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脸色变了变，表情甚是怪异地道：“属下瞧着……越大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模样是好些，完全没有三殿下说得那般吸引人。”
邵谨丞这回彻底不恶心了，随手抄起身桌上的杯子朝着古剑丢了过去：“眼睛若不好，便去寻个太医看看。”
古剑轻松躲过，三两步窜出了门：“三殿下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得看着越大人貌如天仙，我先去睡觉了，这大过年的，殿下您慢慢吐。”
声音渐行渐远，邵谨丞被他气笑了，尤自坐着发呆，脑海中回想越殊桐平日里的一颦一笑：“明明那么好看，那么迷人，怎么就不吸引人了？”
次日乃是大年初一，照例一大早邵谨丞便到景和宫向皇上与皇后请了安，顺便在宫里用了早饭。随后便是陪同皇上与皇后接待宫外入宫前来拜年的各路皇亲国戚。
邵谨丞有些心不在焉，盘算着怎么拜访越家才显得不会那么唐突。
第13章
初三过后，邵谨丞终于没有忍住，还是备了一块铜镜大小的玉壁上了越家的门。
因晏林来闹过一场，越殊桐学乖了一些，除了三十初一两日都是穿着男装，以便晏林再头脑一热闯进来。这手准备没有用得上防晏林，却防住了邵谨丞。
当管家林达将邵谨丞迎进门与越鸿光正相对而坐谈笑风声的时候，刚刚走正厅的越殊桐差点没被他吓死。
越殊桐强自镇定，上前作揖行礼：“拜见三殿下。”
上坐的越鸿光手上一滑，杯子盖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颤着手抬起头，哭笑不得地问道：“锦程你……你称他什么？”
越殊桐硬着头皮介绍：“父亲，这位乃是三皇子三殿下。”
越鸿光几乎从太师椅上跌下来，双膝一软便要跪下来。
这回轮到邵谨丞慌了，未来岳父岂有跪他之理，上前将越鸿光扶起来，道：“伯父莫慌，我与越兄乃就是同僚，无需特殊对待，更无需行礼。”
越殊桐也道：“父亲，三殿下向来不拘小节的。”
“好好好。”越鸿光站稳了些，“方才问三殿下，三殿下只说是你同僚。”
邵谨丞笑道：“的确是同僚，我与越兄现今正负责父皇历志的编纂。”
越鸿光干笑着点点头，额上的冷汗将将退去了一些。
越殊桐转向邵谨丞，问道：“不知三殿下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有，就是来拜访一番。对了，我为伯父带了点小礼物，我殿内的东西虽多，能瞧上眼的也没几样，我特地选了个大气些的。”说着，邵谨丞带来的随从们将玉壁上的绸布一掀，一块铜镜一般大小，莹透碧翠的精雕百鸟朝凤玉壁便展现在眼前了。
越鸿光毕竟商贾出身，搭一瞧，这宝贝恐怕全天下也难寻第二块，若用价格估算，起码值万两黄金不止，冷汗再次刷地冒了出来。
“三殿下。”越殊桐忙道，“越家只是普通门楣，实在担不起您的大礼，还请三殿下回宫之时将它一并拿回。”
邵谨丞道：“送出手的东西，岂有收回去的道理？我选了许久，就觉得这玉壁还凑合，莫怪礼轻。”
莫怪礼轻？
皇家向来奢靡，也不至于随手送出几万两黄金的宝贝，还客气地言说礼轻。
他分明就是有意炫耀。
邵谨丞性子多变，却向来一言九鼎，他说不会收回的东西，便是天塌下来也不会改变主意。
既然如此，越殊桐便暂时留下，等待时机再将东西想办法还回去便是。聊了一些其它，临近午时，邵谨丞竟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越鸿光客气请他留下来用饭。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这顿饭让越家人吃得如坐针毡，好歹在未时才送走了这位三皇子殿下。
越家府上走了一遭，邵谨丞的心情好极了，未来岳父岳母都见到了，还差一个未来大舅子。
*
晏林这两天有些太安静，实则不然，他正忙活着筹备一场聚会。
这不，年假结束的前两天，晏林的帖子便送到了越府上，邀越殊桐明日同赴中都城中的摘星楼，小赌贻情。
摘星楼是中都城中名门贵人们最乐意去的地方，一开始它只是味道不错的一家普通酒楼而已，随着贵人们的需求，摘星楼特地搭建设置了可观中都全景，又可歌乐管弦的摘星阁。
摘星阁一般来说，都要提前一月去订，实在抢手得紧，奈何晏林总有得是法子，这种玩玩闹闹的东西他向来拿手。
越殊桐再无奈，也只好前去赴宴。
当她到达摘星楼的时候，汪子昂与邵谨丞早已经入座多时了。
摘星阁位于摘星楼的至高点，因是冬日，本应该打开的窗子关得严实，阁楼顶端缕缕清烟飘出，在轻风中向远处渐渐铺散开来，化作蓝天中的白暇的云朵。
她一进门，晏林兴奋的大叫：“越美人，坐过来坐过来，坐我这里，我有话同你说。”
越殊桐无视，阁中的人并不多，还有几位别家的世子公子，皆是熟脸。
她朝着汪子昂点头一笑，刚要在他身边落坐，邵谨丞轻咳一声，古剑应声窜上前来，对着越殊桐作了一个恭敬手势。
意思十分明白，让她坐在邵谨丞的边上去。
越殊桐无法，只得不情愿地挪过去，在邵谨丞三尺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晏林歪着脑袋望向越殊桐：“越美人，我今次可还体贴，知道你畏寒，特地选了摘星阁。”
越殊桐不冷不热地道：“你若当真体贴，就请晏世子莫要三天两头向越家送帖子，让我清静清静。”
晏林讪讪：“我不也是想给你寻些乐子吗？你这人好没趣味。”
“我向来没有趣味，晏世子尽管不用理我。”
“我不。”晏林倔强道，“我有趣味就好，我很有趣味。”
说罢朝着身后的书童又道：“你们家世子是不是趣味十足。”
这书童自晏林上学堂时便跟着他，不大的眼睛精明透澈，忙拍马屁道：“没错，我们家世子再有趣不过，三十儿那日还抱回一个雪娃娃，宝贝似的供在院子里，谁也不让碰。”
晏林脸上一黑，抬脚踢了书童一下，不轻不重，“谁让说这些了。”
雪娃娃？
邵谨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晏林很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正然间，从阁外走进来几名轻纱艳妆的女子，有的手里提着骰盅，有的抱着琵琶，一阵扑鼻的香粉味避无可避钻进鼻腔之中。
越殊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邵谨丞心下一惊，登时歪着身子握住越殊桐的手，焦急地问道：“是冷吗？”
越殊桐忙将手抽出，道：“香粉过于刺鼻，不是冷，臣谢三殿下关心。”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瞒得过一直留意这边的晏林，他心里一阵吃味，不满地喊道：“三殿下，你莫要趁机点越美人便宜。”
越殊桐瞪他，晏林方觉口误才悻悻闭了嘴。
汪子昂此时浅笑着差开话题：“晏世子今日是什么花样？看起来十分有趣。”
晏林起身，在一名女子手上拿来骰盅，“我们今日便小赌贻情，就是骰子，不过赌注设得有趣一些，比如谁若输了，就为赢家穿一次女装，怎么样？”
说着不怀好意地看向越殊桐，“只有赢家能看，其它人可没有这么个眼福，这个赌注可还有趣？”
此话一出，立刻迎来一片贺彩之声，众人纷纷应声。
汪子昂与邵谨丞不约而同望向越殊桐，她的神情还算淡定，心中再次将晏林的祖宗十八代依次问候过了。
“越美人，敢不敢玩？”晏林不怕死地凑上前问。
为了不至于表现的过于心虚，越殊桐也十分爽快：“好啊！玩便玩，可不许耍赖。”
“有我晏林在此，谁敢？”
在一阵阵悦耳的琵琶声中，游戏正式开始，先由两名平时便不对付的世家公子打个样，三局两胜赌得是大小，片刻功夫便见了分晓。
输者不情愿地被两名女子簇拥走出摘星阁，一会儿功夫赢者被叫去另一个房间观看。
没多久，摘星阁里传来夸张而豪迈的大笑声。
再回来时，赢者捧腹，输者苦脸，当真是十分有趣，也让在坐的其它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晏林先是喝着酒看他们玩了一会儿，时不时便会传来杀猪一般的笑声，就不怀好意地瞅向越殊桐，心想着她倒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