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车幸苦,且我在后头瞧着,你好似一天都没有喝水了。吃几个橘子解解渴吧。”
她这份细心,倒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是除了香囊以外,她送给自己的第二次礼。
宋楚平将橘子接过,剥开皮将橘瓣往嘴里一塞…
尝着有点酸,口感比起江南的贡橘也有点涩,但宋楚平却觉得心中无比的甜。
天色将晚,初冬的寒风吹起来呼呼作响,将车边厚重的窗帷吹得有如风幡。
眼看时候不早了,算算时间,也该到了温文博下工的时候,温萦柔便吩咐车夫去他下工的地方拉人。
温文博远远得便瞧见了驰来的那辆熟悉的马车,他心中诧异,却也没有多问,只待上了车之后,将窗帷压紧实了,才悄声问道,
“怎得又是他的车?”
平常时候,温萦柔总是在京城的车行去坐车,虽然价格贵些,但是比起这种随手拦截的车架要靠谱得多。
没有看到车行的标志,所以温文博不解问道。
温萦柔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儿都告诉了他,想了想又悄声道,
“我瞧着这车夫倒像是个靠谱的,不如明日我们试着再包他一天车?若是没出差错的话,倒是可以长租下来。”
其实按照温萦柔的经济能力,现在完全可以买一辆车架,放在家中以供驱使。
可是以温家现在在田柳村的地界,已经再开辟不出来一处地儿,来做马厩了。
再者,温母羸弱,松儿年幼,温文博要做工,温萦柔要办事儿,就算买了马,也无人精心照料。
与其在闭塞狭小的空间中,每日闻到马粪散发出的恶臭味儿,温萦柔倒宁愿租马车些。
温文博扭头,透过掀起的垂幔,朝外面的车夫望了望,见那车夫目光烁烁,专心驾车的模样,由听了温萦柔说他是个知恩的,便也只得撇了撇嘴,
“先考察他几日,再说长租的事儿。”
马匹脚力快,比起前几日,回到田柳村的时间,比以前早了不少。
温文博扶温萦柔下了马车,上下端详了这车夫几眼,“你叫什么呀?”
宋楚平愣了愣,他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却未给自己车夫的身份备一个名字,正吚吚呜呜地犹豫着说不出话来。
此时温萦柔在温文博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许是个没有姓名的苦命人,你就别戳人痛处了。”
“不如就唤他阿福吧。”
温文博听了她的话,又扭头朝宋楚平道,“你到底有没有名字?我姐姐说唤你叫做阿福,行不行?”
这正解了宋楚平的困境,他连忙点了点头,喉腔中发出模糊“福”的声音。
“阿福,我们明日还要用车,你若无事,明日一早你来这儿候着,我们包你一日车,如何?”
她们姐弟在车中的低沉话语,自以为无人察觉,其实都落入了宋楚平耳中。
宋楚平恨不得再多花些时间去了解她,靠近她,知晓她,揣摩她。
不说包一日了,饶是包一个月,他也是愿意的。
他双眼发亮,直直点了头。
温萦柔只觉得他是因为明日不必再去寻生意了,才如此高兴。她透过白纱,瞧见他这般憨厚的模样,又抿了抿嘴。
第二日一大早,阿福果然准守约定,在温家门外等待,姐弟二人理都不理周遭车夫的召唤,径直朝阿福的车架走去。
一掀开垂幔,呀!车辆中央摆了个小竹篮,里头装了满满指节大小,红彤彤的海棠果!
一大早本还有些困顿的温萦柔,见了这些鲜红锃亮的新鲜果子,只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她终于撩起了遮在脸前的帷幔,露出那张倾城绝世的脸,眼中犹如星月闪亮,冲阿福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惊奇道,
“这天气居然还能寻到海棠果?”
整整十五日,宋楚平整整十五日都没有看见过她的脸了。
在摄政王府,那么多金银珠宝,绫罗锦缎,都未能让她一展笑颜,眼前这么几个果子,便能让她开心成这样。
她的笑颜如刹然开放的牡丹,瞬间照亮了这整个雾蒙蒙的清晨。
宋楚平居然一下看呆了,直到温文博抬手帮将她的帷帽重新放落,撇着嘴,“唉唉,问你话呢。”
宋楚平才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拿了出来,递给了温萦柔。
上头写着,“山上摘的,吃,甜。”
第49章 姐夫
温文博接过纸条, 狐疑地瞧了阿福几眼,嘴上道了几句谢,可待二人在车内坐好, 温萦柔执起果子正欲往嘴里塞的时候……
温文博却蹙着眉头, 将她手中的果子拿了过来,低声道, “你一个女儿家家,出门在外定要注意,怎得别人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