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如愿嫁给了乞丐(107)

提到长子,他心中是带着愧疚的,他对郁氏的罪行心中已然有数,无奈一直没有实证,若是现在发难,只能一直纠缠。

而且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季明灿已死,那么依照他的性子,就不会再去做无谓的牺牲,毕竟,他是第一任护安侯,根基未稳。

他将郁氏容了下来,为的是季明烁的前程,为的是侯府未来的荣耀。

可因此事,他对郁氏已是彻底失望,他见识了郁氏的阴狠毒辣,甚至于开始去怀念前妻的温婉贤良,感念前妻为他生养了这样好的两个儿子。

所以即便他不能休弃郁氏,他也要尽全力,保护好季明烨。

第八十九章 郁氏一族,将要动手了!……

季明烨坦然的站在席间, 接受众人的道贺。

前来赴宴的人中,那些真心为季明烨登科而高兴的,譬如纳兰慧容和刘章延, 季明烨一一敬过。

杯盏相碰,彼此眼中都闪着希冀的光。季明烨此次成功登科, 他们便知道,离郁氏一族倒台、季明灿和纳兰氏大仇得报, 又是近了一步。

而那些利益与季明烨相冲, 乃至于不死不休的,譬如郁王两家,则是对季明烨言辞谨慎的同时又加以试探。

两方脸上都带着笑意,但连酒杯都不肯碰在一起,唯恐对方做了手脚。

而剩下的泛泛之交中, 不乏曾经贬损和斥责过季明烨的所谓“正派人士”。

曾经,当季明烨还在侯府老老实实给季辅康当儿子时,他们或许会称呼季明烨为一声烨二爷, 见面还要奉承一两句, 可当季明烨被赶出侯府失了庇护时,他们改换了嘴脸,争着上前来踏上一只脚。

为的不过是显摆自己不畏权贵, 敢于直言。

季明烨看着这类人, 只是笑一笑, 连正视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京城中最不缺的便是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的人,这种人的好恶来得直白又简单,所以季明烨心中并不在意。

季明烨敬完了三场,回到了林纸鸢的身边。

林纸鸢本来只是在里间招待女眷, 可季明烨执意让她出来,与自己一同参宴。

也只有见到林纸鸢,季明烨才能深切的感觉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如果没有林纸鸢在,他的一生会变成一场无任何希望可言的复仇之旅。

若成不了事,他会在外面漫无目的的流浪,若成了事,他在祭告了兄嫂的亡灵后,同样无处容身,没有归途。

可林纸鸢在这里,在他的身边,便是给了他一处可以永远停靠的港湾。

此处即是心安。

京中人人斯文,饮酒也是含蓄,季明烨喝了数杯却毫无醉意,但他看着林纸鸢忙碌的背影,便很想醉上一醉了。

季明烨带着笑意,高大的身子一点点软下来,开始往林纸鸢的身上靠。

林纸鸢正在与季明烨暖酒,忽然感觉背后十分沉重,回头一看,就见季明烨已是半倒不倒的歪了过来。

林纸鸢忙伸手将他稳住,有些担心的问道:“可要喝些醒酒汤?”

季明烨摇了摇头,笑嘻嘻的说道:“不用,你扶着我些便好。”

林纸鸢见季明烨眼中毫无醉意,知道他只是趁势耍赖,便放下了心来,随他赖去。

她刚刚也在内室中接受了贵女命妇的赞誉,其中还有不少郁氏筹办的赏梅宴上的熟脸,林纸鸢最是不惯这样的虚与委蛇,还好季明烨将她叫了出来。

她在一片喧哗中平静了内心,只是不断的调配着人手,好让这次的宴席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直到日头西斜,宾客才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林纸鸢暗自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同季明烨回世安院,却是在宴席之中,发现了一个别样的身影。

季辅康独自一人坐在宾客散尽的首席上,面前是歪倒的酒盏,满头银发在夕阳的笼罩下暴露无遗,更显衰老。

他已是醉酒,高大的身子佝偻了起来——也许,他早就佝偻了身躯,只不过是平日里强撑着腰背,所以才没那么明显罢了。

可即便醉成这样,他也能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这一边,对着林纸鸢背后的季明烨微笑,这微笑中饱含期待和赞许,笑得十分持久。

林纸鸢看着面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心中不知为何,居然联想到了林全安。

若她以现在的模样回到林家镇,只怕林全安也会这样冲她笑,也许也能笑得这样真诚与可怜。

可是父亲对子女的伤害,真的能凭借着这样的一笑,就消弭了去吗?

林纸鸢拧起了眉,回头看去,发现季明烨也看到了季辅康的醉态,他的脸色,也同林纸鸢一样,复杂且凝重。

下一刻,季明烨收回了眼光,拉着林纸鸢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

季明烨牵着林纸鸢的手,走回了世安院。

这一路,季明烨走得踉跄,倒像是真醉了一般,林纸鸢几乎有些扶不住他,约莫走了两刻钟的功夫,才终于看到了世安院的匾额。

林纸鸢已然力竭,刚想扶季明烨走进去,可季明烨站在了院门口,却是不肯再往前走了。

“纸鸢,我父亲从未对我这样笑过。”

季明烨拧着眉头,细想了一想,又笑道:“估计连我大哥,都不曾看到过父亲这样的笑脸。”

季明烨伸出手指,遥遥的从匾额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点过去,口中轻轻念叨出声:“世—安—院,多好的名字。纸鸢,如果我现在说,我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家,真如同这院子的名字一般,世代安康,父亲,母亲,兄嫂,还有你我,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懦弱?”

此时的季明烨,消弭了平日里的凌厉和不羁,他撒着手站在那里,语气软糯得像个孩童,看着匾额的眼中已然有泪。

林纸鸢心中一动,她走了上去,摩挲了季明烨的脊背,笑道:“世人谁不希望家庭和睦,平安喜乐,何况今日我看着,你父亲心中是有你的。”

季明烨身形似是一顿,随即苦笑道:“可这样的平安喜乐,终究是被我父亲给毁去了。”

季明烨回头,握着林纸鸢的手,轻轻拍了几下:“纸鸢,我知道你是看我心中憋闷,所以这样来安慰我,但我心里是清楚的。

我父亲今天的模样,若是那不知内情的看到了,必然是见者下泪,可我心里清楚,如今这一切,不说全错在他,但也十之八九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贪慕权势,我的母亲便不会不明不白的枉死,连我那不曾见过天日的小妹妹都不能降生。

如果不是他引狼入室,我兄嫂那样和美的一对夫妻,又怎会年纪轻轻便命丧郁氏之手。

他若是知错,若是有一点点悔改,就应当将郁氏一族绳之以法,至少是逐出府门,可他没有,他还期盼着更大的权势,要帮郁氏那不成器的侄子争太子之位。”

季明烨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曾今我父母不过是小官之子,行走于行伍之间,看尽世人冷眼,为了权势可以不顾一切,今天他如此待我,不过权势已极后,施舍给我一点父子之情罢了。”

季明烨一边说,一边慢慢的坐了下去。

他在侯府喧哗的庆贺声中,坐在了世安院门前的草地上,呆呆的看着天上那一弯明月,像是在怀念过往不多的美好时光。

林纸鸢挨着他坐了下来,心中波澜起伏,不能平静。

她和季明烨,都是被父亲辜负了的孩子。

天知道她曾经为了获取林全安的认可有多么努力。

前世,哪怕林全安亮出了苟举人的聘礼,她都不相信父亲会真的卖掉她,她宁愿撞柱以死明志,也不愿意和林全安直面对抗。

而季明烨从小闯祸到大,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家法,难道是一句生性顽劣可以解释的?不过是为了获取季辅康的一点点关注罢了。

当所有的希望破灭后,他们也迷茫过,绝望过,可他们没有消沉下去,而是独立了出来,站住了一方阵脚。

如今,季辅康真正的认可了季明烨,乃至于想立季明烨做世子,宁可冒着得罪郁氏一族的风险,也要保护季明烨,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要消弭仇恨,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可季明烨经历过最初的激动后,依旧能如此清醒,真是有十分难得。

可这难得背后,也有十分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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