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指挥使不要拈花惹草,有些人不是你能碰的,况且沈姑娘之美,无需这花来衬托。”宁随之似是颇为不悦,顺手摘下沈青萝头上的杏花丢到一旁。
“我还在想陆公子怎么忽然不见了,原来是先一步回到这里。”牡丹一开口已暴露心底涌起的不快。
陆迁折了株杏花,三两步走到牡丹面前,将手中的花递过去,脸上挂起一副自以为迷人的笑,“适才迷了路,与牡丹姑娘走散是我的不是,这花就当给姑娘赔罪了。”
“好一个采花贼。”牡丹掩嘴轻笑,却心口不一,将那杏花接过来。
“鲜花配美人,就是当一次贼人又何妨?”陆迁此言引得那二位千金频频侧目。
似是受不住他这样轻佻,水蓝衣衫姑娘不屑道:“以前听父亲说陆指挥使英俊威武,恪尽职守,却不曾想还是个如此风流之人。”
陆迁此番表现的确令人讶异,不止那二位姑娘,即便是沈青萝也没料到他竟有这样的一面。
“是令尊高抬在下了。”陆迁也不否认,别人说什么全然接下。那二位姑娘心气不顺,没寒暄两句,便先行离去了。
陆迁和宁延之则保有绅士风度,似乎丝毫不介意被瞧见,将她二人一直送回到西楼门口。
“二位公子有空可来西楼坐坐。”牡丹下了车后客套道,虽嘴上说的是二位公子,那目光却是看向陆迁的。
“那是自然。”陆迁笑着应下。倒是宁延之,没做任何表示,似是不愿意掺和这客套的寒暄。沈青萝对二人微微福身,携牡丹一同回西楼,参观刚进门,就瞧见苏渊正端坐于大堂中,面色不算好看,俨然将方才门口所发生的一切收入眼里。
“我先回房了。”牡丹瞧见老板的脸色不好,便知情况不对,逃逸般的匆匆朝楼上走去。
逢场作戏
日落的余晖透过轩窗照在地上,本该是春日的暖阳,却平添了几丝薄凉。西楼还没有来客,往来的丫鬟小厮正在大堂内来回穿梭,摆桌子,放椅子,修剪花草,唯有苏渊一人像是一件大型摆件,无故地定在了那里。
还是件有脾气的摆设。
沈青萝就倚在门口,与他相隔几丈远,他不动,她亦不动,似是在比拼谁更有定力。
花妈妈从楼上下来,瞧见这两个人,本欲上前劝劝沈青萝,可还未走到跟前,便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便停住脚步,顺手接过路过丫鬟手中的抹布,假装在大堂内的柱子。
就在花妈妈以为这二人能站到天黑之时,终究是苏渊败下阵来,“游玩可还尽兴?”
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沈青萝的身上,她自然知晓这话是同他说的,遂唇角微扬,“相当尽兴。”
苏渊似乎不满这个回答,甩手上了楼,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暴露了他的不悦。
见老板已走远,花妈妈将手中的抹布丢给一旁正在擦桌子的小丫鬟,凑到沈青萝一侧,“我的姑娘啊,你这性子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沈青萝不解地看向她,花妈妈抬头看了眼楼上,方才上楼的那人正朝回廊尽头走去,那里是沈青萝的卧房。
“这男人无论面子上看起来多么强硬,都是禁不起软言细语,需要哄的。苏公子脾气硬,姑娘你又何必同他硬碰硬?说两句好话又如何,他心里舒坦了,你的日子才能好过。”
沈青萝明白,花妈妈的话不无道理,只是要她对苏渊说好话当真是为难她了,毕竟他是那个……算了,眼下的确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若是要进宫,需得借助他之手。
见沈青萝面色缓和,花妈妈拉过她的衣袖带到楼梯口,对她使了个眼色,“快去吧,若是晚了,说不准明个姑娘又出不了门了。”
被人关在卧房里足不出户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不愿做笼中鸟,且有求于他,遂暂且将脾气收敛,往楼上去。
卧房门开着,苏渊正坐于桌子旁饮酒,沈青萝扫了一眼,桌面上除了一盘瓜果外只有一壶酒,连下酒菜都没有,眼下正值晚膳时辰,遂走出房门,对刚刚跟上来的小竹吩咐道:“去准备晚膳,送到房里来。”
“是。”小竹应下,往楼下的膳房去。
沈青萝重新回到卧房,顺手将房门关上,苏渊置若罔闻,双指捏着白净的瓷酒杯看她。沈青萝走到他面前,夺过他手中的酒杯放到一旁,“你身上还有伤。”
苏渊仰头看向她,讪笑道:“你会关心我?”
当然不会,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站在沈青萝的角度为了复仇,除此之外不掺杂任
何其他的情绪。
见她不语苏渊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手中稍一用力,将她纳入自己的怀里。她并未挣扎,只侧头看向他,已经与他有过太多次的亲近,对他所做的一切都习以为常,又或者说不在意。
他的指腹在她脸上摩挲着,目光随着指腹掠过的轨迹移动,最后落到她的一双入湖水般的眸子上,“你究竟有何魅力让我如此魂牵梦萦?是这张举世无双的脸?还是……”他的目光下移,落到她的唇上,“这张百尝不厌的朱唇?”
苏渊的眼神并没有止步于此,继续向下,落到她的身上,“亦或是这幅冰肌玉骨,怎么都要不够的身子?”
他不经意的表露心绪和荒诞露骨的话到底还是挑起了她的情绪,沈青萝手指托起他的下颚,制止他看下去,与他四目相接,“这个问题苏公子最有话语权,不是吗?”
苏渊瞧见她终于有了回应,神色缓和些,将她的手指握在手心里,目光在她的唇间徘徊,眼中忽然蒙上了一层笑意,“再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正要吻过来,恰巧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苏渊略一停顿,对外面说道,随即继续方才的动作,唇就落在她的唇上,沈青萝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一时惊愕竟忘了推开他。
小竹与几个丫鬟带着晚膳进来,见自家姑娘正坐在公子怀里与之亲热,当下涨红了脸,招呼着她们放下晚膳,带了人匆匆出去,走前还不忘将房门关严实。
苏渊单手撑在她的腰后,当真品尝像美酒一般细细亲吻着她,舌尖被染上了一丝酒的苦涩,沈青萝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正打算咬下去,他已退出去。
“只知道咬人。”苏渊意犹未尽,瞧着怀中的人面色微红,甚是欢喜,连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冷冰冰。
沈青萝平复被他搅乱的气息,眼中压制着怒意,“你是故意的。”
苏渊没有否认,“我与自己的人亲热还怕旁人看不成?”
“谁是你的人。”沈青萝欲起身,被苏渊按住,“你里里外外哪一处不是我的?”
苏渊大言不惭,话语间尽是调侃。
沈青萝本正在气头上,听了他的话却忽然来了兴致,拉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的左胸口一侧,“这里你永远都进不去。”
苏渊的脸上的笑意凝固,眼神瞬间变为一道坚冰,他的指尖戳向她的胸口,声音如从寒潭中袭来,一字一顿道:“你的这颗心必须给我,若是给不了,我便杀了你,剖出它时刻带在身上,我说到做到。”
他当真会这么做,沈青萝不由得一个激灵,趁机从他身上挣脱,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端起一副碗筷,“用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也不顾对面的人正看着她,沈青萝只低头专注于眼前的饭菜。
刚刚他那副模样的确是把她吓到了,只是这种惊讶并非是对死的恐惧,她巴不得他给个痛快,助她一臂之力,逃脱这个噩梦。她的恐惧来源于他那副信誓旦旦的姿态,他已经夺了她的身,竟还妄想要她的心。
一餐终了,沈青萝仍未敢抬头,她却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犹如一双有力的手卡在喉咙。她放下碗筷,起身打算去楼内走走,那只手却毫不意外地攀上她的手腕,“此刻楼下都是来寻欢的大爷,你这副模样出去是要勾引谁?”
勾引?他竟用这样的话来说她,若她当真用尽浑身解数却勾引谁,以她这副躯壳又有几人抵得住?她转身看向他,“公子可是在吃味?你不是知道,我这副身子自始至终只伺候过你一人。”
苏渊加重力道,捏的她手腕生疼,“可你不是个安分的人,心口不一。”
沈青萝和他较劲,试图挣脱他的桎梏,奈何他握的紧,手腕通红仍没能挣脱开。苏渊起身,踱步到她身旁,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颈让她仰头看向他,“我听说,你今日和两位公子相处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