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病娇(91)
叶悠讪讪收回目光,抬手揉了揉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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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追到锦城已是十日后,三人寻了客栈住下, 什锦在屋里简单收拾了下,心中实在疑惑,于是问阿申道:“阿申哥,公子为什么突然来锦城?”
阿申摇头:“主子的心思, 谁能猜到。”
阿申想了片刻又抬眼:“兴许是和叶府有关, 毕竟这两个月都一直派人盯着叶府的动静,而且是听说叶大公子来过锦城后才出门的。”
“我也这样觉得,看样子是要找人,可既然找人,为何还不让惊动官府呢?”什锦越想越懵。
“别乱猜了,公子让我们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 不让我们知道,猜也没用。”
“阿申哥,你可知道我们来这一趟会待多久?”什锦凑过来问。
“不知,”阿申摇头,又问,“你有事?”
什锦脸色一红,羞涩的抓了后脑勺:“我想着正好来了锦城,再买些糖糕回去,上次那家铺子的糖糕,荨薇姑娘说好吃。”
“又是给叶府的荨薇姑娘带的?”阿申一见他这幅害羞的的嘴脸,便猜了七八。
什锦脸色红透,却也不答,只嘿嘿嘿的傻笑两声。
阿申沉吟片刻,而后忽正色道:“什锦,有些话我上次就想同你说清楚,可是……”
什锦将笑意收敛,定定的看着阿申的眼睛,知道他接下来想说什么,轻声道:“阿申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知道,我的身份,连荨薇姑娘的一根手指头都不配触碰,可……可喜欢这东西,是控制不了的,我不从未敢奢求什么,连梦里也不敢……我只是想着,她喜欢的东西,我能给的,便都要尽力给她,旁的,再没了。”
“我没旁的意思,”阿申抬手重重搭上什锦的肩,“我就是怕过两年荨薇姑娘到了说亲的年纪,你心里撂不下。”
什锦垂首,眼中透着抹不去的黯然:“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身份,总有一天会看着她离开,我想在我还能陪着她的时候,只默默守着她我就满足了。”
“自己看着办吧。”阿申再次拍了他的肩,“找机会我问问公子哪天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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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申端着水盆进门的时候,展追正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街景,阿申将水盆放下,轻声道:“公子洗把脸吧。”
展追将目光从外面收回,慢慢挽了袖子来到盆前。
阿申睨着他神色,小心问:“公子,我们何时归京?”
展追不答,双手掬水痛快的洗了脸和脖子,接过阿申递过来的巾子才道:“归期不定。”
“公子,恕我多嘴,您这次来锦城可是要找人?”
展追睨了他一眼,面上没有情绪,轻声道:“嗯。”
“公子……”
“我怀疑叶悠根本没死。”展追不等阿申问出口,便提前让他知晓。
阿申一双牛眼大的眼珠子险些瞪出来,转过头来想展追之前的所作所为,原是为此。
这两年展追过的什么日子,阿申看在眼里,可是这件事也太过天方夜谭,他甚至此刻觉着,是不是展追得了失心疯,可又瞧着他神色清明,不像是魔障了。
“公子……”阿申轻唤,尽量不激怒他,“已经快要三年了……为何少夫人不回家呢?”
“因为她是有意落水。”展追将巾子扔进水盆里,笃定说道。
阿申眨巴眨巴眼睛,嘴唇微张,一时吃惊,竟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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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尾,叶悠寻了一处卦摊坐下,佩玉在一侧陪着。
叶悠从签筒中随意抽了一支竹签,递给对面的先生,先生眯眼看了一眼,捋了两下下巴上杂花的山羊胡,面容展笑:“恭喜姑娘,你抽的这支签是‘明珠出海’,是吉祥之签。”
“这签怎么解?”叶悠问,一听是吉兆,又闻这卦名,心上一松。
先生将竹签平放在桌案上,说道:“好比一颗明珠,埋在泥土里多时不见光亮,如今时候已到,一阵风来,明珠重新现世。正所谓交易有成、谋事顺遂,婚姻无阻,走失可寻啊!”
佩玉在一旁听着,灿笑起来,手指轻轻点了叶悠肩膀。
叶悠这才稍稍将心安下,想着,也许是近日自己太过于紧张才会胡思乱想。
叶悠起身,朝佩玉道:“付钱吧。”
“好。”佩玉麻利的从荷包中掏出三个铜钱,想了想方才先生说的吉利话,着实悦心,于是又多加了两个铜钱给他。
先生见了连连道谢。
佩玉将荷包收好,跟上叶悠的步伐:“姑娘这回可安心了?”
叶悠这会儿才露了笑脸出来,好像这会儿连眼皮也不跳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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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铺子,才进了门便听见环儿扬声朝铺中伙计嚷道:“你还能不能干,不能干就滚回家去,这也送那也送,改明儿你再将这铺子送出去!”
伙计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被骂的垂着头,多一个字也不敢说。
“若是下次你再敢这样,我就……”
“怎么了?”叶悠提裙进门,见环儿这般大声在铺里吵嚷,心里有些不悦。
环儿回头见叶悠,气焰顿时消了大半:“姑娘,他乱送东西,被我抓了个正着。”
环儿指着那伙计道。
伙计见叶悠回来,这才敢搭腔解释:“掌柜,并非我乱送,方才有位夫人带着孩子来买糕点,我见那夫人是常客又带着孩子,便多送了一小块点心给孩子吃,我本意想着,这小糕是新出的,她或是孩子吃好了,下次定还会再来。没想环儿姐姐见了,就说不应当这样。”
环儿见他竟然敢告状,一双眼睛立了起来,狠狠瞪着小伙计,像是再警告“看我往后怎么收拾你!”
小伙计有感,也不敢朝她那边看,只垂着肩膀望着叶悠,一脸愁容。
叶悠扫了环儿一副斗鸡的样子,转而朝伙计道:“你说的不错,既是常客,送送也无妨,这事你做的没错,往后也不用改。”
小伙计一听,双目亮了起来,肩膀也不似方才那样垂丧。
顾念环儿的脸面,叶悠又道:“环儿也没错,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也不能胡乱的送,还要掌握好度才是。”
伙计闻言,连连点头:“掌柜说的是,我记住了。”
“好了,去忙吧,”展追微一招手,转而又朝环儿道,“你去后院盯着后厨,这两日我见着点心火候有些大。”
一语双关,环儿听出她的暗示,微微福身便转身去了后院。
叶悠无奈摇了摇头,对佩玉道:“铺子里你瞧着些,今日你去二楼收拾收拾,我头有些疼,先回去了,今日便不来了,你们今天也早些回来。”
“好,姑娘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佩玉颔首道。
送走了叶悠,佩玉来到柜前,举着竹夹子理了簸箕中的糕点。
伙计心里有气,瞧着佩玉温柔细腻的样子,不由得和环儿比较起来,嘟囔了两句:“掌柜和佩玉姐姐都和声和气的,从不为难我们这些伙计,怎的就环儿姐姐整日打鸡骂狗的,倒比掌柜还要神气!”
“她就这样,脾气急,听两句也就过去了,再说她也是为了生意着急。”佩玉宽慰道。
“这几日她总发火,哪里不顺眼了都过来骂两句,倒是一副掌柜做派。”
佩玉浅笑,将竹夹子放下:“好好做事,我去劝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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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锦推门进来,拎了两提油纸包。
阿申回头见此,便知他买了糖糕回来。
“还不知何时回京,怎么这时候你就买下了?”
什锦将糖糕搁置桌上:“我买了些,提前送到驿站,有去京城的驿队,带过去就好,待走时,我再买些。”
阿申浅笑,没再说话。
展追进门,一眼便见了桌面的油纸包,沉声问:“什么东西还提前捎回京城。”
阿申什锦忙立在一侧,什锦红着脸心有些虚,低声道:“只是几块糖糕而已。”
“公子尝尝吗,这里的糖糕很地道。”什锦忙提过一提糖糕,将绳结解开,油纸展开,推到展追面前,“公子尝尝吧。”
展追瞧着桌上白白胖胖还揉杂着桂花瓣的糖糕,眉目一沉,上前一步捏起一块,仔细打量,而后放在口中品尝两口,细细嚼下。每嚼一口,瞳孔便放大一圈,唇齿间熟悉的香味儿散开,他记得,叶悠最擅长的便是做糖糕,她做的糖糕口感细腻,杂着独特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