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乖戾世子的心头好(20)
“你先回去歇息吧,今晚不用守夜了。”
松竹恭恭敬敬地应了,退后几步,最后出去把门带上。
一切又归于寂静,余洛安躺下来,想着从前和辛夷在一起的日子,心头略得了些安慰,勉强有了些困意。
翌日一大早,尚书府内的奴仆便早早地晨起,准备好伺候主子的事务,陆陆续续忙碌起来了。
辛夷刚起便听霜叶传,说是周姨娘身边的丫鬟送来了她家主子亲手做的早膳,正在正厅侯着呢。
辛夷便赶紧梳洗一番,出去亲接了那食盒,赏了那小丫鬟些银两,打发人走了。
吃着饭呢,霜叶又捧上来一小碗颜色鲜亮的汤来,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姜味儿。
“小姐昨日准是不小心吹着风了,晨间还听您咳了两声,奴婢就熬了这姜汤来,小姐喝了,且小心将养着吧。”
辛夷其实并不大爱喝的,这汤味道并不好,喝下去身子倒是舒服了,口中却总是一股姜味,她很是不喜。
霜叶见状又端过来一瓶蜜饯,琉璃瓷瓶里,尽是单看都觉得香甜的蜜金桔和八珍梅。
“这蜜饯果子,也是周姨娘送来的,说是前些日子便开始做了,如今糖霜入味,特送些来给小姐尝尝,周姨娘心思细发,小姐您但凡爱吃些什么,她都一应记着的;您喝了这汤,也好尝尝这蜜饯去去涩味儿。”
辛夷只得端起小碗儿,颇有些慷慨就义的意味,一股脑喝了罢,赶紧往嘴里塞那甜果子。
霜叶在一旁看得直笑,说话间又把桌上的碗盘撤下去:
“小姐当真是不爱喝这姜汤,难不成竟比药汤还要难喝嘛?那般苦的药小姐喝了都面不改色的,偏喝这个总是为难。”
辛夷也随着她笑,想来是吃了爱吃的东西,心下正欢喜着:
“你如今倒是会同我贫嘴了,小心我不高兴了,罚你不许吃饭。”
主仆俩说着说着,便玩闹开了,一旁的阿蛮默不作声地,将辛夷的书箱一应整理好,这才笑眯眯地走过来,递到霜叶怀里:
“小姐,您该去书院了,现下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儿启程,路上可不必急。”
辛夷便应声,随后和霜叶一道出府,坐上马车,同往日那般往书院去。
路上辛夷闲的无聊,同霜叶唠嗑,主仆俩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只说了几则京城近来的趣闻,后又低声提到那楚楼舞姬知鸢的事儿:
“小姐,奴婢去见了她,她倒是愿意和您见上一见,只是生怕您是诓害她,要我报上您的名号来,我便听您的吩咐,将您的身份告知于她了。”
辛夷现下已经敛了眸中神色,恢复成平日里的沉静模样,听闻此言,显然是满意极了:
“做的不错,待今日下学了我便去楚楼一趟。”
霜叶点了点头,复又端坐身体,只安生等着马车到地方停下。
因着昨日下了雨,现下天晴了,官道的青石板上还是有许多水洼,霜叶小心地扶着辛夷,避免脏了她的裙摆;行至正厅处,殿阁三面帷幔已经收起来,正中间的屏风也摆整齐了。
不知怎的,辛夷一眼就看到正在奋笔疾书的元憬,还有他身边那个小仆,霜叶也瞧见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依奴婢看,世子爷大约是没完成昨日夫子布置的功课,如今在赶;可巧儿,今日的夫子是周夫子,最是严厉的紧呢。”
辛夷倒是想同旁日里那般漠然处之,然发现自己却做不到,须臾眼里就多了几分笑意;实在是同前世她印象中的元憬差别太多,她哪里想得到,少年时期的元憬,竟是这般模样的?他莫不是,一向都胆大包天的嘛?
等辛夷同霜叶一道儿坐到位置上,隔着一道屏风,元憬余光看到辛夷来了,突然停下手中的笔。
“妹妹妆安?”
“辛夷妹妹今日怎来的比平日晚了些?我都坐下好些时候了。”
辛夷目不斜视地把纸笔书籍从书箱里拿出来仔细摆在桌面上,语气无甚波澜地回应道:
“世子爷有这个空当同我聊闲,倒不如抓紧时间将昨日夫子布置的功课赶紧做完,须知今日授课的乃是周夫子,他有多严苛,自世子爷刚来我就同您说过了。”
元憬听罢,一噎,攒了一肚子想同她说的话顷刻间烟消云散,指尖捏着笔杆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接什么;
“本……本世子并未……只是多多习些字罢了,一直记得辛夷妹妹的嘱托,有仔细完成功课的。”
书言左看右看,原本还不明白世子爷为何信口扯谎,还说得这般磕巴,便是承认自己没做谁又能奈他何?可瞥过眼瞧见屏风后仅能看见一个身形的辛家大小姐,突然好像心里明白了些许。
辛夷此刻便轻笑一声,听得元憬心头直颤:
“如此这般是最好,世子爷便赶快将功课准备好,迎接夫子的抽验吧。”
元憬悻悻地呐呐了两声,转过头皱眉呲牙地看着书言,一脸苦色。
就是因为知道周夫子最为严苛,所以方才紧赶慢赶地做功课作业来着,结果辛夷来了,隔着屏风看的再是清楚不过,他不敢动笔了,不想丢面儿是一,夸下海口是二,如今只能祈求老天,等下周夫子抽验的时候莫要抽到他,否则挨打受罚是小,在辛夷妹妹面前丢人才事大,往后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听到彩虹屁了(疯狂暗示)哪位小乖乖高低整两句呗
第17章
于是当白发须眉的周夫子坐到上首的位置时,元憬垂着头,约摸自个儿当是这整个堂内最心虚的那个了。
所幸周夫子只是抽验,学生这般多,他几次眼神扫过元憬,都并未提及他的名姓,想来这周夫子当也是对这憬世子的做派名声略有耳闻,现下便有些许观望之势。
元憬松了一口气,偷偷瞥眼去看屏风后的辛夷的身影,心里暗下决心,下次绝不这样了,定要好好完成功课,不定还能在辛夷妹妹面前出一次风头,也好叫她知道,他也并非外头传言的那般草包的。
抽验结束后不多时,元憬本还极认真的听着,另在书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地还能偷着间隙转头去看看辛夷;只周夫子几次抬头,却都瞧见元憬侧着脸不知在看什么的模样,也是他倒霉,认真听授的时候周夫子没看到,走神偷懒的时候夫子却一逮一个准儿。
当下那周夫子心下便多有不悦了。
他在这岳麓,向来便是以严厉著称,颇受学生尊崇的,他的课,从来就没有哪个学生敢如这憬世子这般,又是走神又是划水,即便一开始忌惮他的世子身份,此刻那刻板学究的脾气上来了,也管不了这三七二十一。
“珩止。”
这头一声,可能是周夫子年龄大了声音低,元憬又是听惯了别人唤世子或憬世子,当下并未立即应答;待堂下所有学生,听不到有人应夫子,纷纷左顾右盼后又一齐看向元憬的方向时,忽觉气氛不对的元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上首那个严苛无比的周夫子唤他了。
为师者,向来是用来敬畏的,元憬虽知内心谈不上“敬”,但古往今来无人能逃过的“畏”,他却也是有的。
着殻青色交领袍的少年只得慢慢直起脊背,站起身颔首致意后,抬头看着不远处直勾勾盯着他的夫子:
“学生在,但听夫子教诲问询。”
周夫子淡淡地瞥他一眼,垂下眼帘看向手里的书,声音沧桑浑厚地开口道:
“我方才讲《汉乐府诗集》,你便同在座说说,讲到第几卷第几节了?”
“若如此简单的问话你都答不对,老夫可就晓得方才你是没仔细着听,届时老夫可不会管你是什么尊贵无匹的憬世子了,须知这天下的书院皆是此般规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既拜我为师,我自有教导你的道理。”
元憬一听就知道自己方才是被逮了个正着,可不巧的很,他单知道是在讲《汉乐府诗集》的第七卷,却也并不知晓具体是哪一节的。
整个殿阁一片静默,元憬须臾之间用余光打量屏风后的辛夷,却发现她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转过头来看着他,而是自顾自地低头写着自己的。
不免又是一阵无奈,环顾了四周,也没一个人同他使个眼色什么的,兴许是这周夫子果真十分严苛,也无人敢私下搞这些动作,元憬便知不能像从前在平南之地的书院那般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