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后,花澈谜一样的回来了。
杀人屠户,血流成河。
后来,魔界传出花澈弑父的消息,他杀了殷无悔,一统四散的各方部落,坐上魔尊之位。
楚冰桓设想过一百种见面的方式,唯独没料到花澈会直接跑来云天水镜,直接上了他居住的竹楼,单独见面说话。
三百年了,无数的日日夜夜,无数的苦痛纠缠,悲欢离合,再见到这个人,楚冰桓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
他瘦了。
楚冰桓在心里设想了很久,三百年后的第一句话要怎么说,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花澈先开口的:“冰块儿,我不用含雪,你也别用灼魂,咱俩就用剑一决生死吧!”
流风听雪,霁雨清风。
两种至高的剑术互碰互撞,整个云天水镜都抖三抖。
花澈唇角微扬,邪魅狂狷:“云渺君,除魔卫道,给他们报仇吧!”
花澈将护身保命的佩剑扔了,直接迈步朝他走来,不见丝毫犹豫,以血肉之躯去撞击听泉剑。
若非楚冰桓本能的将剑收回,花澈就一剑穿心而死了。
“你……”楚冰桓惊恐的望着他,虽然以前的花澈很欠揍,特别喜欢开玩笑搞恶作剧,但这一次是真的,花澈想死在他的剑下!
而花澈的反应,比楚冰桓差不了多少,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爹死了,娘死了,婆婆也死了,师父和朋友都没了,我本以为在这世上绝无留恋……”
“是么,”花澈垂下凤眸,神色苦涩,唇边却溢出欣然的笑意:“你舍不得我死,是吗?”楚冰桓:“花澈。”
“我在这肮脏绝望的世界,还有一个念想。”花澈的笑容越发欣喜,他捡起佩剑,一把抓住楚冰桓的手腕,“既然如此,你跟我去焚情殿吧!”
他当然会拒绝,随后就被花澈“算计”了。
假的绑架,假的封住修为,假的被迫幽禁。
最后的最后,花澈还是……
——抱歉啊,耽误了你一辈子。
不是的,或许是他楚冰桓耽误了花澈一辈子。
若花澈爱上的是旁人,或许他会更加开心,更加自在。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奇迹,他重生了。
更神奇的是,花澈也重生了。
楚冰桓垂眸看着他,轻轻抚弄着花澈汗湿的鬓发。
花澈似是觉得痒痒,他眷恋的抱住楚冰桓的手臂,将脸往他温暖的掌心蹭了蹭。
——若当时你在,你会信我吗?
楚冰桓微微俯下身,在花澈的眉心落下浅浅一吻。
“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厢呱呱】的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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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小仙女们的踊跃留评鸭,每一条都看啦,感谢支持和喜欢!
第36章
路明枫负隅顽抗, 试图将秘境封锁,拉着大家同归于尽。
幸好危急关头谢晚庭一手琴音,弹得路明枫心神大乱, 楚长峰和慕启年趁虚而入,一前一后封锁路明枫的金丹。
路明枫却发了狠劲儿, 竟打算自爆, 而楚长峰反应极快,医者仁心的本能推开慕启年,虽然保了慕启年无恙,自己却被路明枫的杀招波及, 受伤不轻。
好在众人合力, 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捆仙锁将路明枫生擒, 关在秘境之中等候处置。
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 恍然发现, 路肴不见了!
花澈靠在床头,手里端着一碗药,一缕墨发垂落到眉间, 他的神色凝然不动:“跑了?”
慕容飒点头道:“肯定是,细说起来他可是同谋啊!乾阳长老气的不行,号令上清弟子九州通缉。”
花澈闻着清苦的药汤味,若有所思。
慕容飒猜得出来花澈在想什么,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他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能起什么波澜?老子都倒了, 他能跑到哪儿去?他现在可是戴罪之身,仙道不容。”
花澈心里一震:“仙道不容,那魔道……”
“喂喂喂,你该不会以为路肴那厮会去投奔焚情殿吧?”慕容飒嘴巴张的老大, 难以置信道,“花兄,你是发烧烧糊涂了吗,路肴他何德何能,凭什么能入殷无悔的眼?别说去焚情殿了,他能在魔界那种恶劣环境生存三天,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花澈喃喃自语:“飒容慕,傻慕容。”
“喂!”慕容飒故作恼怒道,“别以为你声音小我就听不见啊!”
楚冰桓刚好推门进来,花澈忙问:“你叔父怎么样了?”
楚冰桓避而不答花澈的问题,看到他手里端着的药碗,脸色就变了:“怎么还没喝?”
花澈被当场抓包,心虚的一比,他胡乱找着借口道:“太烫了,凉凉再喝。”
楚冰桓好像信了他的鬼话,走近两步,从怀里取出一包蜜饯放在桌上。
花澈当场眼睛一亮,本能的伸出手去拿,却在半途中就被楚冰桓拍掉,残酷无情的说道:“先喝药。”
无法,花澈只好忍着苦灌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花澈突然觉得高烧而死,比喝楚冰桓的药要幸福多了。
楚冰桓认为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明知道花澈沉迷蜜饯糖果,他还是有心克制,不让花澈吃那么多,只有在喝药的时候才勉强施舍一点点。
看着花澈可怜巴巴的样子,楚冰桓又免不得心软。
罢了,还有什么比开心顺心随心更重要的呢?
楚冰桓监视花澈喝完药,确定一滴不剩后,拿了一整包的蜜饯给他。
原本皱巴着小脸一副生不如死模样的花澈,瞬间喜笑颜开,一个果脯接一个果脯的塞嘴里,撑得两个腮帮子鼓溜溜的。
楚冰桓情不自禁的扬起唇角,柔情似水。
*
花澈能下床行走之后,第一件事便前去秘境,探望那个曾经站在修仙界顶端、俯视众生的路明枫。
一天前还是高高在上的尊者,是万千修士交口称赞的圣贤;谁曾想过不到十二个时辰,他就声名狼藉,成为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在花澈的印象中,路明枫冷峻肃穆,妆容得体,墨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华丽的道袍纤尘不染。唯一一次狼狈,就是前世跪倒在花澈脚下,满身的鲜血和污泥,最后被花澈剖开金丹,散去神魂。
可即便如此,当时的路明枫也是威风凛凛的。
无他,他虽然外表狼狈,可内心坚定,目光摄人而狂妄,他非但没有对死亡产生恐惧,反而无所畏惧的张狂大笑,他用最恶毒的口吻发出最阴狠的诅咒。
——我对路肴下了咒,以神魂为祭,诅咒你二人共生!他若死,你即死,你若死,他可活!
——你杀了我不要紧,可本座的血脉仍旧留在世间!赢的是本座,本座永生不灭!!
这一次,路明枫同样狼狈。
不同于前世的是……路明枫不再趾高气昂,不再盛气凌人。他就像一只被扒光了牙齿的老虎,被数十道结界困在方寸大小的空间,徒劳的舔舐着千疮百孔的身体,颓废,衰败,讽刺,也可悲。
他因为失血过多,重伤在身,脸色比恶鬼还要可怕;嘴唇干裂脱皮,一头干枯的好像稻草的头发披在身后,碗口粗的缰绳紧紧勒着他的筋骨,稍有挣动,那些隐藏在绳索内的锥刺就会凸出来刺进血肉。一代天骄,变成了这幅模样。
“身败名裂的感觉如何?”花澈的嗓音清润,异常平静,若仔细去听,甚至还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到那么一丝不真切的温和。
始终目光放空望着前方的路明枫突然瞪大了眼睛,他宛如在看一条毒蛇,又好似在打量一只从幽冥烈狱归来的恶鬼。
已经活了千年的路明枫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而且是毫无来由的恐惧。
他自诩洞察世间百态,参透六道轮回,却唯独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
“为什么?”不知道这样四目相视、彼此打量了多久,可能是一炷香,也可能是一个时辰,路明枫终于说话了。
他声音干哑,好像下一秒就要咳血。
花澈的容色怡淡,他盘膝坐在距离路明枫三丈的位置,说道:“你猜是为什么?”
路明枫片刻都没犹豫,张口问道:“安瑜是你什么人?”
花澈闻言轻笑道:“你以为,我是在给安瑜报仇吗?”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