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不是知道首长未曾娶妻,都会误以为,眼前那个笑得跟小狐狸一样可爱的小丫头是首长的孙女了。
几句话的功夫,聂卫东已经跟小鱼儿陷入胶着状态。
杨博康开始以为聂卫东是故意让着小鱼儿,等他注意到聂卫东额角的汗滴,和脖子上得青筋,方才觉出,聂卫东也使了全力。
难道……咝!小孩子天赋异禀!
这会儿他顾不上询问江米了。他热切地想要试探一下,对面的小豆芽到底是不是那种传说中的练武奇才。
“来,跟爷爷掰下手腕如何?”杨博康无视聂卫东,或者这老爷子心里已经把聂卫东吊打无数遍。
聂卫东正感觉掰得吃力。感觉自己可能要输。听到有人要接替自己赶紧,用左手握住小鱼儿的小手,道:“停!咱俩暂时算是平手。这位解放军爷爷想试试你呐。你赢了他才算是真本事。”
说着还向小鱼儿挤了挤眼。
这时候因为受宣传影响,几乎所有的男孩子都对JF军有着发自灵魂的憧憬和向往。江小渔自然也不能例外。
“爷爷,您真要跟我掰手腕吗?”江小渔一张小脸蛋激动得红扑扑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当然,来爷爷也用一只手让你两只手,嗯,还是右手吧,爷爷左手刚受过伤,不能用力气。”杨博康解释了一句。
江米这会才觉出,杨博康的左手还打着石膏。这是从前线带着战伤回来了?
饶是如此,江米还是不觉得自己应该轻易就放过这个人。假如,这个人不是外公,那就另当别论。
眼看江小渔用上了力气,两只小手使劲掰住杨博康的大手,江米嘴角忽然翘起,若有意若无意道:“我家是莱县梨树镇兰溪村的,不过我娘是李家夼人,她叫李腊梅,据我妈说,家里有个亲戚也在南边当兵。”
杨博康神色间果然瞬间慌乱。一个失神就被小鱼儿给把右手按趴在桌子上。
“欧呀!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军爷爷!”
小鱼儿欢喜地蹦下了椅子。两只小手敲鼓一样砰砰砰地拍打着桌子,引得店里的客人一下子望了过来。
杨博康却并没有因为败给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孩儿而恼羞成怒。
反而感慨万千地身手摸了摸小鱼儿的头,满脸和蔼地点头赞道,“对,你赢了!”
转身看向江米时,眼睛中却有着些许疑问。
“丫头,你知道我是谁?”
杨博康这一问,警卫员小李瞬间警惕起来。右手甚至伸向了腰间的手枪。
杨博康赶紧摆了摆手,示意小李放松。
李加航收回手,长长呼了一口气。从前线下来不过一个月,他还是未能从那种危机四伏的感觉中解脱出来,总觉得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有可能对首长造成伤害。
尤其是首长左手上的伤,就是让一个南国的小孩子给砍伤的。当时首长明明是想把那个跌倒的孩子搀扶起来,却没料到,一个孩子也能是潜伏的凶手。若非他心有警惕,及时踢飞了那把刀,首长伤到的只怕就不仅仅是左手了。
从那次起,李加航就把所有在别人眼里无害的人,包括耄耋老人和病弱孩童,通通视着自己的必须戒备的对像。
李加航的防备,让江米有瞬间的炸毛。误会李加航是在狐假虎威,故意吓唬人。
所以翻了个白眼后,忽然起身拉起江小渔就走。根本就不给杨博康套话的机会。
第252章 异样好感
一见江米要走,躲在一边的江朵也赶紧站起身来,慌里慌张跟在江米身后往外走,生怕被江米丢下不管。
聂卫东和聂卫平却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跟着一起往外走。显然他们不以为江米真能一走了之。
果然,见江米要走,杨博康顿时急了。
这小丫头刚刚明明说自己是莱县梨树镇兰溪村人,母亲是李家夼的李腊梅,这些信息跟李淦在信中所说一模一样。而且小丫头的长相跟照片上的梅子极为相像。
经历九死一生,世上再没有比找到亲生骨肉更让杨博康感到激动的事情了。
所以,一见江米要走,杨博康赶紧上前几步扯住小鱼儿的另一只小手。
“别走啊,爷爷还有话没说完呢。”
“爷爷,您要说啥?”江小渔对杨博康却有着异样好感。因为这是个讲信用的军人爷爷呐。
江小渔站住脚,且被杨博康扯住了另一只手,江米自然不肯硬去拽弟弟走。也跟着很不情愿地站住了脚。
“你叫江小渔对吧?你妈妈叫李腊梅,你爸爸是不是叫江远明?”杨博康拉着江小渔的小手,蹲下身,目光与站着的江小渔平视。
江小渔惊讶地点了点头,“是啊,爷爷,我妈妈叫李腊梅,我爸爸叫江远明。”继而又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小嘴叹了口气,嘟囊着道:“不过我爸爸不是我爸爸了。”
“咋了?”小孩儿这话信息量太大了!杨博康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有若实质。
“我爸爸把妈妈打坏了,不想要妈妈了。”江小渔到底是个心无城府的小孩子。杨博康一问,江小渔直接兜了底。
江米冷眼旁观,也没有阻止。她想看看眼前这个“亲戚”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杨博康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上前一把抓住小鱼儿的两条胳膊,紧紧盯着小鱼儿的眼睛,厉声问:“你说你爸把你妈妈打坏了?”
“呜呜,姐,姐!”小鱼儿被杨博康身上散发的煞气给吓坏了。
江米见杨博康吓哭了小鱼儿,立时不乐意了,上前猛地把小鱼儿从对方的掌控中拽了出来。“你干嘛呐?你把我弟弟都吓哭了!”
“哦,哦,对不起啊,小鱼儿,爷爷错了,是爷爷不好……”
杨博康眼中的凶光,身上的煞气瞬间收敛的一干二净,重新变回那个慈祥的爷爷样子。还从兜里掏出白手绢,要给江小渔擦眼泪。
江小渔却不肯再搭理他。一边抽泣,一边拉着江米的手往饭店外面走。
“姐,咱回家吧。妈妈看不到咱们会想的。”
其实是小孩儿想妈妈了。
江米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给弟弟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外面天还冷着呢。这样盯着泪出去,小孩儿会被吹裂皮肤的。
聂卫平和聂卫东这会儿神色复杂地对视了一眼,也跟着往饭店外面走。
杨博康却在聂氏兄弟经过身边时,低喝了一声:“站住!”
聂卫平当即站住了脚。聂卫东却在站住之后,继而抬脚想往外走,却被一边的李加航一把拽了回来。
“首长让你站住,你没听见?”
“我又不是兵,干嘛要听?”聂卫东斜着眼很不服气地瞟了杨博康一眼。
聂卫平却谨慎地扯了扯他弟的大衣袖子。咳了一声道:“不知道首长喊我们兄弟俩有何事?”
“你们也是梨树镇的?”杨博康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杨博康腰腿均有不轻的旧伤,不耐久站,这也是上面之所以让他离开作战部队的根本原因。
被安排回来疗养,他心里原本很不舒服,如今因为遇上江米姐弟,却觉得万分庆幸。
通过小鱼儿话里透露的消息,和三姐弟的情形来看,他女儿李腊梅的婚姻只怕并非如李淦信里说的那样“夫妻和美,家庭幸福。”
“是的首长,我们是梨树镇的。这次到青城来,是陪江米和她姐到医院看病。现在看完了,正打算找车回去。”
聂卫平神态表现的毕恭毕敬,语气上却不卑不亢。
眼前这小子的表现倒让杨博康有几分刮目相看。不过陪江米姐俩看病什么的,倒让他想起先头听到的江朵孕吐之类的话。不由狠狠瞪了聂卫东一眼。
杨博康对聂卫东神色不善,李加航紧跟首长后面,也狠狠瞪着聂卫东。
聂卫东被李加航瞪的心里有些发毛。
心想,什么毛病?小爷招你惹你了啊?
杨博康自己腿脚不便,担心江米姐弟几个走远,急忙示意李加航出去看看。歇了片刻后,便紧跟着走了出去。
“别乱说话。”聂卫平担心自家弟弟疯病发作,得罪了杨博康,在走出饭店之前小声叮嘱了一声。
“哥,这人谁啊你知道?”聂卫东心里一直各种猜测,却猜不出杨博康和江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聂卫平摇了摇头,望着杨博康的背影目有所思道:“但肯定是江米家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