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病娇(28)
淑婉脸色骤变,这世上人人哄着她,只有展追,从不将她放在心上,她哪里甘心。
她抬手召过小厮吩咐道:“想办法把人给我留住!”
叶悠头越发的晕沉,感觉周身都透着寒气,丁仲庭见她脸色越发不好,面露担忧:“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暖阁休息一下?”
若乔扫了丁仲庭,这样的关切,让她很是吃味。
“我当这是谁呢,”淑婉提声款款而至,眉目高挑,目光如刺朝叶悠斩过来,“这不是当年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叶家小姐!”
叶悠本就晕的厉害,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更觉脑仁发胀。
淑婉的声音一抬,众人皆朝她看过来,随之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听说你终于如愿嫁给了展追?”淑婉上下打量叶悠,明眸皓齿,依旧美得让她嫉妒,她的恨意达了顶端,朝众人笑道,“你们知道吗,这位叶悠,曾经是将军府的二小姐,对展追穷追不舍,展追不闻不问,可她还硬往上贴,如今也是如愿了。”
叶悠双手在袖口中握了虚拳,当真是一点儿力气都发不出。
“是不是看你可怜,家道中落所以才娶了你?”淑婉将声线压低,得意忘形。
“淑婉,今日是咱们头一天回京,应当和气才是。”若乔上前一步,抓住淑婉的腕子,尽力打圆场。
淑婉斜了她一眼,又扫过她身后的丁仲庭,见丁仲庭脸上的不满都溢了出来,忽又冷笑一声:“若乔,你怕是好心做了驴肝肺,有的人,你用心待他,他不一定领情,兴许还惦记着旁人呢。”
若乔深知她话中的意思,也知她向来刻薄多嘴,今日见了叶悠若是不将火都撒出来迟早会迁怒旁人。
叶悠觉着身上要着了火,喉咙里透着燥,指尖儿捏了捏嗓子,便要冲出门去,不想又被淑婉一把掐住腕子。
“怎么这就走了?当初的气势何在,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淑婉尽露小人得志的嘴脸,“如今你爹和你哥都不在了,我看谁还护着你?”
叶悠咬住后槽牙,淑婉向来喜欢抓人短处,她是知道的,只没想会拿失去的家人说事,叶悠提眸,血丝如同蔓延的叶脉散布在她清白的眼球上,目光里的怒意让她微微发怵。
“不错,如今我父亲和兄长都不在了,他们不能再护我,”叶悠用力将腕子从她手中甩出,转儿面上换上一副骄傲的笑颜,“可我夫君还在,若他不疼惜我,怎会在我孤苦无依的时候娶我?”
即便叶悠她烧得再糊涂,她依旧能稳准的抓住淑婉的痛处,展追就是她的痛处。
淑婉本想以气势凌人,没想到叶悠即便到了如今的境地,也能稳打她的七寸,让她一时哑口无言。
叶悠上前一步,嘴唇轻抵她耳畔:“他当初在你孤苦的时候,可也娶过你?”
“你……”淑婉被她戳到痛处,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
“今日我不舒服,改日再来拜会。”叶悠微微福身,这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这淑婉县主从前至今都不是叶悠的对手。
第二十九章 二更
叶悠出了门, 本意是想先行回府,不想展追被淑婉的人绊住才脱身,根本不知方才堂下发生了什么。
“回府。”展追匆匆上了马车, 汤贺儿识趣的朝后行去, 展追探出头来将她叫住, “贺儿你上来。”
汤贺儿脚步一顿,懵懂回过身,看着正踩在矮凳上的叶悠一脸尴尬。
叶悠会意, 他阴阳怪气的老毛病看来是又犯了,摇摇晃晃的从矮凳上下来,一言不发走向汤贺儿的马车。
“夫人……”汤贺儿唤住叶悠。
叶悠轻摇手臂:“你快去吧。”
叶悠麻利钻进汤贺儿的马车,由丽娘放下马车上的毡帘, 重归一片昏暗,却额外添了一份踏实。
她撑的累极了,她甚至想, 若是就此病死了,展追看在她可怜的份儿上,会不会放了她的家人?
叶悠身子瘫软无力,头随意倚在马车壁上, 鼻子一酸, 落下泪来,嗓子疼的厉害,只哭却发不出声音。
人病时最为脆弱,她不由得想起淑婉的话,的确,现在她只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再能护她了……
冷风从马车缝隙里吹来, 透入骨髓,昏沉之间被丽娘唤醒。
“夫人,到家了!”丽娘站在马车下唤了她好几声,这才见她从马车里伸出手来。
踩上矮凳,目光朝前,见着展追正亲自扶着汤贺儿下马车,汤贺儿满面娇羞,展追也正专注的望着她。
叶悠走在她们身后,不声不响,外人若见了,还以为叶悠才是妾。
行至半路叶悠连声招呼也没打,展追回头的时候,叶悠早就不知何时消失了。
他心里失落,更多的是恼怒,她好像从来都不会在意他为什么不开心。
“大人,我见夫人脸色不好,您过去看看吧。”汤贺儿太清楚展追的小手段,方才一路她坐立不安,虽说乘那马车是展追让的,可还是担心叶悠因此而记恨她。
展追遥望着和院方向,一片漆黑,盖得他瞳孔也没有光亮,踌躇半晌,终是没做声,兀自回了书房。
叶悠回了房,终于撑不住,将身外一身斗篷弃了便卧倒在榻上,丽娘终于瞧出她的不对劲来。
“呀,怎么这么烫?”丽娘手探上叶悠的额头,另一只手又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你去……”叶悠从嗓子里挤出两声呛咳来,“你去给我抓副去风寒的方子来,不要惊动了人。”
“夫人,这病了是要请郎中来看的,怎么能乱吃药呢,我还是去告诉大人吧。”丽娘说着就想跑开,却被叶悠攥住衣角。
“别告诉他,我不想见人,我也不想见他,你只听我的就好,我的身子我自己心里有数,我就是着凉了。”叶悠松开丽娘的衣角,又虚指了前方,“你快去抓药,再给我取个汤婆子来,我稍作休息就好了。”
“好,奴婢这就去!”丽娘左右为难,唤来李嫂照顾她,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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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婉来到暖阁,脸上实在挂不住,抓起一只茶杯就要砸下去,被若乔拦下:“你何苦这样失态,你这杯子一砸,外面的人可就都知道你生气了,这不是又让叶悠占了上风!”
淑婉即便冲动,这句话也听进了耳朵里,对,不能让叶悠占了上风,从前她是将军府的贵女,也就罢了,如今她已经什么都不是,自己怎么还能被她压制。
若乔将她手中茶杯夺下,按着她坐下,亲自斟茶一杯,递到她面前。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认输,”淑婉稍平了心头怒意,眼珠子转了两圈,忽而一亮,“明日找人去查一下那个汤贺儿的底细。”
“她有什么好查的,”若乔一顿,“她是香凝馆出来的,京城人尽皆知。”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想看看,她有什么短处。”淑婉绞着帕子,脸色蜡黄,嘴唇轻呶,狠厉乍现。
“你要做什么?”若乔忧心忡忡的望着她。
“你说,如果叶悠死了会怎么样?”淑婉睫毛一提,神情冷的吓人。
若乔先是一惊,而后看向门口,见门紧紧关着这才稍稍放松一下:“你不要做傻事,即便我们现在富贵荣华,人命也不是可以随意践踏的。”
淑婉握住面前的茶杯,冷笑一声:“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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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汤药下去,叶悠似是在梦里迎着风雪匍匐了一路,天亮时身上才松快起来。
虽然没全然好透,照比昨天已经强了许多。
晨起一碗汤药灌下去,换了衣衫跑去厨房。
“夫人,您不好好歇着这是要去哪儿啊?”
丽娘拦住她的去路。
“今日是我表妹生辰,往年我都会亲自给她做糖糕,今年也不能落下了。”叶悠轻盈一笑,摆下她的胳膊。
“可您还病着,不如我上街去买一些!”
“她嘴叼,一吃就能吃出来。”叶悠笑道,今年尤其要亲手做,否则祖母那边容易胡思乱想。本来这亲成的就古怪。
“那您亲自给她送过去?”
“交给什锦吧,他好像可以常去那边,人又好说话。”说着,叶悠撸胳膊挽袖子一头扎进厨房。
未到晌午,什锦便接到一只硕大的食盒,隐约从里面透出糖糕的香味儿。
“夫人,这些都是给荨薇小姐的?”什锦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