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病娇(43)
丁仲庭不觉朝她走去,来到跟前,正碰上取来瓜果的佩玉。
他笑着接过佩玉手中托盘,佩玉会意,交给他后便静立一旁。
丁仲庭将盛着瓜果的托盘放在叶悠旁边,叶悠只觉得身侧有人过来,以为是佩玉,并未在意。
丁仲庭坐下来,拿起一块西瓜递到叶悠面前:“天气太热,吃块西瓜解暑吧。”
叶悠闻言一惊,手中团扇跌落进池塘里,猛然起身,衣袖大摆挥掉了丁仲庭递过来的西瓜。
丁仲庭定睛看了一眼地上的西瓜,又抬眼看叶悠,看着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便问:“你今天是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做错了什么?”
叶悠丢了一段记忆,想想从前,也知道今天自己实在不对劲,定了心神:“抱歉仲庭哥哥,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丁仲庭垂下眼皮,斟酌良久才苦笑道:“今日你父亲喝的有点多,方才还说要将你许给我,只是怕你不愿意。”
丁仲庭目光扫过她用力捏着裙角的手又道:“是不是今天你爹跟你说了关于我的什么,所以你才怕我?”
“不,我没有。”叶悠凭本能狡辩。
“你放心,我知道你爹说的都是醉话,我不会当真,再说你若不点头,你爹也不会违了你的意思,”丁仲庭站起身,“我可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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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一点一点隐入山尖,只剩下少半个圆露在外面,被残光染成橘色的云霞融化在天边,随着夜色一点一点的晕散。
蜿蜒悠长的官道上,两匹黑马一前一后飞驰而行,马蹄落处,溅起一片尘土久久不散。
长随阿申用力挥了两下马鞭,胯.下马儿的马头勉强靠上展追所骑的马尾。
“公子,天快黑了,前面应该会有驿站,我们不如在此歇了吧,明日便能到京城了!”
阿申迎着风大声喊道。
展追眉头紧锁,一双鹤眼透着归京的迫切,耳畔呼啸的风让他想起那天——叶悠死在他怀里的的那天。
他痛彻心扉,悔不当初,跪在叶悠的坟前嚎啕大哭,求满天神佛即便是让他死,也要换叶悠回来。
他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又一天,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甚至以为他很快就会去黄泉路上寻她,不想某日一睁眼,是在一家客栈里,早就死掉的长随阿申出现在他面前。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街上四处奔跑,时哭时笑,虽然无法解释,但是他知道,他回到了四年前。那时候家人没有死,叶悠也还在!此时的他,正替父亲出门办事,还在回京的途中。
他重新上马,带着阿申一路策马狂奔,向着京城方向。
这个时候的叶悠,正心心念着他,她会在遇到自己的时候甜甜的冲自己笑,会不顾一切的找机会同自己说话。这些点点滴滴他都记得。
他要回去找她,告诉她他的心思,还要为她铺就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给她完整的一生,那些是他欠下的!
“叶悠,等着我!”展追望着天边仅存的云霞在心里说道。
第四十章 天空才稍稍露出鱼肚白,展追……
天空才稍稍露出鱼肚白, 展追便迫不及待的启程,晨起道旁草上露水结成串,倒映出两道身影。
阿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急着回京城, 又敢多嘴, 只好一路紧紧跟着。
几乎没怎么停歇, 展追终于在晌午顶着火辣的日头回了京城。
酷暑难耐,街上行人贴着阴凉处行走,偶有茶水摊上摆了切好的西瓜, 店家吆喝两声。
阿申渴的厉害,眯着眼看着那沙瓤的西瓜吞了口口水,展追看他一眼,见他这会汗流浃背, 从额头处滑下两条汗渍,嘴唇干咧,上面起了皮。
这两天阿申随着自己赶路的确辛苦, 自己好歹有个盼头,他纯是受累。
展追随手掏了银子扔给他:“反正已经回来了,你不必急着和我回去,去喝口茶, 歇息够了再回来!”
阿申握着手里的银子, 笑容璀璨:“公子你不去?”
展追摆摆手:“你快去吧,我还有事要办。”
阿申闻言也不多劝,捧着银子道:“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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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追身上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因为长时间的阳光照射脸上透着锈红,满身焦灼,却毫不在意。
他翻身.下马, 立在府门前仰头看着自家门上的匾额,心潮澎湃。
他终于回来了,这一走,像是走出了大半生。
门房小厮听见马蹄声,将朱红的大门稍稍开了个缝隙,一见是展追忙大敞开,跑出来迎着:“公子回来了!”
小厮开门的瞬间,展追恍惚起来,目光穿过他身侧,看向大门内家中风景,他像个迷途的孩子,历经无数厮杀,终于寻到了回家的路。
他一时有些眼热。
“公子,将马鞭给我吧!”小厮从他手中接过缰绳,看着他手里紧握的马鞭提醒道。
展追这才回过神来,机械的将马鞭给他,随后抬腿迈向台阶。
脚下踏的每块砖石都是他熟悉的,他穿过回廊,路过假山,拨开挡在自己脸前的垂柳枝,看着府里小厮婢女忙进忙出……
世间万物仿佛一下子慢下来,耳内失聪一般,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害怕一切只是他的臆想,只是他内心过于渴望才出现的幻影,待哪日梦醒,一切都回归真实。
展追不知不觉来到后院书房,他记得,父亲闲来无事时便会待在这里看书。
书房的门没有关,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忽见他的母亲梁氏从书房里出来,看见展追回来,一阵惊喜,忙迎上去:“追儿回来了!”
展追脚步顿住,定睛看着梁氏,眼睛有些湿润。
“这孩子怎么顶着日头就回来了,”梁氏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阴凉处,边走还边嗔怪着,“这府里的人都是怎么当差的,你回来也不知道过来说一声。”
展追整个人都木讷起来,随着梁氏进了书房,书房中摆着冰块,才进门便有凉爽之气扑面而来。展文从榻上探头,手里的书还没放下,直奔展追,上下打量他,眉头一皱:“怎么晒成这样?”
展追强忍着泪意,抿着嘴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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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追确实热的厉害,若不是体质向来不错,便要中暑了。
沐浴后将自己收拾了干净,这才重新回了展文的书房。
梁氏已经熬好了绿豆汤给他解暑,搁置展追的面前柔声道:“快喝了吧。”
展追双手端起瓷碗,仰头看着梁氏,又是一阵默默的傻笑。
梁氏用帕子擦了展追额上的汗珠笑道:“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怎么总傻笑?”
“许是晒过头了,”展文笑着翻了一页书,“不过你这次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我和你娘还以为你要后日才到。”
展追将碗中绿豆汤一口气不停歇的喝下,这才道:“思家心切,便快马加鞭回来了。”
思家心切是真,他并未夸大其词。
在无数个黑暗难眠的夜里,他想的就是自己的家。
“又不是第一次出门,急什么,顶着这么大的日头就回来了,再晒出个好歹可怎么好。”梁氏取过展追面前的空碗,又给他新添了一碗。
“父亲,这几天京城可出了什么事?”展追正色问,实际上是想打听叶悠的事,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没什么事,”展文说了一半儿,又忽想起,“不对,还真有件事,不过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昨日叶维隐在云霄楼摆了席让我过去,我没去。”
“叶大人找您可是为了叶悠的事?”展追忙问。
展文点头道:“多半是因为你的亲事,叶维隐向来宠他女儿,若不是为此,我们多年无来往,他哪里会找我喝酒。”
“父亲,母亲,我想娶叶悠!”展追忽然直言道。
此言一出,展文和梁氏蓦然抬首,惊了一瞬。
“这又闹的哪一出?”梁氏看向展文。
“母亲,我是认真的,”展追一顿,郑重重复,“我想娶叶悠!”
“你不是向来不喜那叶家姑娘吗,”梁氏以为他真的晒坏了脑袋,“你爹推脱了此事,也是因为知道你不喜欢……”
“不,我喜欢!”展追干脆道,“我只想娶叶悠。”
展文见他说的不像笑话,于是便将书放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开口:“你可是这两日离京出了什么事?怎么回来一下子变了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