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渊捉住她的手,又低眸瞧了她好一会儿,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
沈青萝以为像之前一样,他亲过后便会起身离开,躺在一旁睡去,谁料他的吻还在继续,落在她的鼻尖,嘴唇上。
他堵住她的唇,没有激烈地去撕咬她,反极为柔和地牟足了耐心去尝遍她的气息。
沈青萝被亲的发晕,伸手搭在他的脖颈上,等他离开时,气息不稳地问道:“谁又惹你不快了?”
苏渊不语,举止过分,意识到他在做什么,她捉住他的手,迟疑道:“苏渊?”
他堪堪抬头,瞧着她,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你究竟还有多少心思是我不知道的?”
沈青萝微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她不解,苏渊唇再次落下来,这次带着惩罚的意味,沈青萝撑着他的肩膀,强行将他推开,“为什么忽然这样?”
“哪样?你答应在我身边两年,这样不是理所应当的?否则怎么对得起你喝下的避子汤?”他的唇角扯出一丝略带残忍的笑,粗糙的指腹在她脸上来回摩挲着。
“我还以为只要用心讨你欢心,你便会对我上心一点,看样子是我的错,你我之间何需上心?”
他指着她的胸口,“你本就没有心。既然如此,我还何必花那些心思,不如好好珍惜这两年的光阴,及时享乐。”
“不想成亲?我回头便挑个日子把你娶进门,至于这里……”他看向她的小腹,“总会有的,你说呢?”
从她做打算的那一刻,沈青萝就清楚,这件事如果被苏渊得知,等待她的只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这场风暴,终究还是来了。
沈青萝只觉置身于污秽,再也洗不干净了。
逃离他手
苏渊整整将她困在床榻上三日,发了狠地要她,有时是发泄,有时又格外温柔,阴晴不定。沈青萝尽管已经尽力去配合他,还是被他伤到,整个人动弹不得。
三日后他离去,她便卧床休养。
小竹每每给她送药和送饭过来,眼中都充满着愧疚,见她欲言又止,沈青萝哑着嗓子道:“有什么话就说。”
“对不起姑娘,汤药之事是我告诉公子的。”
沈青萝一副了然的模样,并未在意。从一开始,小竹就是苏渊的人,告诉他也实属寻常,更何况从她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已预料到有被拆穿的这一天。
“我知道,你退下吧。”眼皮发沉,身子酸痛,喝过药后,她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去。
这几日她昼夜颠倒,半睡半醒,只觉天昏地暗,什么宁安城,什么绥城,仇恨,苏渊,一切都与她无关。困了便睡,饿了便吃,俨然魂魄离了躯体,却仍没能走出这个故事,她不知道这里受谁操控,这个人究竟要拿她怎么样。
又三日,她终于可以下榻了,便在小竹的搀扶下坐在长廊上休息。宅子里近日多了许多人,那几日在床榻上躺着,便听见喧嚣声,这一会儿又热闹起来,沈青萝索性起身,打算去前院探个究竟。
两个小厮抱着一团红色的锦缎过来,沈青萝眉头微皱,对那人叫道:“你们两个过来。”
那两个人微愣片刻,朝沈青萝走来,恭敬道:“姑娘请吩咐。”
“这是做什么?”沈青萝斜睨了他们手中的东西一眼。
“这个……宅子里办喜事要用。”
办喜事?这宅子里只有苏渊和她,办喜事的人不用猜便知是谁,她堪堪扶住一侧的栏杆站稳。
“苏渊在哪?”
“小的不知。”那两个人低头道,甚至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沈青萝心知他二人问不出什么,便示意他们退下。可他们手中的大红色却像是一道鲜明的血迹,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
“小竹。”沈青萝的话音刚落,小竹从厨房内匆匆跑出来,“苏渊何时回来?”
“回姑娘,公子和司言外出,晚间才能回来。”
“去忙吧。”沈青萝面无表情地坐回到长廊。
小竹犹豫片刻,还是退了下去。
人才不见踪影,沈青萝起身返回卧房。她在房内搜寻着,找到两张银票塞进荷包里,随后旁若无人地在府内闲逛,一开始还有人盯着她,见她也只是来回走着,便各自去忙了。
趁旁人不备,沈青萝偷溜出去,循着暗道雇了辆马车赶往风鸣堂。
到门口时,车夫正把一个行囊塞到车上,李昭从堂内走出来,瞧见她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姑娘来听书?可惜今日不巧,我正打算出远门,下个月初一再来吧。”
“等等。”沈青萝挡在他身前,思索片刻方才道:“你缺不缺人同行,我与你一起。”
李昭先是一愣,随即问道:“苏公子会同意?”
沈青萝低眸冷笑,“没有苏公子,只有沈青萝。”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李昭试探道。
“如果是,权当我运气不好吧。”沈青萝已先一步踏上马车,李昭见人已上车,便也跟了上去。
现实中的她的确运气不好,故事中的沈青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天生贵女,死于非命。
马车已缓缓出城,沈青萝倚在一侧,一言未发。她只是想逃,逃离苏渊,什么两年之约,她一开始便不该信,那约定只会把她推向深渊,外面尽管凶险,至少让她感到自由,至少她还活着。
“你和苏公子吵架了?”从上马车那一刻起,李昭便一直在打量着沈青萝,可她似乎有心事,被人盯着看那么久竟浑然不觉。
沈青萝摇摇头,何来吵架一说?一开始她还有精力同他闹一闹,抵抗他的侵犯,后来干脆放弃了,挣扎太痛,她早已遍体鳞伤,昔日相府小姐那一腔高傲也已在不知不觉间磨没了,以至于现在,她自觉肮脏。
她清楚地明白,这是个荒诞不羁的梦,即便将来出去,她也无法摆脱它的阴影。
“你打算去哪?”李昭是个话痨,倘若身侧没人,也能自言自语好一阵,如今旁边坐了个大活人,自然也不放过这说话的机会。况且如果他不说,她身上那股冷若冰霜的气息会在这炎炎夏日把他冻死。
去哪?沈青萝没忘记她是已死之人,天大地大并无她容身之处。
“你去哪?”
“我……去宁安城。”李昭有意看她的脸色,那里是宁国都城,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宁安城。”沈青萝嘟囔道,或许她应该回去看看青松,“我随你一道。”
一道自然好,也省得他专程送她,“冒昧问一句,据我所知,沈青萝已死在边关,你是如何回来的?”
李昭脸上都写满了好奇。
“阴差阳错,不提也罢。”尽管她不喜欢苏渊,却也不打算说出那个秘密。
见她神色恹恹,话痨如李昭竟也没辙,只得悻悻地收回话茬。
眨眼已入夜,马车进了小县城,这里人不多,街上的铺子早早地关了门,只有一家客栈的灯还亮着。
“沈姑娘,下去休息一晚吧。”李昭叫停马车。
“若是往常,没有我在,你也会休息吗?”沈青萝不愿拖累他,前几日她已卧床歇了好久,如今并不太累。
“当然,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停留一阵,听听民俗八卦,找找话题,否则我这书如何说的下去?”李昭说谎了,这个县城他至少来了七八次,早已了如指掌,根本无需停留。
“那便休息吧。”沈青萝应道,先行下了马车。
客栈内,只有一个小厮在柜台后昏昏欲睡,李昭进门后在桌子上敲了敲,那小厮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二位住店?”
“两间上房,再要两个小菜送到房里。”说着,李昭已递了一锭银子过去。
“我这有。”沈青萝正准备翻出荷包,便被李昭制止,“哪有让姑娘家破费的道理。”
见他坚决,沈青萝也不再客套。
小厮接过银子,带着他们上楼。
“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李昭交代道。
沈青萝点点头,回到自己所在的房间。这一会儿,苏渊怕是已经发现她离开,纵使他追来,也已经晚了。即便是短暂的自由,她仍觉得刺激和欣慰,他想娶她,她便跑的远远的,看他如何。
次日一早,沈青萝与李昭已再次上路。
只是眼下,沈青萝已换了一身男装,这衣裳是从小厮那换的,不算合身,至少能够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