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病娇(7)
叶悠最后回望身后祖母房间的方向,眼中不舍之情都快溢出来了,下次再来,不知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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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悠回到府里的时候,展追尚未归来,北境王忙着登基大典,展追自然忙碌。
叶悠才回了房间就见宋婆子不请自来,同时还端来了一碗汤药:“大人早晨出门的时候刻意安排奴婢给您备下的,不料您走的急,没顾得上喝,这会儿又重新煎了,夫人趁热喝了吧。”
“这是什么?”这药味道奇怪又刺鼻,叶悠忍不住朝一旁躲了躲。
“这是避子汤。”宋婆子干脆道,脸上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虽然叶悠早就有所准备,可乍一听到这名字还是微微愣了下,转瞬恢复正常。
展追恨他们入骨,怎么会让自己生下孩子,况且二人根本算不得夫妻,这孩子若是来了,岂不是也要饱受人间疾苦。
想到这,叶悠嘴角微动,居然笑了一下,轻浅的如同蜻蜓点水,这倒让宋婆子看不懂了。
叶悠从宋婆子手里接过碗,一口气将汤药喝了个干净,毫不犹豫。
“只是不知这药是否真的管用。”叶悠将空碗撂下,强忍住这让人作呕的味道。
宋婆子看的呆了,本以为她会哭啼两声或是闹一闹,谁知喝的这般痛快,回味过她的话,忙又解释:“此药据说十二个时辰内喝都是顶用的。”
“那便好。”叶悠呷了口茶,将口中那苦涩的滋味冲淡了些,然后便慢悠悠的撩开珠帘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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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还好,上夜后叶悠便开始心慌,仔细听着院中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坐立不安好一会儿,她是怕的,怕展追回来,怕他又会像昨夜那样折腾自己。
李嫂是屋里伺候的,手脚麻利,人却安静的出奇,若是无事,几乎见不到她开口,谨慎的过了头,而丽娘则被安排到院子里做杂活,只这一个下午,叶悠便见着她在院里忙里忙外,不得清闲。
展追今日回来的较晚,骑马归府时已经过了亥时,什锦一直守在门口,片刻不敢懈怠。
见着展追回来,忙迎上去。
展追抬手将马鞭扔给他:“她今日怎样?”
什锦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今日去了西郊的宅子,和她祖母还有妹妹说了会儿话,旁的也没什么,待了不久便回了。”什锦握着鞭子紧随身侧。
“没别的?”展追停下脚步,眼神疑惑。
“没有。”
展追静默,觉得意外。
“今日皇上赏了城中新府邸,这两日你带着人去收拾收拾,尽快搬进城中。”
“是,”什锦会意,又问,“那,夫人的家人也一同搬进城吗?”
展追闷笑一声,带着冷意:“她们就不必了,让那边的人盯得紧些。”
什锦点头应下,不敢再多说话。
前方是叶悠住的院子,什锦到了门口便不再跟了,展追朝他摆摆手,他这才静默退下。
展追进门时,叶悠已经换了寝衣躺下,睡的并不踏实,听见响动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惊恐的看向门外。
见是他进来,叶悠下意识的将锦被往高处扯了扯。
这些小动作被展追星点儿不落的瞧在眼里。
沉默自二人之间拉开,展追看透了,若是他不主动开口,叶悠不会出声。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展追面无表情,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叶悠攥着被角的手微动,犹豫道:“今日我去见了祖母……多谢你照顾她们,而且没有告诉她们真相……”
这是实话。
叶悠现在唯一惦记的就是那么两个人,若让她们痛,她宁可自己痛。
“谢我?”展追冷哼一声,“你该不会以为,这就完了?”
叶悠这才觉得不对,抬眸注视着他,忐忑的等着下文。
“过来。”他说。
叶悠乖乖掀开被子下地,脚塞进绣鞋里,还来不及提上就被他拎着胳膊拽到身前。
二人距离相近,叶悠屏息凝神,微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头顶他的气息和吃人的目光同时扑来。
“今日丁仲庭被押解回京,我这才知道,你们二人还有约定?”
明显感觉到展追手上力道又加重两分,可这个名字,让她暂且忽略了手臂上的疼痛。
“仲庭哥哥……”叶悠心里默念道。
丁仲庭是她兄长的好友,他的父亲又是叶维隐的同僚,共为南相王手下,因此两家关系亲厚,自从叶府家道中落,丁仲庭对他们家便格外照顾,也是因为有他护着,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丁仲庭自小便待她与旁人不同,她心里明镜似的,两家的大人也戏言过让她跟了丁仲庭,从前她总在此事上装傻,含糊着搪塞过去,后来遇见了展追她才明白,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根本舍不得搪塞的。
眼下再看目光所及的这个人,过去的事,真是连想都不愿意想。
“说话,”展追明显对她的沉默没了什么耐心,“你们的约定是什么?”
第六章 你这辈子算是完了
手腕上的疼痛加剧,叶悠依然沉默,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宫里政变前,丁仲庭确实来过叶府拜见祖母,说是待他回来便来提亲,当时叶悠并不在场,祖母有意应下,念及叶悠有自己的心思便说的含糊,回头私下里也劝过叶悠,只说这确是桩良缘。
叶悠明白丁仲庭的好,只是当时心里还惦记着音讯全无的展追。
目光移到被他抓着的手腕处,眼皮一沉,忽又觉得可笑,这么多年惦记的就是眼前这么个东西,果真是可惜了自己的一片赤诚心。
良久,叶悠才缓缓开口:“算不得什么约定,只是他来家里提过亲。”
“你答应了?”展追追问。
叶悠不敢撒谎,摇头:“没有。”
“为什么没有?”不知不觉,他手劲儿稍松了些。
“我家已经落败,与他早就算不得门当户对,何必去耽误他。”
这只是一部分实话,还有一部分,叶悠瞒了。
“就因为这个?”这答案显然不能让他完全满意。
“是。”叶悠笃定点头,再不提其他。
展追冷哼一声,将她手腕撒开:“如今你倒颇有自知之明。”
不管他的讽刺,她自顾地揉着被他抓疼的手腕。
“皇上……会赦免他吗?”犹豫再三,叶悠大着胆子问起。
羁押二字,让她很是放心不下。
展追睨了她一眼,问:“你担心他?”
叶悠沉默,不回答。
这在展追眼里便成了默认,展追上前双手捏住她的肩顺势推到墙上:“他被羁押,你心疼了是不是,嗯?”
叶悠对他突如其来的胡搅蛮缠感到无力又无语,任凭他闹,垂下眸子,眼观鼻,鼻观心。
“我杀回京城,坏了你们的好事,你很气是不是?”展追抬手捏住叶悠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眼睛,“若不是我,你现在就是丁夫人了。”
说着,他忽然冷笑起来,笑容诡异杀眼:“叶悠啊叶悠,多年不见,你果然出息了。可惜,你们打错算盘了,即便我展追厌弃的,他丁仲庭也别想得到。”
“他和这件事无关,你不要错怪无辜。”叶悠艰难开口,明知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南相王手下没有无辜之人,”展追终于放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又道,“无论是南相王还是丁仲庭,总有一天都会死在我手上,这些我都要你亲眼看着。”
“你这样做真的痛快吗?”叶悠终于仰起头,“我知道你娶我,并不是因为喜欢我,从前不是,今后也不是,你心里有恨这我明白,若是我这条命能抵了你的恨,你拿去就是,只求你放了我家人和丁仲庭,一切都由我来了结吧。”
展追停了一刹,低声说:“死容易,我偏不让你死,我要你活着,亲眼看着。”
说罢,将叶悠肩膀放开,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诡笑然后离开。
叶悠背贴着墙缓缓滑下,最后蹲在地上,双臂紧紧环住双膝,心沉沉的,眼中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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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追打和院出来便骑马飞驰而去,直奔天牢。
南相王被软禁在宫里,而丁仲庭被关在这里。
牢里向来阴暗不分昼夜,若是积年累月待在里面,必定不分今夕何年。幽幽火光阴暗,隐约照出牢中脏乱,潮湿的味道夹杂着腥臭味儿阵阵袭来令人作呕,不过一想到丁仲庭被关在这里,展追心里舒坦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