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病娇(51)
“你出去守着,大人和公子回来就马上通知我。”叶悠嘱咐道。
“好,知道了。”环儿痛快应下又匆匆跑出去了。
叶悠重新将桌案上的纸仔细看过,每处细节都不敢落下。
叶维隐和叶朗到了未时才回府,叶维隐阴沉着脸,愁容满面,府里下人见了皆不敢靠近,叶朗亦然。
“哥,哥!”叶悠自回廊下唤他,叶朗心下正烦,不过还是走了过去。
“听说展府出事了?”叶悠问。
叶朗沉眉点头,心情沉重。
他自知道这是南相王在铲除异己,可是父亲忠于南相王,他不得不同父亲一起。
“南相王今日找你和父亲去,是为了什么事?”叶悠问道,心中忐忑,生怕答案是她猜测的那样。
叶朗环顾四周,即便是在自家府里,他也怕隔墙有耳,他觉得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搂着叶悠的肩将她带到一处角落,这才低声道:“南相王想让父亲去杀灭了展家。”
叶悠身子一抖,脸色瞬间惨白。
叶朗感觉到了她在发抖,忙安慰道:“别怕,父亲没有同意。”
“为何让父亲去?”叶悠问。
“因为……”叶朗一顿,面色有些为难,“因为之前父亲有意和展家结亲。”
叶悠倒吸一口凉气,所有的事都应了梦境,几乎不差。
第四十六章 “哥,你听我说,无论如何……
“哥, 你听我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爹参与展家的事, ”叶悠正色道, “如果可以的话, 最近不能让爹去见南相王。”
叶朗眉毛一抬:“你这话和展追说的差不多,之前他还叮嘱我,少让父亲见南相王。跟你说个更怪的事, 他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怎么能让爹不蹚这趟浑水呢……”叶悠无暇顾及展家,南相王要除掉谁岂是他们能左右的,叶悠只希望父亲兄弟无事便好,“哥, 你看这样如何。”
叶悠说着,拉过叶朗的手,让他掌心朝上, 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叶朗随着她手指在自己掌心比划,随即脱口而出:“装病?”
“对,就是装病,南相王总不能让病人去杀人。”叶悠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对了, 我差点忘了。”
叶朗从荷包中掏出一个蜡丸, 在叶悠面前晃晃,随后拉着她回房间取出剪子将那蜡丸启开,蜡丸内封着一张纸卷儿,还有一颗红色的小丸子,拇指盖大小。叶朗暂且将小丸子搁置一旁,小心将纸卷展开,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两行字“叶大人装病用此丸, 融在洗澡水里即可。”
叶朗读完一拍大腿:“神了!这展追真的神了,你们两个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叶悠朝他翻了个白眼儿:“哥你乱说什么呢,谁和他心有灵犀啊!”
叶朗不顾她说什么,盯着那红色药丸说道:“父亲太耿直,定然不会同意我们出的主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叶悠坐下来,“南相王让父亲去,就是想让他表忠心,父亲若不肯,你猜他会怎么样,恐怕到时候我们也会和展家一个下场。”
“不错,”叶朗点头表示认同,“依我看,此事不要告诉父亲,咱们按照展追说的做便好。”
叶悠望着那红色药丸出神,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她在昏暗肮脏的大狱里哭的厉害,像是与什么人告别,她同那人说,不要忘了她……
“想什么呢?”叶朗见叶悠愣神,用力一拍她肩膀。
“哥,大狱什么样?”叶悠被他这一下拍的不轻,他下手没个轻重,这会儿肩膀还隐隐作痛。
“大狱还能什么样,黑、潮、臭、酸、冷样样不缺。”叶朗转过头来,眼睛微眯,“你该不会是想去看展追?”
“我看他作什么,我和他又不熟。”叶悠低头理了理自己衣袖。
叶朗看她这幅样子,无奈摇了摇头,以为她是口不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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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叶维隐病了的消息便传了出来,整整烧了一夜,给曾氏和才从庙里回来的叶家老太太急的半夜都没合眼。
叶悠守在门口问曾氏父亲的病情,曾氏将她推出来:“你别往屋里进,再将病气过给你。”
“父亲怎么样了?”叶悠只知道叶朗偷偷将那药丸融在了父亲的洗澡水中,却不知父亲忽然病了是不是这个缘故。
“身子热,竟说胡话,大夫说是风寒,方才身上起了疹子,还不知怎样呢。”曾氏道。
看着曾氏心疼的样子,再想到父亲在里面受罪,叶悠一阵内疚,觉得自己和叶朗都像一下子着了魔,居然相信展追的鬼话,还没弄清楚那是什么药就乱给父亲用。
眼下她五内焦灼,又不敢说实话,这个时辰了,叶朗也不见了人影,当真急煞。
“快回去休息吧,明早你再过来。”曾氏推着叶悠回房,片刻也不想让她多待。
叶悠进不去房间,又担心的不能安枕,只能回自己院子里干坐到榻上挨到天亮。
佩玉晨起过来的时候,见叶悠趴在矮桌上正睡着,衣裙穿的还是昨天那件。
佩玉过来,轻摇了叶悠的肩膀:“姑娘,姑娘,你怎么睡这儿了?”
叶悠被她摇醒,胳膊这会儿都麻了,一时间不敢动弹。
“我爹怎么样了?”叶悠抱着胳膊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问叶维隐。
“姑娘放心,”佩玉柔声安慰,“大人的烧已经退了,只不过身上脸上起了疹子,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些吓人,郎中过来瞧过了,说是风疹,不能出门见风,养上十天半个月就能退了。”
叶悠闻言,心这才缓缓搁下。
“对了,那郎中还是南相王特意请到府里来的,南相王听说今日大人因病告假放心不下,便命人来看看大人,”佩玉只是笑,并不知其中缘由,“看来啊,南相王对咱们大人还真是好呢!”
叶悠暗自冷笑一声,他哪里是好,这是怕父亲装病,需得亲自派人来看过才安心。
“姑娘,还有一件事我也得告诉你,”佩玉似乎这口开的很艰难,“展公子一家,死罪免了,可活罪难逃,家也抄了,还得流放到北境去。”
叶悠垂下眸子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在鼻梁处投下一道影子。
她盯着自己鼻尖儿道:“我知道了。”
叶悠说不出自己心里那种发堵的感觉算不算难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展家的事,她既不开心,也不能像无关人等那样毫不关心。
她又想起展家那些牌位和展追孤零零的身影来。日上三竿,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心里却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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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叶悠听闻展家三十七口被押往北境,也是同天,丁仲庭来叶府找叶悠。
他到叶悠的院子里时,叶悠正和环儿剥莲蓬。
“仲庭哥哥。”叶悠客套的轻唤一声。
丁仲庭今日看来心情不错,将手里的食盒亲自递上去:“给你带了吃的。”
叶悠手里还抓着莲蓬,示意环儿去接。
环儿接到手后,丁仲庭道:“你去将这个摆放在姑娘屋里。”
知道是他有意支开环儿,叶悠并没有多言。
“悠悠,我有话同你说。”丁仲庭说道。
“好,”叶悠一点头,“你说吧,我听着呢。”
“展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丁仲庭直言。
叶悠面上没有什么触动,手指把玩起手中的莲蓬来:“我知道。”
她这反应让丁仲庭心头欢喜,好像如今在她眼里,展追像个可有可无的人一般。
“悠悠,”丁仲庭再上前一步,目光里的温柔,能将任何棱角磨平似的,“你应该一直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吧。”
叶悠手指抠着莲蓬边缘,依旧无理由的厌恶他,甚至不愿意抬头去看他一眼,只道:“我知道,你同我兄长一样待我好。”
“你知道的,我不想做的兄长!”丁仲庭直言,“从前,你只想着展追,我顾念你,不愿意让你为难,所以什么都没有问过你,如今展追走了,我才敢同你说这些,你知道我不想做你的兄长!”
叶悠心口又是一阵恶寒:“可是你只能是我的兄长。”
“为什么?”丁仲庭反问,“你不是已经忘了展追?”
“同他无关,”叶悠抬起头,“和他没有关系,我只想拿你当哥哥,从未想过旁的。”
“可我想旁的,”丁仲庭眼中神伤不停翻涌,“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