青城碰上外公,然后需要钱买房子?
原来外公是把自己的一件玉质挂件给典当了,才拿出钱给买了这套院子。
想不到老干部当了这么些年的兵竟然这么穷。两千块钱都要典当私人物件才能弄出来。
看看上面赎当的日期,是今年年底,江米呼了口气。
觉得还有大半年时间,她肯定能帮着外公把这块应该价值不菲的玉佩给赎出来。说不定这是她外公家的传家宝呐。
江米悄悄把那张当票收进口袋里。拿了片子快步下楼,在外公示意下,将片子递给聂卫东。
聂卫东看片子的样子非常专业。
少年目光聚成一线,迎着春日的阳光,透过片子,仔细看了看杨博康腰上的那块弹片的位置。一看之后,一双挺秀英气的剑眉禁不住微微飞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